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主義視域中金融危機形成機理述評

劉愛文

馬克思主義視域中金融危機形成機理述評

劉愛文

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國內外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從不同角度不同層面廣泛地探討研究此次危機的根源和形成機理,形成了豐富的研究成果。實體經濟危機論認為,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根源在于實體經濟長期的生產過?；蚶麧櫬食掷m下降。資本主義金融化危機論主張,當前國際金融危機實質上就是資本主義金融化的危機。新自由主義危機論認為,當前國際金融危機實質是資本主義新自由主義模式的體制危機,

馬克思主義經濟學;金融危機;實體經濟危機論;金融化危機論;新自由主義危機論

一、資本主義實體經濟危機論

實體經濟危機論認為,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根源在于實體經濟長期的生產過?；蚶麧櫬食掷m下降,而由于反作用機制的存在,導致過剩資本遲遲得不到清除,致使危機形態發生改變。實體經濟危機論又可細分為生產過剩根源論和利潤率下降根源論,羅伯特·布倫納和克里斯·哈曼分別是這兩種理論的代表。

生產過剩根源論的代表首推美國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羅伯特·布倫納 (Robert Brenner,)。他強烈批判僅把當前的國際金融危機看作是一場純粹金融化危機的觀點。布倫納認為,當前國際金融危機是一場被延滯的危機,它的時間起點應該定在 20世紀 60年代末至 70年代初。由此時開始,美國遭遇崛起的日本和德國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出口制造部門的強力挑戰,國際市場競爭日益激烈,過度競爭導致全球生產能力極大過剩,從而降低了制造業產品的國際價格,制造部門的利潤率于是不斷下降,從而影響更廣泛部門的平均利潤率。所以,20世紀 70年代以來,投資水平一直很低。為了提高利潤率,追求絕對剩余價值的資本深化又開始侵害工人的工資,導致工人實際工資水平長期下滑,而利潤率也只是部分地上升,遠低于滯脹前的水平。低的投資水平加上低的工資水平導致需求水平不斷下降。如何填補供給與需求的缺口?發達資本主義求助于信貸消費,結果就是日益高漲的債務水平。借助發達的資本市場,股票市場出現非理性繁榮,從而以金融泡沫所引致的財富效應拉動發達資本主義經濟增長。這種做法的另一個結果就是,由于經濟繁榮導致良好的利潤預期,更先進高效的固定資本不斷進入制造部門,而先前的投資由于固定沉沒成本的存在,既不愿也不能輕易離開這個部門,于是生產過剩更為嚴重,資本主義生產與資本主義市場的矛盾不斷加劇。這就形成一個惡性循環。當前國際金融危機表明,在全球生產過剩的重負下,這種模式已經徹底破產,難以為繼?！?〕

同布倫納一樣,英國著名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克里斯·哈曼 (Chris Har man)也認為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時間起點在 20世紀 70年代。但是,克里斯·哈曼堅持馬克思提出的資本主義利潤率下降趨勢規律,認為當前危機的根源在于 20世紀 60年代末利潤率的下降,而此后,由于國家對經濟干預的加強,通過危機經常性清除和剝離過剩資本,從而恢復利潤率的機制不再像以前一樣起作用。正是國家干預改變了利潤率下降趨勢的基本形態,從而使得生產過剩成為常態,資本主義活力遭到破壞,成為僵化的資本主義。國家的干預只是延緩了危機的爆發。其間,資本主義也會通過房地產、股價的泡沫帶來短暫的繁榮,但這些暫時繁榮只是進一步從整體上惡化了這個制度,導致更嚴重的停滯。因此,克里斯·哈曼的邏輯就是:利潤率下降—國家干預加強—過剩資本不能被清除—生產過剩—短暫繁榮不斷惡化這一體系——資本主義進入長期蕭條和慢性死亡。當前的國際金融危機就是僵化資本主義慢性死亡的最新證明?！?〕

