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由于罪犯的勞動性質和特點不同于社會一般勞動,因而罪犯在勞動改造過程中形成工傷事故的原因與社會一般勞動也有很大區別。本文通過對罪犯在改造中的勞動特性分析,闡述了社會一般勞動和罪犯勞動的不同性質,并從客觀條件的局限性、主觀意識的隨意性、逃避法制的投機性等方面對罪犯勞動工傷事故的生成原因進行了探討分析。
關鍵詞:罪犯勞動;工傷事故;特性分析
中圖分類號:D920.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1)02-0044-02
一、罪犯勞動的特性分析
(一)勞動的法定性。從法律的角度看,社會普通公民參加勞動是在履行法律賦予自己的職責、權利和義務。而罪犯參加勞動是一種法定性的勞動改造過程。罪犯勞動的法定性在《刑法》和《監獄法》中均有規定:《刑法》第四十六條規定:“凡有勞動能力的,都應當參加勞動,接受教育和改造”。《監獄法》第三條規定:“監獄對罪犯實行懲罰和改造相結合、教育和勞動相結合的原則,將罪犯改造成為守法公民”。第七條第二款規定:“罪犯必須嚴格遵守法律、法規和監獄紀律,服從管理,接受教育,參加勞動”。可見,勞動改造的法定性是一個重要的特性,它是由國家監獄機關組織的由受刑人參與的勞動教育實踐活動和生產實踐活動。其勞動者和組織者之間存在著受刑與行刑的法定關系特征。
(二)勞動的強制性。社會普通公民參加勞動是在“平等自愿、協商一致”的勞動關系基礎上所進行的創造性活動,其勞動者和組織者之間是一種平等自愿的法律主體關系。而《監獄法》第六十九條明確規定:“有勞動能力的罪犯,必須參加勞動”。這表明罪犯的勞動具有法定的強制性。同時,由于大多數罪犯好逸惡勞、懶散放蕩、惡習重重、鄙視勞動,為保證勞動改造的順利進行,將罪犯的勞動改造作為對罪犯的行刑過程并采取了相應的強制手段和措施:一是有完善而嚴密的警戒設施和嚴格的監規紀律構筑了威嚴的管理氛圍;二是有勞動能力的罪犯必須參加勞動,而且勞動的場所、時間、任務、程序都必須服從安排,無所選擇并不得任行其是;三是對抗拒勞動、消極怠工的罪犯將受到監獄的警告、記過、禁閉等行政處罰。
(三)勞動的改造性。《監獄法》第四條規定:“監獄對罪犯應當依法監管,根據改造罪犯的需要,組織罪犯從事生產勞動,對罪犯進行思想教育、文化教育、技術教育”。由此可見,監獄依法強制罪犯進行勞動其主要的改造職能就是為了改造罪犯,重塑勞動法制觀念,尊重他人勞動成果,培養良好的習慣,使之成為守法公民。
(四)勞動的教育性。社會勞動和罪犯勞動都會通過勞動使勞動者受到勞動觀念和技能的教育。但罪犯在勞動過程中,為了使罪犯從強迫勞動到自愿勞動、達到改造的目的,不但要進行職業教育和培訓,而且還需對罪犯進行思想、法制、道德、形勢、政策和前途教育,使罪犯通過勞動實踐不但能吸收消化這些教育內容,而且還能夠從中獲得更多新的認識和思想,重塑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通過對罪犯的勞動觀念、勞動態度和勞動紀律的教育,達到三大教育目的:一是使罪犯認識到勞動的偉大意義;二是使罪犯由厭惡、抗拒、消極勞動轉變為熱愛、自覺、積極勞動,消除罪犯對監內勞動的功利性觀點,培養罪犯的勞動習慣;三是使罪犯明確無條件遵守勞動紀律的重要性,使每個罪犯都能按勞動紀律的要求去從事生產勞動,并促使罪犯與自己及其他罪犯的違反勞動紀律和違反操作規程的現象作斗爭,達到減少和阻止重新犯罪的教育功能。
