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與大白菜何時才能走出宿命怪圈？

■ 陳萍

（新能量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江蘇淮安223005）

土豆與大白菜何時才能走出宿命怪圈？

■ 陳萍

（新能量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江蘇淮安223005）

眼下雖是土豆銷售旺季，卻連三四角一斤都不好賣,大量土豆滯銷。我國土豆、大白菜等主要農產品何時才能擺脫“農業周期律陷阱”，走出“宿命”的怪圈呢？

在我國北方，土豆去年每斤能賣一元多錢，眼下雖是土豆銷售旺季，卻連三四角一斤都不好賣，大量土豆滯銷。內蒙古目前的土豆滯銷量甚至達到了近七成，農民苦不堪言。在年產土豆76億斤的烏蘭察布市，目前銷售出去的土豆不到15億斤，能夠儲存的土豆也就10億斤。這就意味著，剩余的幾十億斤土豆極有可能會全爛在地里了。同病相憐的還有大白菜。與去年一斤最多能賣到兩元相差甚遠，今年許多地方大白菜的批發價低到一兩毛錢一斤，安徽、山東、河北等地大批大白菜積壓滯銷

我國土豆、大白菜等主要農產品何時才能擺脫“農業周期律陷阱”，走出“宿命”的怪圈呢？

1 陷兩難，土豆只能爛在地里

內蒙古武川縣的農民告訴人們這樣一個現實：土豆受困，困在地里。同樣是在內蒙古，同樣是土豆種植大縣的巴林左旗，當地農民又告訴人們另一個更為棘手的現實：土豆解困的最后期限為11月份——低溫會給土豆造成凍傷，凍傷后的土豆將徹底無法銷售。

眼下，11月大限之期已過，不少農民不得已放棄努力，坐等土豆爛在地里。據巴林左旗一土豆種植戶算了一筆賬，今年的雇工成本已經達到80元至120元一天，雇工挖土豆會進一步擴大我們的損失，所以不如讓它們爛在地里。

其實對于土豆種植戶來說，讓土豆爛在地里的無奈做法并不是今年才有。另外，在武川縣農戶手中的土豆出現滯銷、難賣時，一些土豆加工企業卻遇到“吃不飽”或“不敢吃”原材料的難題，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土豆陷入“兩難”境地呢？

據了解，大型土豆深加工企業的利潤一般在20% 30%。如赤峰天澤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以土豆加工項目為主的公司。正是20%～30%的利潤驅動以及對土豆深加工行業極具發展潛力的判斷讓董事長鞠天華——這位曾經的房地產開發商將大部分精力與資金投入到土豆生意上來。但是，面對今年原材料價格的大幅下挫，鞠天華卻未表現出太多的興奮，他只是拋出這樣一個問題：“今年土豆價格比較合理，為什么這么多深加工企業不去收購？”

業內人士表示，很多土豆加工企業都面臨著同一個問題：資金短缺。以天澤公司為例，今年天澤公司投入的收購資金為2000萬元，雖然2000萬元可以在兩個多月的收購期內周轉三到四次，收購到總價在6000萬元至8000萬元的土豆原材料，但這遠不能滿足企業的生產需求。

與行業中其他企業相比，天澤公司所面臨的資金鏈緊張程度或許并不突出。我國雖然是全球第一大土豆生產和消費大國，但目前國內現有年生產能力在1萬噸以上的加工企業僅20家。因此，眾多小型加工企業是土豆加工行業的主力軍。

然而，生產能力有限、抗風險能力差、資金周轉緩慢、污染環境等小型土豆加工企業的自身不足嚴重束縛了產業發展。

而農民的盲目擴種是土豆陷入“兩難”境地的又一原因。據內蒙古自治區農牧廳最新數據統計，今年全區土豆種植面積1140多萬畝，比上年增加100萬畝以上，平均單產同比提高15%，預計土豆總產量首次突破1000萬噸。很多農戶說，沒有預料到今年的行情不好。去年土豆銷售價格高、收購商也多，所以他們主動擴大了種植面積。

