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妹
(常州市武進區文學藝術研究室,江蘇 常州 213164)
“‘宣卷’,曲藝的一個類別。舊時,江浙等地稱宣講寶卷為‘宣卷’。清末出現專業藝人,曲目題材多取自民間傳說。曲調和伴奏均較為簡單。有蘇州宣卷、四明宣卷、杭州宣卷等。各種宣卷大多在建國前已趨向衰亡,其曲調則為一些地方戲曲、曲藝所吸收。”這是1999年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的《辭海》中對“宣卷”一詞的解釋。
然而,隨著各地非物質文化遺產發掘保護工作的深入,宣卷,這一源遠流長、曾經廣泛分布、風靡城鄉卻又沉寂多時繼而長久為人忽視的民間曲藝類型一下又受到了眾多的關注。比如常州地區曾流行的宣卷或者說“常州宣卷”正越來越清晰地呈現出它的本來面目。
宣卷是“宣講寶卷”的意思,因其宣講所用的稿本俗稱之為“寶卷”,故而得名。作為一種比較古老的曲藝形式,宣卷以及寶卷的起源問題,學術界一直存有很大的爭議,目前普遍公認的觀點是:宣卷的傳統源于唐宋時代流行過的基于宗教經卷通俗宣講的世俗表演亦即“俗講”。而流傳常州地區、采用常州方言說唱表演、具有明顯常州地方音樂曲調的“常州宣卷”之起源,至今并未發現史書的明確記載。
《中國大百科全書·戲曲曲藝》“宣卷”條目稱:“清同治、光緒年間和民國初年,宣卷擴展到江南的上海、杭州、蘇州、紹興、寧波城市為中心的廣大地區,雖然仍作布道之用,但已發展成為一種民間說唱藝術。”照此說法,“常州宣卷”最早似乎也是清代才從外地傳入的。
而長期研究宣卷的車錫倫教授在《揚州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1990年第4期上發表的《吳語區宣卷概說》一文中說:“吳語區的宣卷是明代中葉由北方傳入的,清代乾隆以后有長足的發展,近現代成為吳語區流傳最廣的民間講唱藝術之一。”無疑,常州的大部分地區屬于吳語方言區。照此說法,“常州宣卷”也有可能是明代由北方傳入的。
1996年由中國ISBN中心出版的《中國曲藝志·江蘇卷》作為最有權威性的一部曲藝專業志書,沒有將“常州宣卷”單列為一個獨立的曲種,而是將常州流行的宣卷與蘇州、無錫流行的宣卷,作為同一個曲種即“宣卷”加以記載。在其曲種條目里,對“宣卷”在常州的活動也沒有正面提及。在《曲種表》的“別名”欄里,將此“宣卷”稱為“講經”,“形成期”標注為“明末”。即在形成的大體時間上,與車錫倫教授的上述觀點基本相同。
但是,2007年車錫倫教授又在《民間文化論壇》第2期撰文《江蘇“蘇州宣卷”和“同里宣卷”》中說道:“可以考見的早期佛教寶卷產生于南宋時期,……蘇州地區古代寶卷和宣卷活動的資料,最早的是明萬歷二年……蘇州西部的宣卷擴展到無錫和常州地區……”如此說來,“常州宣卷”好像又是明代以后經由蘇州傳入的了。
在2010年3月(由常州市譜牒文化研究會、常州市民俗研究會、常州圖書館、常州市武進圖書館主辦)的常州武進《譜牒文化》(內刊,2010第1期,總第7期)中,車錫倫教授則在《中國寶卷新論》一文中明確指出:“江浙吳方言區(下文簡稱‘吳語區’)的民間宣卷的形成,雖受到明清民間教派的影響,但同明代這一地區的民間佛教宣卷有密切的關系,形成的時間大致在明末清初。”
綜合車錫倫教授的上述三次表述,再結合“常州宣卷”由語言到唱腔等均有自身特點的實際情形,則“常州宣卷”應該是北方的宣卷形式在明末清初經由蘇州傳入后逐漸衍變形成的。
