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支持與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的活性成分

◎賀利中

社會支持與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的活性成分

◎賀利中

社會支持對于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本文在結合前人研究和我國轉型期產生的遷移青少年群體社會現實基礎上，從生態化系統理論框架下的社會支持及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遷移青少年社會支持的來源及對心理健康發展的意義、社會支持的分類及對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的途徑三個維度分析了社會支持與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的活性成份。

社會支持 遷移青少年 心理健康

社會支持是個體從其所擁有的社會關系中獲得的精神上和物質上的支持，它調節著壓力和身心健康之間的關系。良好的社會支持有助于個體身心健康的發展，反之則會損害個體的身心健康①。社會支持可以使人納入一種群體生活的范疇，根據進化論的觀點，群體生活可以提供給人類很大的益處。它可以幫助我們抵抗更強大的動物保護自己，還可以提供一種可以分工合作以求得生存的環境；而且群體生活也可以提供一些不能預料的好處，比如獲得歸屬感。具有良好社會支持的個體一般也具有更廣和更深的人際關系網，與朋友聯系密切，更少生病和壓抑。即使生病和壓抑了，也可以更快地從身體疾病和心理問題中康復，死亡率也相對較低（Taylor，Dickerson&Cousion Klein，2002；Sarason等，1990）。

關于社會支持研究的緣起時間，目前比較一致的看法是20世紀60年代，并于20世紀70年代引入精神病學研究領域。至此，研究趨勢也由關注社會支持對個體心理發展的相關作用拓展為對社會支持成分作用的研究和對某一些特定群體的作用研究，比如社會支持對遷移青少年群體心理發展作用的研究。

就遷移青少年心理發展的研究而言，目前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遷移給兒童心理帶來的影響；二是影響遷移兒童適應性和身心健康的因素②。遷移青少年是指在人類改變居住地過程中隨遷的的青少年。遷移的過程總是充滿著不確定性的過程，不確定的過程意味著風險和危機。潛在的風險包括離開原有的生活環境從而喪失情感和經濟社會支持。由于居住地的改變，遷移青少年離開原有的大家庭，甚至是離開了親密的養育者，其與親人所建立的親密社會支持關系鏈出現斷裂。這將直接影響了青少年安全度過青春期的可能性大小。伴隨遷移青少年改變的還有同伴關系的變化。在遷移到新環境的初期，原有同伴關系的親密距離被拉長，需要融入新的人際氛圍中建立新的同伴關系。同時，有研究表明遷移青少年會遭受到社會排斥、家庭低收入的長期壓力以及伴隨而來的社會危機③。

社會支持對青少年應付遷移所帶來的各種危機具有重要的作用。有研究證明社會支持能夠減弱社會排斥對人的消極影響（MacDonald，G.&Lear，M.R.2003），有效減少人的壓力體驗，還能提高人的主觀幸福感④。因此，探討社會支持對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的作用對保持其健康的心理狀態具有很重要的意義和價值。

一、生態化系統理論框架下的社會支持及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

Bronfenbrenner的生態化系統理論認為自然環境與發展的個體是相互作用的⑤。這種相互作用體現在空間和時間兩個研究維度。

在空間維度上包括四個層次：微系統、中間系統、外系統和宏系統⑥。具體來說，微系統是由遷移青少年生存的環境和直接接觸的人構成的（例如，父母與兒童交往作用），但是隨著時間的改變，微系統會從家庭為重心轉向以學校為中心；中間系統是由微系統的各組成成分之間的關系所構成的（例如，父母和老師之間的關系對遷移青少年的影響）；外部系統是指遷移青少年不直接參與這些系統環境的互動，但是這些系統環境對遷移青少年發展有間接影響（例如：政府的福利政策、大眾傳媒等等⑦）；宏系統是指包含以上三個系統的大環境，它體現著某個時代社會的態度和觀念。

在時間維度上，這個模型被稱為長期系統⑧。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方面遷移青少年本身隨年齡而發展，同時他所處的系統也在隨著時代的發展而變化，其中遷移是系統最大的變化。已有的研究表明生態化運動的關鍵點就在于要考慮發展的個體所處的環境以及自身的變化，更要全面的考慮可能影響個體發展的因素⑨。那么社會支持是如何在遷移青少年由于遷移而導致的系統變化的過程中對其心理健康發展起積極作用的呢？

已有的關于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研究的發現，總體上遷移給隨遷的青少年帶來很多負面影響。從微觀上講，遷移之所以給隨遷的青少年心理健康帶來負面影響在很大程度上與社會心理刺激也稱為生活事件相聯系。生活事件對心理健康的作用因素有很多，其中社會支持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因素⑩。Carr的研究描述說個體社會關系網比隔離的干預更可能促進社會支持和高質量的支持性人際關系的發展。這些干預包括家庭和婚姻治療，對兒童、家庭和社會關系網的多重體系的治療，關注個體、家庭和社會關系網的多重體系的預防計劃等（Carr，2000a，2000b，2000）。

