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的小楷藝術

劉 學

（南京特殊教育職業技術學院藝術學院，江蘇南京 210038）

文徵明的小楷藝術

劉 學

（南京特殊教育職業技術學院藝術學院，江蘇南京 210038）

明代文人書家文徵明是明代中葉崛起的古典派的先驅。在書法研究方面，他頗受復古文藝觀的影響，上接晉唐傳統書道，同時力戒明初以來時人書法的流弊，成為明代書壇的中堅。他尤以小楷聞名海內，其書溫潤秀勁，法度謹嚴而意態生動，變革元人軟弱秀媚的習氣，力求古樸蒼勁，以傳達魏晉小楷端莊流利、剛健婀娜的氣韻。

文徵明；小楷；溫潤秀勁；端莊流利；剛健婀娜

文徵明在中國書法和繪畫史上具有很高的聲譽。他的詩文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被譽稱為“吳中四才子”。他的繪畫成就相當高，又是畫壇“明四家”之一。就其書法而言，更是明代一位集大成的書法家，篆、隸、真、行、草各種字體都有不朽的作品留世，尤其是他的小楷和行草，更是成就卓越。文徵明是明代中葉崛起的古典派的先驅[1]。 他的作品在明代文藝復古之風的影響下，再次回歸傳統，力追魏晉唐傳統書道，崇尚古雅，視二王為極詣，同時力戒明初以來時人書法的流弊。本文試從文徵明的小楷代表作，探究其書法藝術的特色及對后世的影響

1 明代的文藝復古思潮

明代中葉，蘇州地區的文人、書畫家、史學家和鑒賞家組成了一個龐大的姑蘇文化圈。他們當中的沈周、吳寬等，多為文徵明的前輩，在較好的學習與交流條件下，文徵明很小就具備了詩文書畫幾個方面的良好素質。生活在弘治、正德年間的他對詩文很是熱衷，其詩情真意切，其文平實典雅，“既有宋代陸游的暢達流利，又有魏晉建安詩人阮籍、嵇康、陶潛的古樸高雅，唐白居易的平易真切”。他的文藝觀受到復古思潮的巨大影響，在詩文學習上，反對八股時文，提倡學習古文。在書法研究方面，他上接晉唐傳統書道，同時力戒明初以來時人書法的流弊，成為明代書壇的中堅。

2 明代中期書壇概況

明代中后期是中國經濟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時期。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封建生產方式內在矛盾的深化，商品經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活躍勢頭，吳地蘇州也呈現出商品經濟的繁榮局面。經濟的發展帶動了社會文化格局的變動以及文人主體意識的覺醒。文士階層逐漸意識到自我價值，開始格外重視自身的價值和欲望。

特別是明代成化、弘治時期，臺閣體書法已無復昔日之雍容遒麗的風規，而表現為刻板僵化，喪失了藝術生命力。無論朝野，書法家普遍地意欲擺脫臺閣體的束縛。因此，帖學書法復歸舊途——宗法魏晉法帖，以暢神適意、抒發個人情感為目的的書風，重新又抬頭于明中期盛行的文人書法之中[2]。吳地出現了一個以復古為旗號，以抒發書家內心為特色的書派，這個書派便是“吳門書派”，其代表人物有文徵明、祝允明、王寵，時人稱為“吳門三家”。他們為了糾正臺閣體整齊劃一、缺乏藝術意蘊的弊病，取法魏晉，強調表現書法的天籟之美。他們遵循古法又不拘泥于古法，崇尚優美雅致的審美情趣，從而形成了一個具有相對穩定性的藝術群體，聲名遠播，歷時百余年。

3 文徵明的藝術道路

文徵明（公元1470-1559年），原名文壁，字徵明，后又改字徵仲，號衡山。史書上說他是文天祥的后代，從曾祖父起遷居蘇州吳縣。徵明童年貌似魯鈍，靈慧晚開，但他以勤補拙，大器晚成[3]。