如按眼下土豆的銷售行情，部分農戶經濟利益受損已成定局，損失面卻有可能得到有效控制。巴林左旗去年土豆種植面積為10萬畝，今年突破了20萬畝。由于該企業50%以上的原材料購自當地，故特別是與公司提前簽訂購銷合同的農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他們的收入不受損失。一些農戶表示，故意讓土豆爛在地里的情況也曾出現過，這是因為對土豆的銷售他們依然采取比較隨意的方式，對于能賣給誰，能賣多少錢，能不能賣出去，種植時心里并沒數。因此，真正解決土豆銷售難題，應從源頭上入手。

2 “一窩蜂”，大白菜今年又滯銷

今年的大白菜為何也會如此滯銷？在安徽的懷遠縣，今年的大白菜供應明顯多過去年，供求關系的變動正是市場滯銷的主因。若對市場做出及時反應，本可避免辛苦種菜、卻收不回本的結果，但菜農種菜，何以出現“一窩蜂”的現象呢？有菜農反思，他們只顧種菜，并沒有市場信息的獲取渠道。

盲目跟風擴張產量。“去年需求量比今年大多了。”懷遠縣菜籃子辦公室一位陳姓工作人員說，“首先，去年韓國大白菜供應不足，從中國進口很多，國內早季大白菜售價一路上漲，普遍賣到5毛一斤，最貴時還賣過7毛一斤。再加上有些人大量囤菜，需求就更多了，而今年恰與去年相反，不僅韓國沒來收購，也沒有人囤菜了。”

而另一方面，今年大白菜的供應卻大幅上升，這位陳姓工作人員表示：“今年，懷遠早季大白菜的種植面積明顯多過去年。”懷遠縣龍窩蔬菜合作社社長朱新風也表示，龍窩蔬菜合作社今年大白菜種植面積超過3000畝，“幾乎每戶菜農都種了十幾畝，而去年大多都不到十畝。”

市場信息反應滯后。供求關系變動如此大，為何菜農事先毫無預料，盲目跟風呢？通過對懷遠縣龍窩蔬菜合作社的調查發現，雖然價格已經放歸市場，但菜農種地仍是自己決定，并沒有一個有效的調整。“去年大白菜賣得那么好，今年我家就多種了些。”菜農楊忠庭說，今年他家種了11畝，比去年幾乎多了一倍，“農民當然希望有個好收成，多賣些錢，我們哪能知道市場的變化？”

菜農趙允利也有同樣的困惑。“我們在地里干一天農活，哪有空閑去讀書看報呀？有的人連字都不認識幾個，更別說上網了。”菜農希望得到更多方面的幫助，“我們要是也有市場信息渠道，就好了。”消息閉塞使菜農無法及時對市場做出反應，以致盲目跟風，而蔬菜合作社多采取“放手”的管理模式，也未做出有效的調整。

這種狀況在盛產大白菜的山東、河北、天津等省市同樣存在。

3 須警惕，提防“農業周期律陷阱”

事實上，近兩年來，土豆、白菜等蔬菜以及石榴、香蕉、西瓜、柑橘等水果滯銷的新聞一直不斷。自從十幾年前山東壽光利用塑料大棚種植反季節蔬菜聞名全國后，各地相繼搞起了塑料大棚種反季節蔬菜，規模一年比一年大。開始時物以稀為貴，很多菜農獲得了好的收益，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搞一般大棚種蔬菜的效益越來越低。而目前正值秋冬季節，應當旺銷的大白菜卻堆集在了農民的棚下田頭。

所謂的“農業周期律陷阱”，在于當年供不應求、價格暴漲的農產品，第二年則因種植面積擴大、產量大幅度提高，造成供給相對過剩，從而導致銷售困難而價格大幅下跌。今年的土豆、大白菜滯銷事件暴露了我國農產品市場的脆弱性，也說明農產品市場流通體系的不完善，政府有關部門的信息服務還不到位，缺乏市場突發事件的應急機制和應對能力，缺少農業風險轉移和補償機制，最終使農民利益受到損害。從理論上講，這種農產品價格周期性波動現象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我國農民生產缺乏計劃性與前瞻性的特點。如今的農產品市場千變萬化、瞬息萬變，即便是很多專業人士都難以預測精準。

為了防范農產品價格下跌的周期性風險，央行近期正在重點探索“農業訂單+期貨+保險”的模式，以期解決農民生產缺乏計劃性和前瞻性的問題。這一模式為農村金融的未來發展方向提供了一個有益的思路。