安德魯·克里曼 (Andrew Kli man)也是一位持實體經濟危機論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同布倫納一樣,安德魯·克里曼也把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起點定在 20世紀 70年代。安德魯·克里曼認為:“危機根源在于,20世紀 70年代中期全球經濟的萎靡期間,資本沒有破壞到一個足夠的程度的這個事實”?！?〕其他持實體經濟危機論的國外馬克思主義者還有安瓦爾·沙克 (Anwar Shaikh)〔4〕、福斯特和馬格多夫 (John Bellamy Foster&Fred Magdoff)〔5〕等。

國內學者顧鈺民也贊成實體經濟危機論的觀點。在對當前國際金融危機詳細考察的基礎上,顧鈺民認為,當前危機的根源依然是實體經濟領域中的生產過剩問題。資本主義試圖通過金融化手段來解決生產過剩問題,然而,事與愿違,金融化日益背離實體經濟,遠遠超出實體經濟所能支撐的合理界限,金融化出現完全失控,使得在資本主義法權意義上的財富和收入的差距日益加大,生產相對過剩問題不但沒有解決,反而呈現進一步惡化的狀況。所以,當代資本主義經濟運行出現危機的一個新的特征,就是金融的異化與實體經濟的生產相對過剩交織纏繞,相互加強,從而不斷惡化資本主義體系,使其運轉日益困難,當前危機即是這個體系運轉日益困難的一個表現?！?〕

國內學者許建康①許健康.經濟危機的馬克思主義解讀 〔OB/OL〕.http://www.chinasuntv.com/pro/cqp/?c=458&n=1130.2008-11-21.、許玉杰②許玉杰.請教馬克思,目前這場危機是什么性質的危機?——關于應對目前經濟危機的思考之一 〔OB/OL〕.http://www.wyzxsx. com/Article/Class20/200903/74301.html.2009-3-16.都認為,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根源在于實體經濟中的對抗性矛盾,此次金融危機依然是馬克思所分析的資本主義的經濟危機,它是由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引起的,這個基本矛盾就是生產資料的資本主義私人占有和生產社會化的矛盾,金融危機發生的根源還是在實體經濟。劉宏寶也認為,生產過剩是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唯一原因,它的邏輯就是:美國資本主義經濟的繁榮—繁榮的經濟導致生產過?！a過剩是因為需求不足—需求不足緣于相對貧困化—生產過剩從房地產業開始—次級貸款成為導火索—次貸危機蔓延成金融危機。③劉宏寶.美國金融危機的唯一原因源于生產過剩 〔OB/OL〕.http://www.wyzxsx.com/Article/Class20/200901/66324.html.2009-1 -16.與劉宏寶觀點相類似,王宇偉也指出,房地產市場的“生產過剩”是當前危機的根源,而次貸及其衍生品過度發展導致信用膨脹以及借貸資本過剩則是當前危機的直接原因,危機全面向實體經濟轉移擴散則與房地產市場的相對過剩有著極為密切的聯系?！?〕

資本主義實體經濟危機論堅持了馬克思唯物主義觀點,認為當前危機就是由資本主義制度下的生產相對過剩引起,這無疑是正確的。然而,資本主義實體經濟危機論相對忽略了虛擬資本的能動性。虛擬資本能夠極大地反作用于實體經濟,從而使得危機的形式發生重大變化。同時,資本主義實體經濟危機論對于資本主義生產關系自我調整的能力闡述不夠,從而有陷于簡單化、機械決定論的危險。另外,實體經濟危機論也忽略了經濟全球化對世界經濟影響。

二、資本主義金融化危機論

資本主義金融化危機論主張,當前國際金融危機實質上就是資本主義金融化的危機,其根源就在于 20世紀 80年代以來,資本主義核心大企業融資方式發生重大的改變,迫使以銀行為代表的金融機構轉型。銀行向個人或家庭發放攻擊性貸款,從中獲取巨額利潤,進一步放大了收入分配的差距,從而潛在地加劇了生產與消費的矛盾,于是,危機就無可避免。

