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辜正坤教授對莎士比亞十四行詩譯文更傾向在文化語境上采取歸化譯法,使異域文化在中國再生,在中國文化的基礎上構建同中國讀者的共鳴,然而譯文在體現原詩的文化因素上略有缺失。
關鍵詞: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文化流失; 詩歌整體性
中圖分類號:G25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3315(2011)3-132-001
由于詩歌語言的特殊性,詩歌翻譯更強調語言、格式、文化上忠實。辜正坤教授從歸化角度對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進行了翻譯。由于歸化翻譯強調目標語言的基礎性,辜氏譯文在文化因素和詩歌畫面的整體性存在一定程度的錯位,在某種意義上沒有如同莎翁十四行詩在英文語境中的那樣與讀者產生文化共鳴。
一、文化因素的流失
語言被認為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并且在文化和歷史的土壤中扎根和生長。一般來說,作家是在自己的文化大背景下建構自己的文學作品。因此,譯者肩負著把源語文化傳遞給可能有著不同文化的目標語讀者的任務。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創作很多是在基督教文化背景內建構的,詩本身給讀者傳遞著意蘊深厚的文化。然而,由于中西方文化的差異性,中文譯本又對其文化缺少注釋,導致譯本讀者難以分享原作之中的文化底蘊。辜正坤教授的譯本自然也有一些文化流失的地方。
在第十一首詩中,辜正坤教授將“and three score year would make the world away”翻譯成“不出六十年,世界也會消亡”。當中國讀者讀到“六十年”時,經過 “如果人類六十年沒有生育的狀況,世界就會消亡” 的推論,似乎莎士比亞的詩文里寫得合情合理,然而對于英國讀者來說,莎士比亞的“threescore year”有著深刻的文化含義。《圣經》詩篇的第九十篇中說到“我們一生的年日是七十歲”(The days of our years are three score years and ten), 在這個生命期限的前提下,人類經過沒有繁衍的六十年,自然最年長者都不再有傳宗接代的能力,也就導致了世界的消亡。然而,對于在基督教文化成長下的讀者來說,“three score years”傳載著基督教的文化,對于中國讀者來說,譯文的“六十年”只是一個時間段,而無文化含義。對于此類沒有注釋的翻譯,譯文語言沒有達到對原文的文化傳達的功效。
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對《圣經》文化的借用不僅表現在對詞的借用上,還有對詩的主題的借用上。在第六十二首中,莎翁通過本詩自戀罪行的整體背景之下,表達了對獨善其身的愛情的一種頌揚。沒有基督教文化的普通中國讀者只能通過翻譯的文本推斷自戀是一種罪行。在《圣經》的新約,歌羅西書中人的七宗罪,即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及色域。其中傲慢被認為是七宗罪中最原始、最嚴重的一項。期望他人注視自己或過度愛好自己,把自己定位成比上帝或他人更優秀的存在。傲慢被認為是所有罪中最致命的,因為路西法就是因為傲慢而墮落,最后成為了與神對抗的魔鬼撒旦。自負與自戀都是這種罪惡的產物。因此基督教文化的 “sin of self love”是一種具有基督教文化色彩的罪行。然而,在辜正坤的譯文中,“sin”被譯成“罪行”,這很難讓中國讀者感受到原文中的宗教文化底蘊。
二、詩歌的整體畫面性
“詩如畫,畫如詩”——古人對詩和畫兩種不同的表達世界的媒介進行了聯系。詩和畫之所以有其共同之處,在于兩者同樣傳達給讀者的是一種意境。一首詩通過文字的意向在讀者的腦海里構成一個統一的整體畫面。因此對于譯文來說,亦應反映原作之中統一的畫面,在個句翻譯到位的同時,更要注意譯文的整體性。
從詩如畫的角度談,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首首都具有畫意,每首詩將不同的意向統一起來組成一個完美的圖畫。在莎翁的詩行中,最后的英雄雙行體往往對圖畫的整體統一性起到關節的作用。在翻譯過程中,稍不注意對此“關節”的審慎就會導致譯文難以再現原文的整體統一。例如,第十六首詩中,莎翁繪制了延續后代得到的人生永續遠遠流長于畫像的流傳。關于繪畫的詞匯,詩中用到“painted”、“time’s pencil”、“pupil pen” 和“drawn”等。然而這些繪畫的詞匯是如何鑲嵌在說話者(speaker)勸服對象(listener)采取結婚生子來永續美麗人生的呢? 詩的最后一行(“And you must live drawn by your own sweet skill”)通過“drawn”(繪畫)將結婚生子當成人生之畫的一個繪畫的重要過程。其中,“you must live”中的“must”體現出永續美麗人生的唯一途徑,而這唯一的途徑正是“sweet skill”( 暗指人的結婚生子),并且“drawn”體現了人生乃是繪畫的過程,可謂點睛之詞。對此句,辜正坤教授翻譯成“想生存就得靠把傳宗妙計發揚”,然而,“發揚”一詞再也起不到“詩如畫”的效果,沒有起到“關節”作用。
總之,從文化語境角度來說,辜正坤教授對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譯文以中國讀者能接受的文化語境為基礎,但部分地方有進行再創作之嫌。部分譯文更多地考慮到中國讀者的文化語境,從而不能再現原文的文化語境,沒有能起到譯文在傳載語言的同時傳載原詩歌文化的功能。在翻譯莎士比亞詩歌的時候,譯者不能因為注重語言的因素,而忽略譯文對文化的傳達,忽略詩文的整體統一的畫面性。
參考文獻:
[1]辜正坤.世界名詩鑒賞詞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0年
[2]Nida, Eugene A. Charles R. Taber.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 Leiden: E. J. Brill, 1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