此外,還有一種觀點認為,“常州宣卷”是由源于梁武帝蕭衍時期的“說經”發展演化而來的。此觀點以江蘇省文化館主辦的內刊《文化新世紀》2009年第1期(春刊)刊載的署名任玉蘭的文章《從江南宣卷認識民間文學的口頭性與活態性》為代表。該文認為:常(州)武(進)地區的宣卷多半源于梁武帝蕭衍時期的說經,后經唐宋時期盛行,至清代發展成為民間說唱文藝。
《中國大百科全書》自然是權威的,車錫倫教授的研究當然也是有說服力的,但是由于沒有明確指明所指稱的宣卷形式中包括了“常州宣卷”,因而筆者更愿相信第三種說法,或者說第三種說法可能更接近“常州宣卷”的形成實際。
因為,僅以目前公認的“宣卷源于唐代寺廟中僧尼的俗講”來推斷,“常州宣卷”的藝術傳統源于更早的南北朝時期的唱導(講經的一種手段,而非說經。說經出現于宋朝)也應該是能成立的。唱導盛行于南北朝時期,是一種說唱兼有、聲文并茂的講演藝術。《高僧傳》說“唱導者,蓋以宣唱法理,開導眾心也”。唱導主要以歌唱事緣、雜引譬喻來宣唱法理、開導眾心,主要目的是為了弘揚佛教、宣傳法理,即最初的功能不是為了娛樂和審美,而是出于弘法和傳教。只是,枯燥的義理宣說難以吸引聽眾,因此才有在宣說中加以某種渲染和夸張。為的是引起信眾預期的心理反應,取得較好的教義宣傳效果。據記載,南北朝時期涌現了許多“尤善唱導,出語成章”的高僧,如道照、慧琚、縣宗、道慧、僧辯等,皆“唱說之功,獨步當世,其見聞者,莫不驚異”。
顯然,常州作為齊梁故里,作為這一佛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那時的佛教之盛當是空前的,也堪為天下表率。因此那時的佛教宣講活動,唱導這一弘揚佛法的基本手段,常見于常州的佛教寺院,是完全可能的。以梁武帝蕭衍為佐證,這個篤信佛教又精通音律的皇帝,不但身體力行,親“制《善哉》《神王》《大樂》《大歡》《天道》《仙道》《龍王》《滅過惡》《除愛水》《斷苦輪》等十篇,名為正樂,皆述佛法”,開創了“童子倚歌梵唄”的“法樂童子伎”等佛教宣傳新形式,而且幾番舍身入寺,親自講經說法,撰寫經文,現在仍流行的“梁皇寶懺”(又作《梁皇寶卷》)等佛教典儀,據說就是出自他的手筆。如此想來,今天常州的宣卷傳統,恐怕正是在這種佛法宣揚的氤氳氣氛中,循著唱導、俗講、變文、說經等等的歷史潮流,一步步地走來并最終衍化形成為一種混雜著不少宗教宣傳氣息的世俗曲藝表演形式。
有意思的是,現代常州本土的曲藝藝人對“常州宣卷”的起源,大都語焉不詳,只說大概聽說常武地區的宣卷源于元朝末年,初時在寺廟中進行,是由和尚向信眾宣講、宣唱寶卷。可以想見,作為曲藝表演形式的“常州宣卷”在正式形成之前,應該在廟宇、庵堂等宗教場所,以佛法教義的傳揚形式,平穩地存在了很長一段時期,且初時節目的題材,大都與佛教經籍有關。到了明清時期,才在常州民間流行開來,出現了世俗表演的專業藝人,表演的題材也多取民間傳說或戲曲劇本。至清末和民國時期,常州廣大城鄉的“常州宣卷”演出活動達到鼎盛,節目的題材內容,也是經文、戲曲故事和民間傳說并存;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常州宣卷”逐步走向衰落,“文革”期間一度完全中斷,唱腔、曲本幾近失傳。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社會文化環境趨向寬松,“常州宣卷”活動才又漸漸復蘇。