英國著名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考斯達斯·拉帕維查斯 (Costas Lapavitsas)是資本主義金融化危機論的主要代表,他反對把金融化與長期利潤率下降混為一談,而是堅信當前國際金融危機就是資本主義金融化的產物?？妓惯_斯·拉帕維查斯認為,在當代資本主義經濟中,企業融資方式與銀行等金融機構的授信方式都發生了改變,核心大企業與金融機構的關系越來越疏遠,它們不再主要依靠貸款來擴大業務,而轉向自我積累的內源性融資或從資本市場進行直接融資。金融機構也不會坐以待斃,它們需要開辟其他的利潤來源,于是,它們向工人個人或資本市場進發。有兩條基本途徑,其一就是服務于單個工人或家庭的金融需求。新自由主義的私有化進程壓縮了教育、住房、養老金等公共領域,從而促進了個人的金融需求,金融機構向廣大工人發放大量信貸,包括住房貸款、消費信貸、信用卡、汽車信貸、學生信貸等。這些信貸合約具有很強的攻擊性,迫使廣大工人的收入與金融機構的利潤捆綁在一起,于是,他們的基本收入也就成了金融機構的提款機。另一條途徑是銀行金融機構積極投身于金融資本市場,轉身從事投資銀行業務,直接從個人收入中榨取金融利潤即金融掠奪 (financial expropriation),于是,金融異化為金融掠奪的工具。而金融機構為了最快、最大限度地獲取利潤,有著強烈的制造金融泡沫的內在沖動。金融與生產性企業也漸行漸遠,它已發展成惡性的腫瘤,日益不可控,這使得金融體系日益不穩定,資本主義當前危機就不可避免。

美國馬克思主義者、左翼雜志《每月評論》主編約翰·貝拉米·福斯特 (John Bellamy Foster)對危機與金融化進行了系統研究。首先,他認為,金融化是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原因,同時,他也肯定金融化是資本主義發展到金融壟斷資本主義階段所面臨問題的答案,即房地產泡沫拯救了破滅的新經濟泡沫,從而推遲了資本主義體系陷入紊亂,所以,對于資本主義的發展而言,金融化本身具有必然性以及積極的歷史意義。福斯特詳細剖析了當前危機形成的五個過程:新奇的創新、信貸擴張、投機狂熱、危機、崩潰或恐慌。資本的金融化過程體現為越來越大的泡沫形式,而且泡沫破滅更加頻繁,后果也更為嚴重,每一次都嚴重威脅著蕭條的經濟。由此可見,資本主義金融化是一個自然歷史過程,它是內在于資本主義基本矛盾之中的,而由金融化引發危機也不是人性貪婪、監管不力等偶然性或操作性的失誤造成。資本主義發展到金融壟斷資本階段,實體經濟無法吸納尋求投資機會的生產剩余,資本主義發展越來越依賴于金融泡沫。由此可知,金融化既是資本主義發展新階段的問題,又是其解決問題的辦法。然而,正如福斯特所說,金融化是因應資本主義經濟停滯窘境而出現的,它僅僅在一定程度上阻止經濟停滯,但是,金融化問題的根源依然在于生產過程的剝削關系,而后者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深層次矛盾?！?〕

迪莫法內斯·帕帕達托斯 (Demophanes Papadatos)認為,金融化使得資本主義制度更加不穩定。追本溯源,20世紀 70年代的滯脹導致了 20世紀 80年代新自由主義思潮的崛起,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央行也受新自由主義的蠱惑,認為金融不穩定導致經濟不穩定,從而主張限制金融不穩定,以減少經濟的波動,而實現金融穩定的辦法就是穩定價格。于是,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中央銀行保持高度獨立性,其貨幣政策設計目標就是盯住通貨膨脹,從而穩定價格及穩定金融,最終達到穩定經濟的目的。帕帕達托斯認為,當前的金融危機實質是貨幣體制的危機,其盯住通貨膨脹的貨幣政策設計目的就是為維護金融利益而犧牲廣大社會民眾的利益,這就是當前危機的階級維度?！?〕

