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山楂樹之戀》被稱為“史上最干凈的愛情”,是美籍華人艾米的長篇紀實小說,講述的是20世紀70年代發生的一個真實的愛情故事,闡釋了質純唯美的愛情觀,教育和影響了“金錢至上”的當代人。《簡·愛》是19世紀英國著名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寫的具有自傳色彩的小說,塑造了一個敢于與命運抗爭、追求愛情自由平等和維護女性人格尊嚴的新女性形象。它的出版吸引了成千上萬的讀者,震撼著人們的靈魂,影響著人們的精神世界。兩部小說的主人公堅強自尊的性格和對愛情的執著追求引發了廣大讀者的欣賞與贊嘆。
兩位女主人公的性格中都體現出自尊自立自卑敏感的特點。簡·愛是一個長相平常、身材矮小、貧苦低微的女孩,但她獨立自尊、性格倔強、勇敢執著,能夠理性的分析自己的思想和價值,堅定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和愛情,進而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簡·愛視這種自尊自愛的價值觀高于她的生命和愛情。
小說中沒有過多地直接描寫靜秋的容貌,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靜秋長相良好,身材出眾。她不僅學習學習良好,而且精通各種中國女性傳統的女工:做布鞋,踏縫紉機,做衣服,織毛衣。由于時代和家庭的原因,靜秋很小就幫媽媽擔起了家庭的重任,學生時期就從事瓦楞廠糊紙盒,建筑工地做小工,碼頭上拖煤等零工來貼補家用。雖然家庭貧困,但是靜秋的自尊心很強,而自尊心也是與性格中的自卑和敏感,患得患失同在的。村長兒子長林摘核桃用來治她媽媽的病,她馬上做雙鞋給他作為回報;接受戀人老三的幫助后,她承諾“你放心,我說話算數的,冰糖錢、鋼筆錢我都會還你的,我暑假出去做零工……我一個月就把你的錢還清了”;在遭遇工頭萬昌盛調戲時,她寧肯跳墻摔傷而不從。與簡·愛一樣,從靜秋身上能夠看到女性的良好品質:自尊、自強、自重、自立。
靜秋和簡·愛都是“灰姑娘”,在她們人生窘迫的時候,遇到了自己的“白馬王子”。簡·愛從小父母雙亡,寄養在舅父母家里,受盡歧視和虐待。由于與舅母公開和堅決的對抗,被送進了慈善學校,接受所謂的懲罰肉體、拯救靈魂的殘酷教育。后來她找到一份家庭教師的工作。維多利亞時期的家庭女教師的社會地位很低,相當于這個家庭的女仆,由于心靈相通,不顧一切愛上了男主人羅切斯特先生,按照當時社會的看法,他們屬于兩個階層、門第, 財產懸殊,是“相當不般配”的。靜秋有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父親是地主后代;哥哥被迫下鄉;母親屢遭批斗,憂勞成疾;弟妹年紀尚小,在那個特殊的文革時期,靜秋也因此備受折磨和歧視。靜秋去農村編教材,認識了對她一見鐘情的“老三”。老三出身高干家庭,個人經濟實力充裕,心甘情愿幫助靜秋。
但靜秋和簡·愛對于來臨的愛情有不同的表現。簡·愛追求的愛首先是一種平等,戀愛雙方是完全的平等,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面對雇主羅切斯特,她從不認為自己地位低賤,她認為人是平等的,應該互相尊重,她有權利去愛他。在得知羅切斯特尚有瘋妻在世,為了女性的尊嚴,她毅然舍棄了來之不易的愛情。其次,簡·愛追求的是愛情是心靈的交流,而非物質的交換。真愛不應考慮門第和財產等外在因素,于是她勇敢沖破門第懸殊的樊籠,以家庭教師的身份,與雇主羅切斯特相戀,挑戰傳統婚姻門第觀念和世俗偏見。而在獲得意外遺產,得知愛人又窮又殘已顯蒼老時,她又選擇回歸。并且,簡·愛的感情是執著強烈而又專一的。得知羅徹斯特還有瘋了的合法妻子,她拒絕了愛;圣約翰向她求婚,內心深處羅切斯特的呼喚使得她選擇了放棄圣約翰。我們可以確定簡·愛所追求的愛情是一種純愛。