(五)勞動權利義務的統一性。我國憲法賦予了公民依法享有勞動的權利和義務,而對罪犯的勞動權利和義務關系有更加明確而具體的法律規定。尤其在《監獄法》中對罪犯勞動的權利義務及勞動保護等方面做出了更為全面的規定,在《監獄法》的七章七十八條中,有十三條之多涉及到罪犯的勞動改造、權利義務和勞動保護問題,并明確規定了罪犯在勞動中的時間、休息及獲得勞動報酬、勞動保護和勞動保險、勞動突出貢獻獲獎的權利;同時,也明確規定了罪犯在勞動中應當遵守的態度紀律、行為準則等義務;此外我國罪犯還擁有勞動建議權、革新發明權,有權拒絕為任何私人提供勞役,對超體力、超時限、超強度勞動等虐待行為有權控告、檢舉等。這說明勞動改造中的勞動既是罪犯的義務,又是罪犯的權利,二者的統一性不僅要求罪犯必須遵守勞動義務,也必然要求監獄在組織罪犯勞動時必須更加重視保護罪犯勞動方面的權利。
(六)勞動環境及行為的限制性。我國罪犯的勞動形式主要分為獄內勞動和獄外勞動兩種,獄內勞動是罪犯在監區范圍內從事的勞動,獄外勞動是罪犯在監區以外從事的勞動,主要是指農業生產勞動。雖然這兩種勞動形式的環境區域有所不同,但其著眼點均在于確保生產過程中的監管安全和安排上的便利,即便是獄外勞動的罪犯在勞動中也在執行著“畫地為牢”的監管原則并不脫離武警看押。罪犯勞動的環境區域、時間任務、行為要求均受到很大的限制,這與一般社會勞動有著明顯的區別。
(七)勞動組織方式的特定性。我國《監獄法》第四條規定:“監獄對罪犯應當依法監管,根據改造罪犯的需要,組織罪犯從事生產勞動,對罪犯進行思想教育、文化教育、技術教育”。第七十條規定:“監獄根據罪犯的個人情況,合理組織勞動,使其矯正惡習,養成勞動習慣,學會生產技能,并為釋放后就業創造條件”。顯然,法律規定了罪犯勞動的組織管理者只能是監獄,并且不管是獄內勞動還是獄外勞動,都是在強制下實施的,彈性較小。這與社會勞動中由國家機關、企事業單位、社會團體、個體經濟等部門組織管理的勞動方式有明顯不同。
(八)勞動法律主體關系的不平等性。在社會勞動中,用人單位與勞動者之間形成的勞動關系是平等自愿的法律主體關系。但在罪犯勞動中,雖然罪犯仍屬國家公民,由于其法律地位的變化,罪犯勞動的關系屬于《監獄法》調整的范疇,監獄與罪犯之間形成的勞動關系成為強制與被強制的法定關系,因而其勞動法律主體地位的關系也是不平等的。
二、罪犯工傷事故的生成特性分析
(一)客觀條件的局限性。1.絕大多數罪犯都是因為好逸惡勞并貪圖享受而走上犯罪道路的,所以許多罪犯缺少基本的勞動技能和生產安全防護知識與經驗,即便是在罪犯入監后進行相關的安全知識教育,但教育的針對性和深度還不能滿足罪犯勞動崗位的要求,造成絕大多數罪犯都基本是處在盲目無知的被動狀態下投入勞動崗位。2.對于那些在入獄前就已有某種勞動技能的罪犯,有可能由于監獄勞動條件及工種崗位所限,被安排從事與原有勞動技能完全不同而又十分陌生的生產崗位;還可能因為罪犯的刑種、刑期和監管改造的需要使罪犯無法從事自己所熟悉的工作;另外監獄也難于按照罪犯的生理、心理、文化知識和已有技能完全滿足并安排他們從事合適的工作。因此,這不僅導致了監獄在組織勞動中不能像社會勞動一樣根據需要擇優選擇勞動者,同時還限制了罪犯不能像社會勞動中的勞動者那樣享有較大的自主擇業的機會。因而造成監獄的罪犯勞動技能相對低下,而多數罪犯又處在較為陌生或不適應的生產氛圍之中從事勞動。3.由于受監獄經濟困難的影響,監獄在組織罪犯生產勞動中,容易忽視生產設施和環境的安全防護建設,管理制度和監督檢查一旦流于形式,勞動防護用品和保障措施常常達不到規范要求。目前,我國個別監獄由于受到監獄經濟困難的影響,行刑指導思想不端正,單純把罪犯看成勞動力資源和賺錢的工具,盲目搞超時間、超強度、超體力的“三超”勞動。加之罪犯的自我保護意識和安全防護訴求觀念差,容易形成生產安全隱患。4.監獄生產的技術水平始終處于“放師傅收徒弟”的惡性循環之中,并且由于罪犯的自私或劣習原因,罪犯不僅不樂于在生產中鉆研技術,進行傳、幫、帶,而且還容易形成不良的生產勞動習慣,造成罪犯勞動技能和安全意識長期處于低水平狀態,同時又由于罪犯群體始終處于收押和釋放的動態流動之中,甚至常常造成罪犯技術力量的“斷茬”,因而容易出現安全生產事故。5.監獄干警在出現非正常的偶發情況時因自身安全知識和安全意識局限,有可能出現違章指揮或強令冒險作業的情況,此時罪犯或因缺乏拒絕權的行使能力而被迫勞動,或因片面的立功表現心理驅使而盲目冒險勞動。