文徵明家境豐饒，從小受到良好的正統教育。曾從吳寬游，學習古文和書法；于李應禎學書；于沈周學畫。吳寬、李應禎、沈周直接影響了文徵明的道德規范與其審美思想的形成。文徵明的書法最得力于李應禎在理論和方法上的指導和嚴格要求。在他的引導下，文徵明在書法上走上了一條回歸晉唐古法的道路，才使他得以遍習鐘繇、二王、歐、顏、黃、米等大家的法書，取法乎上，涉獵廣博。

文徵明學書極為刻苦，能日臨《千字文》十本，并持之以恒。其子文嘉撰書云：公少拙于書，經刻意臨學，亦規模宋、元。既悟筆意，遂悉棄去，專法晉唐。小楷雖自《黃庭》、《樂毅》中來，而溫純精絕、娟秀、和雅的書風，虞、褚而天下弗論也。年九十時，仍作蠅頭書，人以為仙。

4 文徵明小楷作品的藝術特色

清代書家錢泳在《履園叢話》中說：“工書者不精小楷，不能稱書家”。而文徵明尤以小楷聞名海內，其小楷全從鐘繇、王家法而來，并能變革元人軟弱秀媚的習氣，力求古樸蒼勁，以傳達魏晉小楷端莊流利、剛健婀娜的氣韻。作品有的秀麗靈動，含蘊二王的妍雅；有的平正稚拙，帶有鐘繇的古趣。他立足于晉唐之間，又往往以以欹反正的空間效果，把整體之間的每一字通過揖讓、向背、甚至夸張的手法，使飄逸靈勁和工整細致有機地結合在一起，把小楷藝術推向了又一個高峰。

文徵明一生的小楷書法學習和創作大體上分為三個時期：五十歲以前為廣博學習時期，五十至六十歲為融會貫通時期，六十歲以后為成熟和發展高峰期。

《石湖倡和詩卷》，為文徵明44歲時的書法作品，書于明代正德九年（公元1514年），現珍藏于江西省博物館。縱22厘米，橫52厘米，正文44行，滿行29字，字徑不足1厘米。款5行，卷首上方鈐“停云生”印，卷尾鈐“文徵明印”。除卷首略有殘破而缺損數字外，基本保存完好。《石湖倡和詩卷》所錄為八位元代名人雅士及文徵明的詩作，內容皆文采飛揚，韻味濃郁，全方位地展示了石湖的秀美風光。文徵明小楷初學歐，起筆露鋒，結字略呈扁勢，嚴整規范，板滯之氣未能盡脫。其早年的小楷書法尚未確立一個完整的體系，也未形成臻善的個人書法風格，但其書法的定位是非常鮮明的，盡量不受時人的影響，學習歷代優秀的法帖，走的完全是趙孟頫的學書之路。該作與他中期和晚期的作品如《赤壁賦》、《后赤壁賦》等比較，雖無清勁蒼潤、灑脫老辣之風，章法布局不及晚年疏朗、寬博，但字體大小勻稱，結構齊整堅密，書寫秀美工整，一絲不茍，是不可多得的文徵明早期書法佳作。

文徵明五十歲以后官翰林院待詔時，為適應職務上的要求，書寫字跡工整。

晚年時期，其作品中個人風格顯露無遺，可謂人書俱老。作品《赤壁賦》 （圖1），為其晚年至精之作。（注：同名作品版本較多，亦有《前赤壁賦》、《后赤壁賦》之分，也見墨跡本、碑刻本）。用筆含蓄內斂，筆筆精到，精細工整卻又流暢遒勁；結體平穩莊重，全篇首尾相顧，一氣呵成，有王羲之楷書筆意。作品抒情性極強，呈現出安靜秀逸之美。此作雖為楷書，而行距、字距間遞相映帶、呼應自如，讀來如行云流水般暢快，千字之文無一懈筆，令人驚嘆。

