



城市,是一種地緣的文化符號,也是一個社會的文化形象;城市化進程是“現代化”題內應有之意,也是人類“化力為形、化能量為文化、化死物為鮮活藝術形象、化生物繁衍為社會的創新”。
一、城市化進程中如何視覺藝術
自然觀看會被技術性觀看所取代的命題,在現實生活中已經發生并被廣泛應用。這個看似無礙于未來前景把握的“技術性實現”,在描繪遠景藍圖時大展風采。如果僅限于理論或理想的“虛擬”真實,視覺藝術教育的現行理論與方法就不存在“文化轉向”的困擾。然而前提條件恰恰不是技術性結果,而是在文化轉向中確證“意義的給予與獲得”比區域性文化(譬如中國文化、美國文化)更重要。
一種普遍現象表現在裝潢摩登的城市新區廣告圖景所誘引的看與被看的關系中,人們很少會注意把“經典”改頭換面的城市模型與被開發的土地(區域)有任何內在聯系,也無暇顧及,或者說還談不上有足夠識別力來關注地域地緣與文化文脈的關系。類似以“花園”命名的社區,以歐陸風情標榜的廣場格局、國際化的機場、車站、碼頭蔚然成風。形同蔡國強在描述“農民達芬奇”的狀態時說“他們只考慮如何飛起來,幾乎從未考慮如何降下來”的問題一樣,中國城市化進程中的此類“即插即用”的文化短視性弊端被“資本”裹夾著滑向“利潤”為目標的泥沼。
事實上,“意義的給予與獲得”的西方后現代的視覺文化語境里,主旨還是為了擺脫陳舊的邏輯實證主義認知世界的方式,尋求作為人的主體性上的超越。為此建構和創造了一種開放的、跨學科性的認識論轉換模式,進而形成了推動視覺文化思考和質詢的領域。由于人類社會除了口傳和文本之外,意義主要借助于視覺來傳播。因此,視覺圖像是傳遞信息,提供快樂和悲傷,影響趨勢、決定消費、調節權力關系的最好載體。只是它與我們過去經久形成的視覺經驗完全不同。不同的直觀印象是“眼見為實的必然性價值判斷”未必可靠。因為視覺不再單純是事件發生以后對世界的反映。譬如關于一塊石頭的觀看,當它在山野里,可以是一塊石頭;當它為權力所用,也可以是一座界碑;甚至就是一尊雕塑。也就是說,完全取決于它所處的某個特定的應用背景,取決于你所使用的說法。(參見伊羅戈夫著《視覺文化研究》一文中的“作為批判的視覺”章節,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情形類似于“移情”或者說“指鹿為馬”的意義存在與否。這套“轉向”后的語言游戲,雖然會使人們相信語言即意義時產生出“新”的學說,也會導致什么都可以被理論,即使符指找不到符征的混亂本身就是意義的泛化現象。但是,我們通過解釋框架帶給各種人、物以及事情以意義,通過使用事物,把它們整合到日常實踐中去的方法給事物以意義后,會使得一堆磚和灰漿的物質性材料成為一所房屋;正是通過我們對房屋的文化思考和賦予意義的行為,才使房屋變成了可以承載文化與精神的家一樣。(伊羅戈夫著《視覺文化研究》)視域的拓展和思想的解放,此類文化轉向所帶給我們的思想震撼恐怕還不止于某種價值觀念上的動搖,也使我們對“文化”這個形神不顯卻涉及日常實踐活動全部的概念有了全新的認識。
二、城市化進程中的視覺藝術怎樣作為
視覺文化和視覺藝術被提上議程,可以被視為經歷過激進的全盤西化、反傳統及西方樣式主義實踐過后的思想產物,是學院藝術教育有效地將西方思想成果與中國經驗相互轉化后重舉思想大旗的選擇。在這個過程中釋放出的文化創造熱情和空間想象能力正被轉化成不同補益的知識實踐,作為尋求文化上實質性超越的理論基礎。(參見楊勁松《實驗藝術教育問題論》,刊于《當代美術家》四川美術學院學報2010年第3期)