加里·A.迪姆斯基 (Gary A.Dymski)也把金融化看作是當前資本主義危機的主要原因。迪姆斯基認為,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金融市場中的代理人面臨諸多系統性的不確定性時,抑或某個經濟體中出現了許多投機性信貸資金時,獨立的金融運動就會產生積累及經濟的不穩定性問題。銀行和金融元素在資本積累過程中不僅僅是為方便在生產中進行剝削而不得不引入的一個被動存在,相反,銀行和金融元素有足夠力量創造危機前提甚至引爆危機,從這個意義來講,金融化本身就是一個主體性存在。更進一步,迪姆斯基認為,抵押貸款市場中貸方導向的信用關系具有極大的不公平性和剝削性,它是當前危機的重要根源?！?0〕其他國外馬克思主義者也從多方面分析了金融化與危機的內在機制,這里不再贅述。

國內研究人員也采用馬克思主義研究方法對金融化與危機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南開大學的張俊山同樣認為,金融化作為解決資本主義發展新階段矛盾的手段,它不斷為資本主義發展開辟新的空間,但由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限制,金融化又進一步地加深了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使得資本主義危機一次比一次嚴峻。金融化在不斷開發新的空間的同時,也不斷壓縮資本主義自身調整的空間,當特定體制下新的空間被資本開發殆盡時,就必然出現嚴重的全面系統性的資本主義整體危機。張俊山認為,20世紀 70年代以來,資本主義經濟全面金融化空間被開發殆盡,從而引發了當前國際金融危機。張俊山最后主張,資本主義只有開辟新的空間才能走出當前的危機?！?1〕國內其他馬克思主義學者也從不同的視角探討了金融化與危機的內在聯系,如陳享光〔12〕、朱安東〔13〕、毛德儒〔14〕等。

資本主義金融化危機論基于馬克思主義研究方法,在資本主義對抗性基本矛盾的基礎上歷史地辯證地分析金融化與危機的關系,它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的文本。但是,資本主義金融化危機論過于強調金融的自主性,忽略了實體經濟的基礎性作用。

三、新自由主義危機論

新自由主義危機論主張,當前的國際金融危機實質是資本主義新自由主義模式的體制危機,新自由主義模式下,資本力量一直被最大限度地縱容,滲透進資本主義社會經濟生活的各個領域,勞資力量嚴重失衡,其極致便是危機的爆發。

美國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大衛·科茨是新自由主義危機論的主要代表。大衛 ·科茨 (David Kotz)認為,資本主義的一個基本特征就是資本主義體制危機周期性地爆發,應對體制危機的辦法就是用一種新的體制來取代舊的體制,所以,在資本主義基本制度不變的前提下,資本主義會采取不同的體制來適應不同的階段。但是,對應資本主義特定階段的特定體制,或積累的社會結構 (SSA),也并不是在整個階段都促進資本積累。一般而言,特定體制在其引入期能夠使資本獲得高額利潤,從而刺激經濟的高速擴張,但是,到后期階段,特定體制本身矛盾又會加劇,從而破壞其有效運行,最終會引爆資本主義體制危機。所以,科茨認為,20世紀 70年代管制資本主義活力耗盡,導致管制資本主義體制危機爆發,最終導致了 20世紀 70年代末或 80年代初新自由主義體制的出現。

在新自由主義體制的引入期,資本導向的政策設計使得壟斷資本獲取了高額利潤,國家也會迎來較長時期的快速增長繁榮期。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新自由主義體制越來越顯示出其歷史反動性。在新自由主義體制下,政府更多地運用貨幣政策來調控經濟,減少整體性系統性宏觀經濟政策的實施,其關注點更多的是維護壟斷資本利益的低通脹率,而非關注民生的低失業率。政府極力推進私有化進程,大幅削減社會福利支出。政府配合大型企業需要打擊工會,導致勞資關系急劇向資本傾斜,管制資本主義時期勞資協商的勞動市場讓位于勞動完全被資本壓制的勞動市場。競爭壓力不斷下移,從而導致勞動市場出現自由、殘酷的競爭,取代了前一時期管制的勞動市場。新自由主義思潮在國際上泛濫,使得商品、服務和資本相對自由地在不同地區不同國家之間流動。新自由主義的這些舉措不斷擴大資本主義社會中的不平等,為當前新自由主義體制危機的爆發埋下了隱患。