“常州宣卷”出現以來,以其演出活動的主要功能,大致可分為三種形式:一種為佛事的組成部分,一種為喪事的組成部分,一種為純粹娛樂審美型的。而前二者又分兩種,一種為單純的佛教宣卷,在廟宇、庵堂等宗教場所的佛事中出現,主要是懺悔祈禱、消災滅罪、拜佛了愿的儀規;一種為民間佛事,主要在為父母做壽、祭祖求子、新房落成、祛病消災等過程中,加入宣卷內容,以祈求菩薩諸神降福消災,同時也兼有一些娛樂的成分。換言之,前者基本上屬于宗教活動;后者雖為民俗活動,但同時具有較強的娛樂審美成分。進而言之,三種“宣卷”活動形式中,第一種不屬曲藝范疇,屬于宗教活動;第二種屬于民俗活動,兼有娛樂功能;第三種才是正宗純粹的曲藝演出。
曾經,清末民初,娛樂審美型的“常州宣卷”演出活動在常州橫山橋、潞城、橫林、遙觀一帶發展得如火如荼。尤其是橫山橋地區,單是前街、后街,每至夜晚,就同時有十五六家班社進行宣卷演出。其特色是以各家庭成員(主要是女性)為宣演班子,一般七八人左右。當時,以包家班、湯家班、楊家班、章家班、謝家班五家最為有名。而每年的農歷冬至到臘月二十四送灶日和正月年初三至二月二,是橫山橋地區宣卷演出活動最為興盛的時段。每至夜晚,木魚一敲,碰鈴一響,主唱開言,和唱悠揚,前街、后坊的人便聞聲而來。“碰鈴響,腳底癢”,這是常州橫山橋地區當時流行的描述宣卷演出時人們趨之若鶩的民間俗語,聽宣卷因而成為橫山橋人近百年中最為常見的娛樂性民俗活動。而在一百多年的傳承中,橫山橋民間有了約定俗成的定規:不會宣卷的女人,不被認為是好媳婦。于是一些不會宣卷的媳婦,一進夫家之門,也便一門心思學習宣卷,絲毫不敢懈怠。然而時至今日,隨著人們娛樂方式的多樣化和傳播手段的多元化,純娛樂性的“常州宣卷”已蹤跡全無了。
而作為佛事活動組成部分的“宣卷”,基本上是在寺院和庵堂進行的。一般是在寺院的大殿進行,由高僧大德主宣,其余僧眾附宣。除受“文革”的影響,其他時段從來沒有中斷過。尤其是在規模較大、影響較遠、信眾較多的寺院中,至今依然能在“水陸道場”、“送十殿”、“往生”、“施食”、“焰口”等法事中看到其身影。由于不屬曲藝演出的范疇,此處從略不論。
民俗活動中的“常州宣卷”,過去在雕莊、馬杭、湖塘、西林及常州城區最盛。據地方歷史資料記載,清末民初時期,這些地區以“佛頭”(所謂“佛頭”,是民俗宣卷活動的主要組織者。意為“佛事活動的頭領”)為軸心組成的班社,多達六七十家之多。“佛頭”大都為男性,一般班社組成人員以同村同街為主。這些職業性班社在為主家做佛事的過程中,根據不同的需求情況安排宣卷的內容。如祭神時用《觀音寶卷》、《蓮池寶卷》,祝壽時唱《上壽卷》。而在常州現行的民俗宣卷活動中,按照事主的意愿,進行“還本愿”的祈福儀式較為普遍。民間佛事中的宣卷活動即民俗宣卷活動,一般是在事主家的客堂內進行:縱向擺放兩張八仙桌,坐北朝南,北首墻上懸掛著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南極仙翁等諸神諸佛的畫像,八仙桌上備有酒盅、糖果、堅果禮盒及祭品,臺前紅燭高燃、清香裊裊。宣卷的所有人員都著居士服,一人(一般是佛頭)主宣,其余附宣。宣卷過程中,應事主要求插入“拜壽”、“還本愿”、“蘸殿”等祈福消災的儀式。
至于喪事中的“常州宣卷”,似乎在整個常州地區都有存在。同樣,除了“文革”的影響,這種宣卷活動一直或明或暗地在民間進行著。喪事中的宣卷人一般是主家請的道士,在辦喪事和“做五七”等時段中做法事超度和追奠亡靈,期間進行宣卷。而考究法事中的“放焰口”、“拜懺”、“破血湖”、“破地域”等內容,其實大都本身就來源于佛道故事,其時的宣卷內容,也與此有關。而這種民俗性的宣卷活動將佛道二教加以混淆的狀況,正是民間宣卷實屬民俗活動而非宗教活動的一個注腳。