同時，也有的研究表明社會支持可能通過社會心理刺激的緩沖因素或中介因素對健康產生間接的保護作用；也有研究表明社會支持能夠獨立作用于個體的心理健康，在維持個體良好的情緒體驗上發揮積極的作用。?具體來說：隨遷青少年個體社會關系網促進社會支持，而社會支持影響著隨遷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但實際狀況卻是，遷移改變了隨遷青少年原有的社會關系網，社會關系網的改變影響著他們的社會支持同時也給他們的心理健康發展帶來了一定的影響。

從宏觀上來講，遷移之所以能給隨遷的青少年心理健康帶來負面影響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特定時代背景下的社會環境以及該時期所擁有的價值觀和態度。這種環境對于不同的遷移青少年的影響是不同的，兩個青少年的生存環境的差別有多大，這兩個青少年經歷青春期的差別就有多大。遷移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發展環境本身也是由他們生活的更大的社會所決定的。因此我們應該特別關注自由流動是如何促進人類進步，特別是遷移青少年的成長環境是如何變化的，以及這些變化對遷移青少年發展的意義何在，同時思考如何更好地幫助遷移青少年應對變化帶來的挑戰性事件。

二、遷移青少年社會支持的來源及對心理健康發展的意義

根據約翰·希爾提出的模型（1983）青少年的成長環境包括四個領域：家庭、同齡人群體、學校、工作與休閑。本文將從從這前三個維度來論述遷移青少年所獲得的社會支持。

（一）遷移青少年從家庭所獲得的社會支持

一直以來的研究表明，家庭背景、經濟收入、教養方式、以及家庭成員的多樣性等都影響著青少年從家庭所獲得的支持，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青少年在家庭中與他人關系的質量。Blum&Rinchart的研究表明家庭成員和家庭環境對于保護青少年免受傷害具有重要的作用。當青少年感受到他們的父母或者最親密的監護人接納他、支持他們時，他們比同齡人更健康、更快樂、更能干，而且這個結論不受性別、社會階層、年齡、家庭類型（單親還是雙親）、經濟條件這些因素的影響（Dornbusch，Erickson，Laird，&Wong，2001）。也就是說，青少年的健康成長離不開對他們真誠的愛、指導和支持，心理健康當然也不例外。

已有的研究表明，雖然部分家庭通過遷移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家庭環境，但總的來說遷移家庭面對著由于地域發生變化而帶給他們的風險和危機。由于特殊的家庭環境和家庭結構，比如家庭經濟的壓力、父母采用不恰當的教養方式、父母對生活負擔的轉嫁以及婚姻的破裂都會影響家庭關系的質量，使得遷移青少年面臨家庭支持的缺失，從而導致他們形成退縮的人格特征，進而采用退縮的、消極的應對方式來對待生活中具有挑戰性的事件，降低對社會支持的利用率，最終影響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發展和問題行為的發生。謝子龍、李曉巍、申繼亮等人的研究發現，相對于城市同齡人，初中遷移青少年具有更多的退縮行為?，更多的內化問題行為，如焦慮、退縮和抑郁?，同時，遷移青少年更低的自尊水平?。換言之，從家庭所獲得支持的減弱或缺失，都可能增加遷移青少年的問題行為和降低其心理健康水平。

（二）遷移青少年從同齡人群體所獲得的社會支持

累積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研究表明，在一起度過大量時光的同齡人在青少年的發展和社會化過程中扮演了越來越重要的角色[Brown，2004]。同時，業已存在的研究結果證實能夠獲得同齡人社會支持的青少年群體往往能與他人形成良好的親密關系，擁有令人滿意的深厚的友誼個體，相對而言會發展得更好，不僅是在青春期中，而且在成年期里也是如此。青春期是發展親密關系的重要時期，許多在成年期中構建親密關系所需的能力和才能，都是在青春期首次出現的?。從這個角度來看，同伴支持是影響青少年親密關系形成的重要因素，對青少年整體的心理發展具有積極的作用，體現在對個體的自我同一性、自我意象、自主性發展和表達等促進正常的心理發展方面都能起到關鍵的作用。但是遷移青少年從同齡人群體中所獲得的支持并不令人樂觀。目前的研究描述為遷移青少年對城市的融入及對自己的身份認同會產生一種歧視感，受歧視的程度和孤獨感呈正相關關系。有歧視感的遷移青少年往往采用回避的態度來處理同學關系，這就使得他們得不到同伴的支持。?