大衛·科茨認為,當前危機的演變途徑是:首先,信貸政策的寬松以及房地產泡沫的膨脹推動債務增長,債務增加進一步推動了消費的增長;其次,工人人均產出的增長快于工人實際工資的增長,從而利潤率實現快速增長,利潤率又刺激了非住宅固定資產投資的高速增長;再次,極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吹起了房地產泡沫,而它又使得住房建設投資異?；鸨?最后,包括軍事支出在內的聯邦政府支出快速增長推動了經濟增長,而減稅政策也為新自由主義體制下的資本主義經濟增長作出了貢獻?？拼恼J為,新自由主義體制在其前期具有進步意義,它使剩余價值生產和實現的矛盾在一定程度上被克服。然而,當前金融危機的爆發則表明,新自由主義體制生命力可能已達終點,它已經不再能夠推動經濟增長,也不再能夠向外圍轉移經濟危機,因此,當前的金融危機就是新自由主義的資本主義體制危機?！?5〕

詹姆斯·克羅蒂和杰拉爾德·愛潑斯坦(James Crotty&Gerald Epstein)則認為,新金融體系的勃興是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原因。他們認為,金融領域深受新自由主義思潮影響,假設資本市場具有強有效性,日益勃興的新金融體系正是建立在這個理論基礎上。然而,事實證明,資本市場有效性完全是錯誤的。錯誤的理論基礎導致新金融體系日益失控,最終釀成當前的國際金融危機?！?6〕另外,包括喬萬尼·阿瑞吉 (Giovanni Arrighi)〔17〕、克里斯·哈曼 (Chris Har man)〔18〕在內的許多國外馬克思主義者都在一般意義上討論了新自由主義與危機的關系。

中國人民大學的張宇認為,當前的國際金融危機是資本主義發展到新自由主義階段的一次總危機。在新自由主義階段,資本主義的生產社會化與生產資料資本主義私人占有之間的基本矛盾進一步加劇并有了新的發展,生產擴大與消費縮小的矛盾,企業的有組織性與社會無序性的矛盾,這兩對矛盾在新自由主義階段進一步加劇。資本主義基本矛盾新的發展主要體現在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的矛盾以及失衡的全球經濟結構。所以,張宇認為,資本主義基本矛盾深化和爆發是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最深刻根源,它再一次雄辯地證明了資本主義的歷史過渡性以及以私有化、自由化、全球化和金融化為內核的新自由主義發展模式的不可持續性。19〕

于同申也認為,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罪魁禍首就是新自由主義的經濟思潮。新自由主義經濟思潮在一國國內的泛濫,資本貪婪和瘋狂的本性不斷被縱容,以致資本對勞動侵害的不斷加深,造成一國財富和收入差距不斷拉大;新自由主義在國際上的傳播,則表現為以美元本位為核心的不合理的國際金融秩序的確立,導致中心地區對外圍地區的剝削和掠奪,從而造成資本主義世界經濟中最大的不均衡。在兩者的共同作用下,全球性金融危機無論是地域范圍還是波及領域都達到空前水平。于同申認為,新自由主義經濟思潮打開了資本邪惡本性的潘多拉魔盒,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根本原因就是新自由主義經濟思潮?！?0〕其他包括賈根良〔21〕、張豐蘭〔22〕、趙峰〔23〕在內的眾多國內學者也從不同視角探討了新自由主義與當前危機的關系,極大地豐富了新自由主義視角下研究當前危機的成果。

