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陶瓷博物館掠影

劉志國

河北省邯鄲市陶瓷研究院 邯鄲056200

日本陶瓷博物館掠影

劉志國

河北省邯鄲市陶瓷研究院 邯鄲056200

日本是一個以推崇陶瓷文化藝術而見長的民族。該國有非常多的陶瓷藝術收藏家，他們在收藏過程中需要了解各種陶瓷方面的知識。因此，在東鄰日本有許許多多的陶瓷博物館與陶藝資料館。陶瓷博物館是根據不同的館務業務開展收藏、陳設、展覽與研究的。陶瓷博物館既有國立，也有縣立的、市立的以及町立的，至于私立博物館更是遍布日本列島各地。各種類型的博物館的展出有的突出了某個地區的陶瓷業，有的則以某位聞名陶藝家生平布展，它們的經費來源各不相同。國立博物館由日本政府投資。此外還有縣立博物館、市立博物館等由當地政府出經費，家族性與個人性的資料館則由自己解決經費等、有的博物館分別建有基金會，以解決博物館日常活動的經費問題。在僅有37萬平方公里的島國日本，擁有數千家博物館與資料館，數量之多，令人聯想起當前日本有人提出的“以文化立國”的口號。目前，我們中國經歷幾十年的經濟高速發展，正在邁入文化、科技大國行列，在國內，各種民間陶瓷博物館、各種收藏館的建設正處于一個方興未艾時期。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筆者按參觀順序介紹一下日本的陶瓷博物館、陶瓷資料館，為國內讀者提供一些國外信息，想必是會受青睞的。

1、九州陶瓷文化館

九州陶瓷文化館屬九州地區佐賀的縣立博物館。該館占地面積31530平方米，建筑面積5966平方米，總投資16.85億日元，建成于1980年3月。該館介紹古代肥前（屬九州）陶瓷為主并包括各地繼續與發展獨特傳統陶藝的九州陶瓷。從歷史、美術與產業角度收集、保存和展示了較豐富的陶瓷文化資料。此外還從事調查研究（考古）及教育普及等活動內容，它的綜合性的研究、收集與展示當地陶瓷文化的設施，質量之好，品位之高，在國際上亦很引人注目。

九州陶瓷文化館分4個展室：（1）一般展室（通史及陶瓷工藝介紹）；（2）現代九州陶藝；（3）九州陶藝；（4）固定展室。固定展室內容為：①土與火的藝術；② 中國、朝鮮陶瓷的源流； ③ 日本陶瓷的源流； ④ 九州陶瓷的興盛期；⑤ 古伊萬里和對荷蘭貿易； ⑥ 浦原陶瓷收藏；⑦近代九州陶瓷；⑧陶器與瓷器生產工藝流程；⑨裝飾技法；⑩各種陶瓷片標本展示。該館還定期舉辦各種陶瓷作品展，不斷更換一些展覽內容，一年舉辦各種陶瓷展覽項目達到十幾個，利用率很高。當時的參觀入場費用為每人200日元。200日元是相當低廉的票價了，但學生入場還可享受更多的優惠。該陶瓷文化館服務于社會大眾的工作態度，令人刮目相看。

2、今井泉右衛門資料館

位于日本的瓷都、號稱“日本的景德鎮”的有田町。該館系著名藝術大師兼窯場經營者自己建立的資料館，展示面積大約有150平方米。展品有各個時代在有田出土的紅綠彩彩繪瓷片，及各個時代的九州陶瓷作品。經營者生產銷售陶藝產品，往往從各個時代的陶瓷精品中汲取藝術營養，并加以發揮，從而使自己的產品具有深遠的歷史性與藝術性。他們把自己精心籌辦的個人陶瓷資料館當成工廠的藝術寶庫，隨時從中發掘利用。今井泉右衛門先生家族祖傳紅綠彩制作技術，到他已經是第十三代了。紅綠彩技術原產于我國的金代磁州窯，后來通過景德鎮傳到了日本的九州。目前我國國內的紅綠彩技藝的發揮與技藝傳承，誠不如日本。日本的今井泉右衛門家族，經歷了十幾代，400多年時間的歷史來精心鉆研和發展紅綠彩技藝，真得很難能可貴。現在磁州窯紅綠彩制瓷技藝已經在日本大放異彩，還有了許多新的創新。