圖1 《赤壁賦卷》 （局部）

圖2 《醉翁亭記》 （局部）

作品《醉翁亭記》 （圖2），縱53.5厘米，橫28.6厘米，臺北故宮博物院藏。《醉翁亭記》是宋代歐陽修謫于安徽滁州期間，修建醉翁亭后寫下的膾炙人口的名篇，歷來書家多有發揮題寫。這幅《醉翁亭記》是文徵明82歲時（公元1551年）書寫，書后有長跋，談到當時書法上的體驗與書歐陽修《醉翁亭記》的原由。與前幅作品相比，此帖風格似乎與大多數作品風格不一，甚至略有魏碑筆意。線條沉厚凝重，墨色略濃。字形上也多欹側變化而少婉約柔美之姿。

《離騷經》 （圖3） 是文徵明小楷的代表作。縱23.0厘米，橫263.0厘米，這幅精工的小楷是文徵明85歲時所書。整幅作品四千多字，每字字徑不足0.5厘米。從頭至尾，字字勻稱端莊，無一筆茍且。該作線條干凈果斷，堅挺剛健，決不拖泥帶水。用筆大多露鋒，筆勢清晰有力，頓按鮮明可辨，順勢落筆，鋒芒外露，精神抖擻，點畫、筆勢更加流暢，透出一種爽利秀勁的姿態。當然他這種起筆露鋒的筆法，也曾被人指責。作品結構上勻稱端莊。章法處理上，該作縱有行，橫有列。字距較緊，行距稍開。整幅作品體式左低右高，欹側取勢，平中寓險，勻稱協調。其用筆總體上顯得神采奕奕，挺然秀出而有新意，突顯眉清目秀之態。

圖3 《離騷經》局部

其小楷代表作還有《太上老君說常清凈經》、《老子列傳》、《歸去來兮辭》、《蓮社圖記》、《草堂十志》、《落花詩冊》等。正如朱和羹《臨池心解》所言：“明楷以文衡山第一。”[4]

5 后世影響

王世貞在《藝苑卮言》中說：“右軍以后其法不傳，至趙孟頫始得神體，繼之者則文徵明一人。”文徵明一門風雅，其后人如文彭、文嘉、文伯仁、文臺等，“書畫傳家三百年”。直至清代中葉，不絕如縷。陳淳、王寵、周天球、陸師道等百余人，皆出自文徵明門下，其對吳門書派、吳門畫派的影響、發展是無人可替代的。特別是文徵明的小楷成就直接延續了元代趙孟頫小楷高峰的成就和影響，亦發揚了魏晉隋唐小楷的古樸天真和謹嚴法度。在文徵明以后的時代，文徵明的小楷書風和書家風范一直影響著無數的后學，直至現在和將來。

[1]虞曉勇.明代書壇浪漫派與古典派的兩大先驅——祝允明、文徵明書藝比較[M].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09.

[2]劉九庵.帖學鼎盛時期的明代書法[M]∥中國美術五千年.北京:文物出版社,人民美術出版社等.

[3]楊薇,王桂先.文徵明文待詔題跋的書學思想[J].內江師范學院學報,2009,（9）:121-124.

[4]朱和羹.臨池心解[M]∥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

WEN Zheng-ming's Small Regular Script Art

LIU Xue
（Art institute of Nanjing Technical College of Special Education,Nanjing Jiangsu 210038,China）

WENZheng-ming is Ming Dynasty calligrapher,he is the Dynasty calligraphers of the mid-Ming Dynasty pioneer in the rise of classical.In the study of calligraphy,he is affected popular retro art and he inherited the point of traditional calligraphy,in the meantime he removed the calligraphy abuses from the early Ming and became the backbone of the Ming Dynasty calligraphy.He is especially famous of small regular script,he's writing style was tactful and powerful,vivid testimonies,rigorous in the state,changed the habit of Yuan Dynasty's weak style,strived to simple vigorous,dignified so that we can communicate the small regular script's style of vigorous graceful from Wei and Jin Dynasty.

WEN Zheng-ming;small regular script;tactful;dignified;graceful

J 292.33

B

1671-0142（2011）02-0016-03

劉學（1976-）,女,江蘇常州人,講師.

（責任編輯李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