（三）遷移青少年從學校中獲得的社會支持

盡管學校對青少年的心理社會發展的影響的相關研究不多，但是學校對青少年未來收入狀況和認知的影響確實是存在的，同時學校對青少年智力的發展也是有積極貢獻的。因此讓遷移青少年能夠在學校獲得高的社會支持、減少退學率對他們的未來生活質量和心理健康發展有著積極的作用。

研究表明,社會支持對流動兒童的精神健康有顯著影響,同時,社會支持還充當著學校環境與精神健康之間的中介變量。?具體來說：學校社會支持水平越高的遷移青少年,其抑郁程度越低,心理健康發展水平也越好。而遷移青少年群體在學校所感知的歧視與排斥越高，其感知到的社會支持水平越低，抑郁程度越高,對其心理健康發展產生消極作用。反之,良好的師生關系則會顯著提升流動兒童所感知到的社會支持水平，從而減輕其抑郁癥狀,改善其心理健康的發展水平。

有關學校過渡的研究證實，高社會支持的遷移青少年會對轉學及其他形式的學校過渡有良好的適應性，低社會支持的青少年在自我評價、學業成績、為課堂所做的準備、對學校環境的看法、及課外活動的參與等方面都表現出了負面的影響。?在對非洲裔美國學生的研究發現，在學校過渡中表現得最好的學生，是那些父母和老師都對他們給予高社會支持的學生（Gutman&Midgley，2000）。

學校是遷移青少年除家庭外的主要活動場所，老師和同伴是遷移青少年在學校的主要社會關系，因此兩者也是他們重要的社會支持來源。遷移青少年的家庭在遷移的過程中會遇到種種的危機和生活中的挑戰事件，遷移青少年往往成了家庭情緒宣泄的犧牲品，加上正值青春期的青少年敏感且要求自主，和家庭發生一些沖突也屬正常，這時如果老師和同學能夠給予足夠的社會支持，將對他們形成積極的心理品質和健康樂觀的性格，提高他們的心理健康發展水平具有很積極的作用。

三、社會支持的分類及對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的途徑

已有的研究對社會支持、支持人際關系和社會關系網這三者進行區別 （Pierce等，1996）。社會支持是指當個體需要得到他人的幫助時，其他人會提供情感或物質上的支持。支持性人際關系是一種人們從其他的情感或物質幫助中產生的一種互助的社會關系。一個人全部的支持人際關系就構成了他的社會支持關系網。社會支持、支持人際關系、社會支持關系網對于人的心理健康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對于處于青春期的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更具有改變生命軌跡的作用。

目前不同的研究者根據不同的標準對社會支持進行了不同的分類，比如有的研究從內容和性質兩個維度對社會支持進行分類。根據內容可將社會支持劃分為四類，分別是：工具性支持、情感支持、信息支持、同伴性支持。根據性質不同可劃分為兩類：實際的支持（行動的支持）和知覺的支持?。也有的研究根據來源和性質兩個維度對社會支持進行分類。根據來源不同劃分出的社會支持為來自于家庭、同伴、社區、社會等提供的社會支持；根據性質不同劃分出的社會支持為客觀支持和主觀支持。我國學者肖水源擴充為客觀社會支持、主觀社會支持、社會支持利用度。

根據我國學者肖水源的分類，對遷移青少年應從這三個維度給予提供社會支持，成為對遷移青少年提供社會支持及提高他們心理健康發展水平的途徑。因此我們從社會制度上保障遷移青少年能夠獲得他們成長需要的充分的社會支持，同時注意從心理上引導他們能夠及時知覺到自己能夠和已經獲得的社會支持，并且幫助他們提高自己的社會支持利用度。

總之，社會支持對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具有非常重要和積極的作用。因此一方面我們研究生態化系統理論框架下的社會支持及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遷移青少年社會支持的來源及對心理健康發展的意義、社會支持的分類及對遷移青少年心理健康發展途徑；另一方面將關注現實生活中如何充分利用社會支持提高遷移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水平。

注：

②辜美惜，鄭雪，邱龍虎.我國遷移兒童心理研究現狀述評[J].心理科學，2010，33（4）：910-912.

⑤Bronfenbrenner U.The ecology of human development；Experiment by nature and design.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9.3.

⑥Bronfenbrenner U.The ecology of hunman development.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9.

⑦Jordan A.The role of media in children’s development:an ecological perspective.Developmental and Behavioral Pediatrics，2004，25（3）：196-207.

⑧Bronfenbrenner U.The ecology of human development.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9.

⑨朱百百.近50年來發展心理學生態化研究的回顧與前瞻[J].2005，28（4）：922-925.

⑩Turner R.J.Direct，Indirect and Moderating Effects of Social Support on Psychological Distress and Associated Conditions.in：Kaplan H.I.et al（eds）：Psychosocial Stress，lst ed，New York，Academic Press，1983：105-155.

責任編輯 許 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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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社科院青少年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