3、備前陶藝美術館

日本岡山縣有四所主要的陶瓷觀光設施，其中主要是陶瓷館，如備前美術館，備前燒傳統產業會館，藤原啟紀念館及備前陶藝中央等。備前陶藝美術館位于備前市伊部站四周，是一座外鑲瓷質外墻磚的四層樓建筑，主體建筑風格樸實、厚重，也很現代。展品內容為一、二層介紹古代備前至現代的陶藝作品，三樓為備前燒人間國寶級陶藝家作品，四樓則為當地鄉土歷史資料館。

現代備前燒共有20家陶窯，有145位陶藝作家，生產不同風格的備前燒陶藝作品。他們的作品底款通常為用竹筆刻文或戳印文字，漢字有“仙”、“錢”、“甫”、“明”等，有日語字母，也有各種符號。備前燒作品的特色主要追求形體的變幻，各種制品造型碩大，非常具有力感、重量感與渾厚感，而從不施釉。許多陶藝作品因為濃縮了當地的歷史文化，因而很受陶瓷收藏家的喜歡。備前市政府采取是“以陶藝興市”發展策略。除可參觀各窯場、陳設館外，還有許多從事陶藝品銷售的商店、陶藝俱樂部等。每年來此作陶藝觀光的國外游客很多。

4、信樂“世界陶藝之森”

“森”在日語中當作公園講。“世界陶藝之森”屬于滋賀縣立，建于1990年，位于據稱有1200年制陶歷史的信樂町東北方。陶藝之森在建筑上布局獨特、巧妙，獨具風格。它集觀賞、游覽、體驗與陶藝研修等功能于一體。分有信樂產業館、創作研修館、陶藝館、太陽廣場及野外展示場等五部分。世界陶藝節曾經在這里舉行。中國的陶藝作品也曾參加過展評。作為陶藝館陳列有日本海內現代陶藝、國外現代陶藝及鄉土陶藝等三部分。當年收集了約100件各國現代陶藝作品（包括英、美、意、荷、韓等國）作為永久性陳設。這里還開設有介紹陶藝的大屏幕錄像電視廳，向游人介紹有關陶藝的知識。

信樂燒產業綜合展室介紹有信樂陶瓷發展史及500件新產品。在野外展示場展出了當年意大利陶藝家尼諾、卡爾遜獲金獎的作品“風和星”。陶藝之森還舉辦有近江地區（古地名）陶藝展和陶藝家演講會。并與美國陶藝界共同舉辦全美陶藝教育者會議。研修室配備有設備完整的工作間外，還有供研修人員使用的整套帶有灶房的宿舍，裝修豪華，使用方便，主要用于接受日本各地及國外的研修人員。總之，信樂陶藝之森作為很完整的陶藝博覽、研修、展示、陳設及教育機構，其國際性與開放性給人留下很深印象。

5、河井寬次郎紀念館

筆者在研究日本陶藝運動的一篇文章中，曾經例舉過幾位對日本近現代陶藝做過重大建樹的幾位陶藝家，河井寬次郎先生也是其中一位有突出貢獻者。日本陶藝家主要從事陶藝珍品的設計與創作，但他們又都注意古陶瓷的收集、研究，并在繪畫、書法、雕刻、金石、漆器工藝上有相稱的造詣。這是由于陶藝制品無論在使用還是欣賞時往往和其他藝術器皿交相映輝，如日本的成套和式餐具常配備有漆器（條盤和湯碗）、竹木筷等。當然，這也是幾百年來形成的日本獨特的民族文化特征所特定的。河井寬次郎也是一位綜合性陶瓷藝術家。