任何一種產業都不可能一成不變，我們應該把眼光放得長遠，既要考慮眼前的利益，又要緊盯市場研究未來的發展方向。多年以來，我國農民往往根據去年的行情來決定今年的種植情況，但人人都跟風種一類農產品，價格自然就會下跌。而在西方國家，訂單、期貨已融入到農產品生產中，“農民跟著訂單走、種植意愿看期貨”，已演變為一種生產方式。

“手中有訂單，種養心不慌。”訂單農業，是指農戶根據其本身或其所在的鄉村組織同農產品的購買者之間所簽訂的訂單，組織安排農產品生產的一種農業產銷模式。訂單農業能夠很好地適應市場需要，避免農民盲目生產。

與“訂單農業”相比較，“期貨農業”又以其風險性低、價格提前發現、農民增收效益顯著等優勢特點而被農產品交易市場和廣大農戶所接受。“期貨農業”作為一種更高級的市場形式，不僅能夠有效回避風險，也可以為訂單農業的順利運行提供載體，等于是為從事種植業的農民兄弟撐起了保護傘，它是種植農戶降低農產品經營風險最為理想的模式方法，因此非常值得推廣借鑒。

4 農業風險亟需轉移和補償

事實上，隨著我國農業產業化經營的推進和發展，以及現代農業觀念的深入和普及，現在我國已經有一些農產品實行了期貨交易，如黑龍江省的大豆交易；天津市的紅小豆交易，以及河南省延津縣的小麥交易等，都成功地使用了“期貨農業”這一現代農業產業化經營模式。

盡管近年來中央文件中多次提出積極穩妥地發展期貨市場，但人們對期貨市場的認識一直存在誤區，尤其是我國糧棉企業在國際期貨市場發生了一些巨額虧損事件后，如“中儲棉”、“大豆風波”、“中盛糧油”事件等，加深了人們對期貨市場的偏見，使得社會各界對期貨市場的擔心大于信任，期貨市場在宏觀經濟調控中應有的作用沒有得到有效發揮。也正因為這些事件，我國才更應該重視國內農產品期貨市場的發展。另外，期貨市場是一種“零和博弈”，在期貨市場的損失，一般會在現貨市場有所收獲，人們往往只看到了前者，而忽視了后者。所以，有關部門有必要利用各種渠道加大對期貨知識的宣傳和教育，加深社會各界對期貨市場的認識，讓人們認識到市場經濟有風險，期貨是風險管理的工具，不做期貨將面臨更大的風險；認識到期貨市場作為金融市場組成部分在促進行業發展方面所發揮的作用，從國家經濟的全局戰略高度提出期貨市場的發展規劃。

在中國，由于受期貨品種覆蓋面偏窄、投資結構不合理、千家萬戶小生產等“先天不足”因素的制約，“農期對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就要求有關部門和機構一方面健全體制、完善功能，進一步拓展期貨市場服務“三農”的深度和廣度，另一方面需要進行農業生產組織形式創新，培育真正的市場主體。

此外，農業保險也是一種有效管理農業風險、提高農業生產能力的重要手段和發展農村金融、完善農村金融體系的重要途徑。眾所周知，由于農業產業的脆弱性，缺乏對自然災害的抵御能力，已經成為制約農業生產發展的重要因素。比如，海南是臺風等自然災害高發地區，每年受自然災害影響造成的農業損失少則數億元多則數十億元。今年入秋以來，臺風和強熱帶風暴接踵而至，給海南造成的經濟損失超過65億元，其中農業方面的損失尤為慘重，達到55.4億元。令人遺憾的是，被稱為農業“穩定器”和農民“保護傘”的農業保險雖已在海南試點5年，但廣大農民卻未能真正從中普遍受惠。正所謂，“多年致富抵不過一次天災”！發展現代農業、促進新農村建設亟需農業保險這顆“定心丸”盡早發揮作用。面對國際糧價大幅上漲和國內農民種糧積極性不高的嚴峻形勢，農業保險必須盡快“推而廣之”。

總之，我國農村地域廣大，發展水平參差不齊，金融需求多種多樣，以單一的方式很難解決“三農”問題。因此，在堅持政府與市場相結合的前提下，大力推行“農業訂單+期貨+保險”的模式，建立風險分擔機制和激勵約束機制，應該是當前我國城鄉統籌金融創新的一個重要發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