(二)主觀意識的隨意性。1.罪犯在沒有真正得到改造或沒有對勞動改造產生正確認識之前并非都出于自覺自愿的勞動,因而罪犯勞動帶有明顯的強制性特點,為此罪犯往往容易把參加生產勞動看作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形式,在這種消極抗拒心理作用下不愿接受勞動紀律的約束。2.大多數罪犯懶散成性、貪圖享樂,不但鄙視勞動,而且不愿參加勞動。因此在罪犯勞動中自然形成了其被動性和消極性的心理狀態,由此決定了罪犯不愿自覺參加勞動并不珍惜勞動機會,缺乏自覺學習生產技能和安全防范知識的積極性。一旦發生工傷事故,罪犯又表現的情緒波動、驚恐不安、茫然無助、無所適從。3.罪犯因觸犯法律而受到刑罰制裁,往往不能從其行為對社會造成的危害角度進行自我反省和悔過,反而容易形成對社會、法律以及周圍環境和人員的仇視與報復心態,這種心理在罪犯勞動改造中就變成了“抗拒性”和“破壞性”的行為特征。因此,罪犯在勞動中表現為不愿遵守勞動紀律和組織管理要求,偷賴耍滑、蓄意違章、制造故障、隱性破壞的現象難于有效根除,由此而容易發生工傷事故。4.由于監獄可能出現的在行刑指導觀念上的偏差,認為勞動改造是對罪犯的一種懲罰手段,缺乏對罪犯勞動權利保護的明確意識,容易忽視對生產安全設施的完善和保障,使生產安全指導教育和管理監督制度流于形式,規章制度執行不嚴,無完善的事故預防對策,同時又由于在罪犯長期以來“師傅帶徒弟”的交替過程中形成了一些不良的生產習慣,使罪犯誤認為不至于發生安全事故而存在僥幸心理,因而容易使罪犯在思想上忽視安全生產,或對生產安全隱患習以為常、視而不見、麻痹大意。5.罪犯一般都把自己在監獄的服刑過程看作是其人生的“受難期”,因而其內心容易形成對監獄的一切生產仇視和怨恨的情緒,嚴重缺少主人翁意識,不能自覺愛護監獄的生產和生活設施,普遍對生產中的不安全因素及隱患置若罔聞或者隱瞞不報,不積極進行防范和整改,甚至有意破壞生產工具和設施,從而引發生產事故。6.罪犯在監獄內的一切言行表現往往都出自于為了減刑假釋和盡快出監的目的,其表現行為具有明顯的功利思想色彩,由此也形成了罪犯積極勞動的一面,但這種“積極勞動”帶有明顯的“表現性”,借此騙取監獄干警的好感以獲得考核獎勵,從而達到減刑假釋和盡快出監的目的。但當監獄干警直接管理不到位或疏于客觀考察時,罪犯消極勞動的一面又會顯現,罪犯在勞動中的這種“積極”和“消極”因素的頻繁交替和巨大反差,容易使罪犯思想麻痹、反應遲鈍,也容易導致生產事故的發生。
(三)逃避法制的投機性。1.以隱蔽的方式掩蓋其故意自傷自殘行為的實質,投機利用工傷待遇政策以達到保外就醫或假釋的目的,以逃避法律的制裁。2.以生產技能低和防范意識差為借口故意違反生產操作規程,有意破壞生產工具和設施,造成設備損壞、工序停產或工傷事故而逃避勞動。3.對于生產中的不安全因素及隱患有意隱瞞不報,不但不積極進行防范和整改,反而希望這種隱患繼續擴大形成工傷事故停產而逃避勞動。4.以隱蔽的手段故意為他人制造安全隱患,以達到報復他人的目的,同時趁他人出現生產工傷事故之時,自己卻以搶救者的姿態積極救險,從而達到其立功減刑和逃避法制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