2010年上海世博會主題切中了轉型階段的中國城市發展主題。但是,同時我們也應清醒地意識到“現代化、城市化、視覺文化、視覺藝術”等等顯學概念源于西方思想成果的事實。如何在相似的社會主題、市民社會性質、文化藝術與公共領域等條件相似,卻還不具備充分自發力的思想來源的前提下,如何通過城市化進程提供的豐富思想界面來提升文化思想能力,如何在相似而不同的民主制度和全球化語境里,在尚未定型的社會理論和公共文化的實踐中探索多種可能性,從中提煉出可操作、能支持理想的東西來,恐怕就是視覺藝術教育和實踐在城市化進程中應該著力而為的地方。
基于此,視覺文化和視覺藝術教育與實踐的思考,可試從以下設問與質詢中考量:現代化、城市化、全球化這些概念是人類進入資本主義后才建構起來的圖景,是由商業化衍生出的大眾文化傾向在日常生活中的反映,是以經濟利益創新為核心的文化形態。今天時興的信息時代、圖像時代等以“虛擬經濟”實施創新的概念,正在形成“文化經濟”這一化虛為實的誘人路徑。因此,技術與技術實力、概念定義權與話語權之爭,歸根結底是思想和文化之爭;是思想如何涵融入類共同理想和文化如何被認同的建構能力的競爭。在如此繁復多重的語義闡釋和概念堆砌的現實境遇中,視覺文化與視覺藝術教育實踐如何辯明自己的文化境遇與實際所處的位置,找準轉型與轉向的切入口才是根本。
三、城市化進程中的視覺藝術如何充分理由和別開生面
從“千城一律”、不重視城市基礎功能到重視民生主題、社區文化、業態結構的建設,從“啟蒙益智型”公園廣場向“娛樂消費型”虛擬經濟、大眾文化的建設發展;由“本土性”特色文化趣味向“全球化”包容性視覺文化共享形態轉變。此種種跡象表明,中國城市化進程逐漸形成了跨文化、跨領域、跨媒介的專家團和技術研發團隊合作的方式。值得肯定的是這種合作正在擺脫盲從迷信的思維模式,轉入了“技術決定力量(科學主義)”還是“思想決定力量(人文主義)”,以及“決定力量的力量(科學人文合流一體)”等博弈性思考;進入“社會關系”可以成為審美關系的實踐,甚至在探索社會政治如何轉化為文化心理的實踐。各地涌現的新穎案例,既不但為學院實施視覺藝術教育展開了多重復合的視域,也為創新視覺的文化經濟鋪陳了大有可為的方向。
結語
“視覺化”是現代工業社會與農業社會有著截然區別的一個特征。今天城市化語境下的視覺藝術,顯然不再可能像過去精致專分的學科性美術生產方式般地出成果了。視覺藝術也不再能用既定的美學標準和范式來加以規范。原因在,視覺藝術“傾向于把那些本身并非視覺性的東西予以視覺化”;原因在科學技術不斷發展,有足夠的前景信賴于技術力量可以隨著思想飛躍而達到更新境界。因此,眼下盡可能要做的就是如何通過可以征服“眼球經濟”的兩大法寶——印刷文化和影像文化,將“一套完整的信念和欲望,采取一系列被編碼的語言和類型及其向眼睛灌輸東西”,此類技術文化生產的視覺文化方式,不僅實現了全球化意味的視覺民主的信念,人們已經可以足不出戶地對原先不敢言論的事物適時發言和討論,可以自由地穿越過去想都不敢想的空間和事件,成為無須身在現場的見證與證偽的“在場”者。并且,還可以任意完成“空間生產”的理想。這類讓行動自由自在的空間想象的人性本質,也為具體的不同領域的身分的具體人的思想提供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屬性,使人借助于現實與想象的某種條件而獲得“保真”的具體化。如此描述出的視覺藝術并非虛幻且已真實地呈現在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它使心靈之眼目光所及之萬物盡收眼底,被心靈之眼凝視過的任何事物都會因此得到燭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