靜秋對待愛情的態度與簡·愛不同。首先,靜秋的愛很徘徊,她經常感覺自己被老三欺騙了,對這份感情有不確定的感覺。小說里有多處描寫,在老三出差時,在得知老三有“未婚妻”時,和在醫院護士宿舍共處一夜分別后等。其次,靜秋的愛很被動,雖然對老三有好感,但靜秋從不敢直接表白,只是一直被動地接受老三的愛,為了能夠順利地畢業、頂崗、轉正,靜秋對老三的感情總是遮遮掩掩,不敢造次。其次,靜秋的感情又充斥著強烈的自卑感,“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這么不小心,明知道兩個人是不同世界的人,怎么還會這樣粗心大意地戀上了他。”并且模仿簡·愛,每天對著鏡子說,“你是個相貌平平的姑娘,你不值得他愛,你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但愛情的感覺遮掩不了,靜秋總是失魂落魄,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頭。總之,在對愛情的追求上,靜秋不如簡·愛那樣勇敢和熱烈。
靜秋與簡·愛的性格雖然都十分堅強倔強,但是面對強權時,兩者的表現出現差異。幼小的簡·愛承受著與同齡人不一樣的待遇:舅母的責難和表兄妹的欺侮,她不屈服于這些磨難,敢于反抗,這些磨練了她堅強的意志、無限的信心和內在人格力量;在慈善學校,備受刁難和鞭打,為了證明好友頭發顏色的真相,自愿和其一起接受剪發的懲罰;面對情敵英格拉姆小姐的咄咄逼人,她從容面對,保持著個人高貴的尊嚴。對于家產富裕且有點傲慢不羈的羅切斯特,簡·愛表現的不卑不亢,最終高貴堅強的品質和善良獨立的個性贏得了羅切斯特的愛。相反,靜秋則對強勢表現得很容忍克制。首先對于當時的社會環境,靜秋表現得很淡然。在那個特殊的時代,靜秋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家庭出身,說話做事小心謹慎,人生軌跡十分規矩。其次對于自己的母親,靜秋也是十分順從,為了能夠順利頂崗,她甚至答應和熱戀中的老三不再見面。對于碰到的試圖猥瑣她的工頭,靜秋雖然憎恨,但為了能夠繼續打零工也表現的很克制,沒有去告發。靜秋和簡·愛這些異同的存在有著深層次的原因。
清教徒不是一種派別,而是一種態度、傾向、價值觀,是對信徒群體的一種統稱。簡·愛身上超凡脫俗的清新與純真,使他感到她的樣子“就像個‘小修女’似的,古怪、安靜、嚴肅又單純”。簡·愛的身上不僅有清教徒對上帝的虔誠和執著的信仰,還有面對困難時的堅韌頑強。她堅信神的存在,不斷以神的旨意引領自己的行為,救贖心靈,走出罪的泥潭,最終獲得人生的幸福。
儒家文化的核心是“仁”,“仁”的根本就是“孝”,孟子主張女人要“以順為正”,所以她對于母親這個強勢個體心存敬畏,百依百順的;對于“上級領導” 也是表現的很服從克制。“節”對靜秋有雙重影響。“節”特指人的“氣節和節操”。雖然靜秋生于解放后,但殘余的封建思想仍桎梏著她的思想。母親對她珍惜名節的訓誡和道聽途說的失節少女的不幸經歷讓單純的靜秋對于愛情的追求表現的很被動,很小心,不敢主動去表白,經常否定自己的感情和態度。
夏洛蒂創作《簡·愛》的時代背景是在19世紀中期的維多利亞時期,當時復興的清教主義,嚴格的社會等級觀念和倫理觀念統治著社會,廣大婦女被“男權主義”和清規戒律所控制,享受不到最基本的政治、教育、感情和物質權力。但此時,西方資本主義正在蓬勃發展,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思想萌發,婦女解放運動逐步興起,女性的自我意識和追求男女平等的意識逐漸被喚醒。簡·愛自然就成為一位追求平等,獨立自由的新型女性。
靜秋生活的時代和家庭造成了她敏感多疑自卑的性格特點。這些直接影響她對生活和愛情的態度。地主出身、家庭貧困和“前突后翹”的身材是靜秋感到自卑的主要原因。在那個物質極度匱乏而精神又備受折磨的年代,生活的艱辛、封建道德傳統的束縛和強烈的自尊心迫使靜秋不得不與外界鑄造一道冷漠的樊籬,將自己和外人隔離開來,謹小慎微而又堅強勇敢地生活。
靜秋與簡·愛是具有優秀女性優良品質的典型代表,但迥異的民族文化和時代特點,導致了其不同的愛情觀和面對強勢的不同態度,不同的文化價值也借此得以體現。
(作者簡介:李建峰,石家莊鐵道大學講師;駱云梅,河北藝術職業學院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