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祖筆記》中的柴窯碗

朋友傳來《香祖筆記》一文，在我趨于平靜的心湖又激起幾道漪漣。明末清初的文化名人王士禛在《香祖筆記》中是這樣描述柴窯碗的：①

常見一貴人買得柴窯碗一枚，其色正碧，流光四照，價馀百金。始憶陸魯望詩“九秋風(fēng)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可謂妙于形容。唐時謂之秋色也。

得知其一，柴窯碗“其色正碧”：即其釉主要呈青綠色；古人又以“謂之秋色”追述，說明其青綠中泛微黃。也就是說：柴窯碗的釉色就是我們現(xiàn)在說的“豆青釉”色。這完全與“柴窯-青瓷無開片圓碗”的釉色一致。（請見附圖）

又知其二，柴窯碗“流光四照”：“柴窯-青瓷無開片圓碗”在室內(nèi)自然光線下，恬靜淡雅，宛若小家碧玉；而一旦在太陽光直接照射下，碗的局部“銀色閃動，流光四射”。完全與古人描述的柴窯碗外觀特征一致。

更為重要的是，“柴窯-青瓷無開片圓碗”不僅與《香祖筆記》中描寫的柴窯碗一致（甚至可能為同一個碗），而且還與曹昭在《格古要論》中對柴窯的記載一致：即柴窯的主體用“青色釉”，底足卻用“醬黃釉”裝飾。（古往今來，曹昭是眾所公認(rèn)的撰寫中國古瓷器鑒賞文獻(xiàn)的開山鼻祖②。）在柴窯瓷器中這種獨特的用釉方法，其表達(dá)的文化內(nèi)涵又是什么呢？

五代后周第一任皇帝“郭威”稱帝時，制曰：“朕周室之裔，虢叔之后，國號宜曰周” ③。這樣一來，恢復(fù)《周禮》，凡事按《周禮》操辦是五代后周時期的基本國策，也是王公大臣和平民百姓的行為準(zhǔn)則。

中華《周禮》明示“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這是后世“蒼天、黃土”思想的由來。再翻開《說文》、《廣雅》可見：

“蒼”——草綠，草青色也。代表著天色。天給萬物以生命，是父親的顏色。

“豆青釉色”呈現(xiàn)的正是這種天青色。

“黃”——黃土色，代表著大地。大地滋養(yǎng)著萬物，是母親的顏色。

“醬黃釉色”呈現(xiàn)的正是這種土黃色。

所以，郭威的繼子“郭榮”在為后周“置辦”瓷器時，窯工們遵照達(dá)官貴族的禮制要求，結(jié)合瓷器制造的加工工藝和當(dāng)時的審美觀，將瓷器的主體設(shè)計為“蒼璧色”的豆青釉，而其底部卻用“黃土色”的醬色釉來裝飾，這是完全符合《周禮》對天色與地色的定義的。后周柴窯將這種“天青釉”與“醬色釉”巧妙地用在同一件瓷器上，還反映了郭榮的個人喜好和文化追求，完全吻合有關(guān)五代史籍記載：郭榮在世時崇尚道教。而道教的精髓，追求的正是這種“天與地，神與人”的合一，以求達(dá)到“天長地久，長生不老”的目的。此外，在這種理念指導(dǎo)下，窯工們喜歡用的瓷器紋飾：“纏枝靈芝和纏枝蓮花”等表達(dá)的也是這種期盼。小小的一件柴窯碗將其淋漓盡致地“一碗達(dá)境”。

參考文獻(xiàn)：

[1]（清）王士禛.香祖筆記（下#8226;卷七）.

天天學(xué)習(xí)網(wǎng)#8226;復(fù)制 #8226;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2]（北宋）司馬光 .資治通鑒 .

北京國學(xué)時代文化傳播有限公司#8226;國學(xué)網(wǎng) www.guoxue.com.

[3]趙敬平.柴窯“古文記載”正解.文物鑒定與鑒賞，2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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