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看了《士兵突擊》小說版,算是溫習。我有個習慣,比別人慢兩拍,當某作品好評如潮的時候常只作為“常識”關注,在潮退若干時間后可能會溫故知新,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形下重新細細品味作品發出的內在力量。這部《士兵突擊》之所以令人折服,主要還是作者蘭曉龍堅定地有所表達(太多的作品為故事而沖突,為沖突而人物,無所表達),里面每個人物都有愛和怕,許三多的“怕”最多,怕失去熟悉的,怕陌生的一切,但愛讓他平衡畏懼。他也將一直在兩者的煎熬中成長,那句“不拋棄不放棄”足夠支撐他堂堂正正地走過余生。這部作品中,連那個油滑到骨子里的成才最后都知道了怕,學會了反省。雖然有可能太理想化了(也許有些人一輩子學不會這兩種品質——怕和愛),我們的精神還是重新在作品中經歷了一次成長。
劉小楓先生曾經在書中說出他們那一代人的“怕”和“愛”,“我所說的那種怕與任何形式的畏懼和怯懦都不相干,而是與羞澀和虔敬有關”,而愛呢?“與此相關,我們可以領會到耶穌在十字架上受難的意義,他的啟示在于,愛的實現是與受苦和犧牲聯系在一起的,這是愛在此地此世的必然遭際”。我害怕的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會失去怕和愛的勇氣和能力。藥家鑫為什么“激情殺人”?高曉松為什么與朋友喝掉一瓶威士忌、一瓶白酒后還去駕車?除了這些已經“闖禍”的人,我更關心與高曉松同飲的那兩位朋友是怎么離開的?青年中還有多少藥家鑫那樣無畏無愛的孩子?出事了才知悔恨,是因為承擔的后果很嚴重,還是真正明白了有些規則必須遵守,某些底線不能碰觸?有沒有對生命的愛,與對苦難的敬畏?這些事件背后所折射出來的問題給我們帶來了更多憂慮和警惕。
防患于未然的社會成本永遠小于決堤后的圍堵付出,人的問題首先是教育的責任,每當我看到那些眼里沒有其他人,被幾個大人環繞侍奉的小孩我都心生憂慮,害怕這樣成長起來的人不能懂得犧牲和付出,不懂得“羞澀和虔誠”。比教育更重要的是大環境,也許我們這個時代應該慢下來,反思一下,是否有很多地方需要調整。
養生的盛行之后必定是養心的盛行,借用朱德庸的一句話:“大家都有病”,最重要的不是身體的病,而是精神的病。問一問我們這一代人還有什么怕和愛?除了越來越專注于對金錢的崇拜、熱愛和敬畏,其他的美好情感越來越稀薄,這樣的后果可能是法律被漠視,規則被踐踏,遑論道德和人性。希望這只是我的過度憂慮而已。而這些過度憂慮,是號稱和文學藝術沾邊的人最該有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