新自由主義危機論堅持資本主義發展的歷史階段論,認為當前國際金融危機是資本主義特定階段的體制危機,即新自由主義階段的資本主義體制危機,這符合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觀點;然而,新自由主義危機論更多地從哲學層面談論危機的根源和機理,顯得較為抽象和籠統。

四、結語

綜上所述,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都能遵照馬克思主義分析方法,從資本主義基本矛盾的不斷加劇的角度,以及當前危機表現形式的新特征,探討當前危機的內在原因。然而,囿于研究視角的差異,這些研究過于偏重于宏大敘事的文本推理,缺乏基于實證分析的微觀基礎。

〔1〕Brenner,Robert,2009,“A Way out of the Global Crisis?”,interview,http://english.hani.co.kr/arti/english_edition/e_international/336766.html.

〔2〕Har man,Chris,2007,“The Rate of Profit and theWorld Today”,International Socialis m 115(summer 2007),www.isj.org. uk/?id=340.

〔3〕Kliman,Andrew,2009,“‘The Destruction of Capital’and the Current Economic Crisis”,available from http://akliman. squarespace.com/crisis-intervention/

〔4〕Shaikh,Anwar,2008,“The Deepening Economic Disaster”,speech,available from http://nyusociology.org/blogs/radical/ 2008/12/08/the-deepening-economic-disaster/

〔5〕John Bellamy Foster&Fred Magdoff.Financial I mplosion and Stagnation Back to the Real Economy〔J〕.Monthly Review, 2008,(12).

〔6〕顧鈺民.用馬克思主義理論科學闡釋金融危機 〔J〕.馬克思主義研究,2009,(01)。

〔7〕王宇偉.從馬克思的《資本論》看美國的次貸危機 〔J〕,當代經濟研究,2009,(03)。

〔8〕John Bellamy Foster,“The Financialization of Capital and the Crisis,”Monthly Review,April 2008.

〔9〕〔10〕齊昊.國外馬克思主義視角中的美國金融危機 〔J〕.教學與研究,2009,(08).

〔11〕張俊山.資本主義基本矛盾的發展與當前資本主義金融危機 〔J〕.教學與研究,2009,(10).

〔12〕陳享光.金融資本的積累與當前國際金融危機 〔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9,(04).

〔13〕朱安東.長波理論視野中的美國金融危機 〔J〕.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08,(04).

〔14〕毛德儒.當前資本主義危機的馬克思理論解讀與現實啟示 〔J〕.科學社會主義,2009(05).

〔15〕大衛科茨.目前金融和經濟危機:新自由主義的資本主義的體制危機 〔J〕.當代經濟研究,2009,(08).

〔16〕James Crotty&Gerald Epstein.Proposals for effectively regulating theUS financial system to avoid yet anothermeltdown〔A〕. Political Economy Research InstitutionWorking Paper,No.181,2008.

〔17〕Arrighi,Giovanni.2009.“TheW inding Paths of Capital:Interview byDavid Harvey.”New Left Review.56:61-96.

〔18〕Harman,Chris,2008,“Theorising Neoliberalis m”,International Socialis m 117(winter 2008),www. isj.org. uk/?id= 399.

〔19〕張宇.金融危機、新自由主義與中國的道路 〔J〕.經濟學動態,2009,(04).

〔20〕于同申.新自由主義經濟思潮與全球性金融危機 〔A〕.張宇.金融危機的政治經濟學分析 〔C〕.經濟科學出版社, 2009.

〔21〕賈根良.新自由主義、美元霸權與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長期戰略 〔J〕.天津市財貿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9,(04).

〔22〕張豐蘭.壟斷、新自由主義與金融危機 〔J〕.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09.(05).

〔23〕趙峰.新自由主義與當前的經濟危機:一個政治經濟學分析 〔J〕.教學與研究,2009,(12).

(本文責任編輯 王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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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0633(2011)03—043—05

2011—02—28

劉愛文,博士,江西財經大學經濟學院教師,南京大學經濟學院理論經濟學博士后研究人員,主要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經濟危機理論。 江西南昌 33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