河井寬次郎（1890-1973年）1914年畢業于東京工大窯業科，后在京都市立陶器試驗所從事研究與制作。1921年在東京高島屋舉辦首次創作陶瓷展覽，它的作品被評價為以“獨自的感覺和科學的力量純熟把握中國與朝鮮的技法”，他本人被譽為“陶藝界忽然涌現出的一顆彗星”。1926年他與另外兩位民藝家柳宗悅、浜田莊司一道提倡成立日本民藝美術館。1937年他在京都以典型的民居為藍本設計建造了自己的住宅與陶房、窯場。他的鐵辰砂草花圓紋壺作品，曾在巴黎萬國博覽會上榮獲哥蘭普利獎章。他曾發表過“火愿”、“化妝陶器”、“生命窗”等陶藝著作。作為名望很高的陶藝家及民藝家，他的舊居后來被辟為紀念館，這里天天來參觀的人絡繹不絕。從這里可以了解日本陶藝發展過程中的一斑。目前他的作品拍賣的價格日益看漲，很受收藏界歡迎。

6、荒川豐藏資料館

荒川豐藏先生（1894-1985）出生于岐阜縣多治見市，28歲時任東山窯廠長，一直從事古陶瓷研究，他曾發現美濃地區的重要窯址，證明桃山時代的茶陶是在美濃燒制的。他同時是一位享譽日本的大陶藝家，與日本著名陶瓷學者、中國陶瓷研究家小山富士夫和北大路魯山人交往甚密。作品曾多次被定為日本國家級及縣級“無形文化財產”。他本人被命名為志野、瀨戶黑釉重要無形文化技術保持者（即“人間國寶”）的最高榮譽稱號，被授予日本文化勛章。在他在世時留下遺言，將他的窯場及陶房辟成“豐藏博物館”，永久性的免費供人們參觀游覽。

該館建于富于四季變化的半山腰，須蹬石階才能上到展室，另外還有作品收藏庫、圖書室、茶室等。展室的頂瓦為古銅色，內墻壁為白色，和式拉窗均使用昂會的宣紙糊裱，使參觀者沉浸在濃厚的日本傳統文化的氛圍中。該館藏品極為豐富且有代表性，他對桃山時期（日本陶瓷的發祥期）茶陶、志野、瀨戶、織部燒等陶藝有過精致的研究。收藏品中有古陶瓷200件，書畫28件，漆器、木雕、金屬器共32件。他創作的陶藝作品95件。記載有制作時間，使用何種釉與原料組成的陶瓷器719件，此外還有寫生貼畫55件，繪畫350件，書法18件。

荒川使用的燒成窯爐為登窯（相稱于我國南方的分室龍窯形式），窯就建在幾百年前的舊窯遺址處。現任館長先生得知我們是來自中國的客人后，特意破例帶領我們進入平時不開放的古遺址進行參觀。出于職業的本能，筆者撿到幾塊很小的古代瀨戶黃、志野黑陶瓷片標本，可說是一件很有意義的意外收獲。

7、京都國立博物館

日本共有兩家國立博物館，它們分別是在東京與京都，均屬日本政府設定的國家級博物館。京都國立博物館共有17個展室，其中3-4號為古陶瓷陳設，以收藏中國古瓷為最多，包括彩陶、龍陶、綠釉陶、白瓷加彩、三彩、青瓷、黑瓷、青花、五彩等貴重藝術品，幾乎跨越了整個中國陶瓷發展史的各個時期。窯場有邢、定、景德鎮、越、耀州、龍泉、建、磁州、吉州、缸瓦（遼寧）、康熙官窯等。此外還有19世紀的歐洲陶瓷器陳列。

筆者前去參觀時，適值日本嵯峨天皇1150年生日紀念展覽（每10年展覽一次），難得看到了在名寶展出 的 部分精美藝術品，其中包括日本平安時代（794-1186）京都出土的4片中國定窯瓷片和9片越窯瓷片。筆者看到，即使是幾片中國古窯瓷片也在這里受到高度垂青。也難怪的，古人云，一葉落而知秋，日本朋友僅通過研究幾塊微不足道的中國瓷片，來推斷與探索他們國家與古代文化科技大國—中國的交流歷程，研究各種得失，其心之誠，令人感動。