若以演出形式的不同,屬于曲藝范疇的宣卷表演,依照唱腔風格與伴奏樂器的不同,又可分為“木魚宣卷”和“絲弦宣卷”。木魚宣卷又叫“平卷”、“文卷”,一般由兩到三人表演。一人為主宣,稱上手,另外的一到兩人為附宣,稱下手。宣卷時,上手需熟記卷本中的人物情節及內容細節,具備較高的口才和表演水平,且需摹擬不同的人物情境,通過說、唱、表、白、噱、摹等手段,來說唱敘述故事。下手只為主宣人陪襯幫腔。主宣人演唱一段,末尾由附宣人幫腔,領著下面眾聲頌合:“南無佛,阿彌陀佛。”伴奏時,主宣人用木魚,附宣人用碰鈴。宣卷演出一般為三個回合,約需三小時,中途休息兩次。現有的“常州宣卷”,大多采用這種“平卷”的演出形式,用常州方言說唱、吟誦。所用唱腔有《南方調》、《掛金鎖》等。宣卷前,宣卷人還需配有一定的儀式活動:桌上供著或墻上掛著佛像,所謂的香燭紙馬,先洗手拈香,再磕頭,后表演,以示隆盛和莊重。最最簡單的,也須凈手正身,香燭齊備。
絲弦宣卷又叫“花卷”、“武卷”,是配以二胡、三弦、月琴等江南絲竹伴奏的宣卷表演,一般由3至4人甚至8人組成。一人主宣,兩人附宣,也有地方配2至4名年輕女演員附宣。演出開場時,先由樂隊演奏器樂曲鬧場,奏畢后由主宣人敲響醒木,轉入正本,開始說唱故事。所用唱腔有【彌陀調】、【灘簧調】、【四季調】等等。絲弦宣卷一般每場也唱三回三小時,中間休息兩次。但現有的“常州宣卷”中,這種形式已很少見到。只有喪事中道士所做的民俗性宣卷活動,與之大體相仿。
自2003年國家全面開展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發掘保護以來,常州的許多文化工作者和民俗研究者,也對“常州宣卷”進行了細致的田野考察,基本摸清了“常州宣卷”的曲本留存與從業人員狀況。
據近年的持續挖掘和整理,發現常州現存各類“寶卷”即“宣卷”的腳本達200多種,其中民間收藏家朱炳國、包立本的藏品占了不小的比重。包立本個人收藏的寶卷有80余種100多冊,均為1949年前的舊版本,而且有40多種是《中國寶卷總目》中沒有述及的孤本;朱炳國一人保存寶卷近50本,都是晚清、民國期間的抄本,一律線裝成冊,抄字工整。每一冊為一個完整的故事,全文夾唱夾白,還有眾人的唱和。唱詞有七言、十言兩種句式。每本的唱詞篇幅在200句以上,并有開卷語和結束語。另有武進橫山橋鎮張培玉所藏寶卷50多本,大都是民國時期的手抄本,用毛筆書寫,體例與上相同。而經過整理和編輯,這些寶卷中的相當一部分,已由常州地方文化研究專家包立本、韋中權主編,珠海出版社影印出版第一輯,名為《常州寶卷》。共收錄《養媳婦寶卷》、《三笑寶卷》、《鳳凰寶卷》、《白龍寶卷》、《還珠寶卷》、《一本萬利寶卷》6部。其中《還珠寶卷》抄錄于清道光九年,距今已有180年的歷史,且是全國孤本,頗為珍貴;《養媳婦寶卷》的題材源于清朝乾隆年間常州武進縣姚唐村甄素珍的故事;《白龍寶卷》的故事源于武進橫山橋鎮白龍娘娘的傳說。書中收錄的民國時期武進九歲幼童朱少銓抄寫的《一本萬利寶卷》,則是目前全國發現的年紀最小的幼童抄寫的卷本。
常州現存寶卷的題材內容,大致可分為神佛科儀類、世俗故事類和民俗儀式類三種。其中,神佛科儀卷主要有《觀音寶卷》、《灶神寶卷》、《總卷仙偈》、《三茅寶卷》、《桃花仙子寶卷》、《白湖寶卷》、《地藏寶卷》、《花筵呈祥寶卷》、《蓮池寶卷》等數十種;世俗故事卷主要有《藍衫卷》、《三笑寶卷》、《梁皇寶卷》、《養媳婦寶卷》、《白蛇寶卷》、《獻映橋寶卷》、《雙花寶卷》、《白龍寶卷》、《琵琶寶卷》、《刺心寶卷》、《黃糠寶卷》、《沉香寶卷》、《菱花鏡寶卷》、《紅樓鏡寶卷》、《雙恩寶卷》、《珠塔寶卷》、《孟姜女寶卷》、《竇娥冤寶卷》等90多種;民俗儀式卷主要有《上壽寶卷》、《花名寶卷》、《慶壽寶卷》、《聚寶財神寶卷》、《茶宴寶卷》、《十王寶卷》、《福壽卷》、《極祖卷》、《皇科寶卷》等數十種。而在這些卷本中,《還珠寶卷》、《緣秋亭寶卷》、《總卷仙偈》、《梁皇寶卷》、《白龍寶卷》、《茶宴寶卷》、《獻映橋寶卷》、《王大娘寶卷》、《雕龍寶卷》等,則是富含常州地方文化特色和風土人情的寶卷。
歷史上,宣卷活動作為一種行當,參與其事的有僧、尼、道士,更多的還是以此為生的藝人。而從田野考察來看,“常州宣卷”的從業人員大致有以下五類:
1.寺廟里的和尚。在做“水陸道場”、“送十殿”等法事的時候會有宣卷。
2.社會上和道觀里的道士。一般遇到主家有喪事需要“破血湖”、“破地獄”,或者主家有人生病需要“放焰口”、“做茶宴”的時候,或者是主家為了祈求莊稼豐收、生意興隆等進行祭祀而“唱陸蘇”、“拜懺”的時候,主家都會請道士到家中做法事,中間即會穿插有宣卷。
3.社會上的佛頭。主家為了積德祈福,或者表示感謝還愿,會請一班佛婆婆去念佛,其時會進行宣卷。
4.算命瞎子。一般是主家遇到災厄,請瞎子算命;瞎子認為是沖撞了神道以致招災,或者是招惹了什么邪祟鬼怪;在得到主家同意后,進行排解,其時也會進行宣卷。
5.宣卷藝人。專門以進行宣卷表演娛樂世人為生。
其中,第一類屬宗教人士,其活動為宗教活動;第二、三、四類屬民俗活動人士,兼做娛樂性的宣卷演出;第五類才是純粹正宗的曲藝藝人。
截至2010年,筆者通過各種途徑考察獲知,常州武進地區現存民俗性宣卷從業個體有:
王錫恩,男,85歲,潞城大樹下村人。從小跟奶奶出入寺廟,參與宣卷活動,“文化大革命”期間徹底歇業轉而務農。現已不再從業。
王瑾元,男,71歲,鄭陸鎮蔡歧村委南王村人,初中文化,退休教師。少時師從父親王甫文學習宣卷,有過宣卷經歷,上世紀50年代以后停止宣卷活動。
余忠良,男,52歲,大專文化,其母為常州地區佛事活動的“佛頭”,少時曾師從母親參與宣卷活動。近年來,致力于搶救、保護“常州宣卷”活動,與常州地區數十個民間宣卷班社和傳承群體建立了廣泛的聯系。
王亞良,男,54歲,高小文化,少年師從父親參與宣卷活動,現為班社佛頭,廣泛組織參與宣卷活動。
陳瞎子,男,60歲,新北區春江鎮魏村楊元村小陳家村人,現住百丈鎮,以算命卜卦為生。曾師從自己的算命師傅學習宣卷,主要是在為客人算命解厄的時候與伙伴一起進行宣卷,現仍從業。
惲道士,男,58歲,武進區湖塘鎮馬杭上店人,以在喪事中做法事為生。年輕時師從自己的道法師傅學過宣卷,法事期間會進行宣卷,現仍從業。
金靜英,女,70歲,武進區禮嘉禹城村人,師范畢業。退休后組織了一支50人的念大佛隊伍,為佛頭,廣泛參與宣卷活動。
據說另有數十支民間宣卷班社的佛頭,個人資料不詳,現均從業。
至于娛樂審美性的宣卷表演,現在極少見有專門的從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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