8、東京國立博物館

位于東京上野一帶，該館分本館、表慶館、東洋館、法隆寺寶物館、資料館及室外展示等6部分。其中東洋館陶瓷陳列室有中國、朝鮮、日本等國古陶瓷展品。可以說件件都是陶瓷藝術珍品。中國陶瓷展室有磁州窯、定窯、鈞窯、耀州窯、景德鎮窯、長沙窯、南宋官窯、龍泉窯登窯場的產品，且都是精品。在異國他鄉看到如此精湛、完美的國寶級中國陶瓷藝術珍品擺放在異國他鄉的豪華的櫥窗內，其心情有一種不可言狀的感覺。在日本陶瓷展室的說明中，有一段介紹日本已發現1.3萬年前就已制出陶器，早于中國幾千年的文字。聯想到目前國內陶瓷考古的成果已推前到1萬年之前的事實，感到研究工作是沒有止境的，不宜在許多情況未完全明了之前做什么比較。我在和日本導游真鍋小姐開玩笑時說道，如果把這里的中國瓷器撤還給中國的話，你們東京國立博物館就沒有什么好寶貝了。她聽了后只是點頭笑了笑。

9、東京現代美術館

據介紹東京現代美術館由原東京皇家禁衛軍司令部在二次大戰后改建成現代美術館。展室中的陶瓷 部分主要是現代聞名陶藝家的作品，如北大路魯山人、金重陽、吉賀等。當時該館正在整修，僅匆匆瀏覽一眼而已。可以看出，日本人重視對現代藝術品的珍藏和保護，其熱烈程度在世界上也是很聞名的。

10、出光美術館

該館位于東京帝國劇場八樓，是目前日本最大的民間博物館。另外大阪與福岡也設有出光美術館。該館為日本石油財團出光光產創始人出光先生創立，是一家私人美術館。展品主要有出光先生70多年來收藏的大量的價值連城的古陶瓷與美術作品瑰寶。古陶 瓷 分為日本陶 瓷 、中國陶瓷、茶道用器及世界各地瓷片標本等。中國陶瓷陳設內容按照編年史方式陳設，其中有中國新石器時代的彩陶，漢代黑釉陶與綠釉陶，南朝古越窯瓷，唐代白瓷與三彩，宋代青瓷（越窯、龍泉窯、耀州窯、官窯等）、白瓷、鈞瓷、磁州窯、天目、元與明代青花、紅綠彩、清代青花、五彩、粉彩瓷等。此外，還要朝鮮陶瓷、泰國及越南陶瓷。

在出光美術館陶片資料室，還陳設有日本、中國、朝鮮的古窯址出土的瓷片。引人感愛好的是中東地區出土的中國古瓷片，這是1972年由出光美術館出資，委托小山富士夫、三上次男先生等著名國際陶瓷專家學者到埃及福斯坦特等地調查時，發掘出大量的中國古瓷片，時間跨度為唐-元代。在此基礎上，三上次男先生寫出聞名世界的《陶瓷之道》一書，較早提出中國陶瓷沿海路經中國南海、馬六甲海峽、印度沿岸、霍爾木茲海峽及紅海沿岸，到達埃及等地，再輸出到歐洲這一歷史事實，提出了東西文化接觸點的問題。

出光美術館還展出有北京故宮博物院與出光美術館進行學術交流互相交換的古瓷片，其中包括過去磁州窯的觀臺窯址出土的一些貴重瓷片標本。在中里隆先生的熱心引薦下，筆者還有幸見到了該館的主任研究員，著名的古陶瓷專家長谷部樂爾先生，作為他的《磁州窯》專著的譯者，筆者與他進行了友好的交談。他思路靈敏，平心與人展開討論的長者風度，給人印象深刻。他很關心中國這幾年來的磁州窯研究，很希望有一天到磁州窯窯址考察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