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閑時,經常與同事們一起談論小學生道德行為的話題,每次談論,我總是要講到自己親身經歷的那件事情:
那天我上完課從五樓下來,走進辦公室剛想坐下來批本子,卻發現紅筆忘在教室的講臺上了,于是就立即起身走出辦公室去取筆。當來到一樓前的乒乓桌旁時,看見我班幾個男生正在打球,于是我朝一名正在打球的男生喊了一聲“××到班上去把我丟在講臺上的那支紅筆拿下來!”話音剛落,就聽見旁邊的男生起哄叫道:“你倒霉嘍!”“你倒霉嘍!”我一聽,心里就覺得不舒服,厲聲批評道:“幫老師做事應該感到光榮、自豪,怎么倒霉呢!”聽了我的批評,他們就不做聲了。那男生也立刻很不情愿地丟下球拍,向五樓教室跑去,我返回了辦公室。等他把紅筆放在我手心已是氣喘吁吁的了,我向他道了聲“謝謝”,他似乎沒有聽見,頭也沒回就咚咚地跑出辦公室直奔球臺去了,我十分尷尬。
這件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但是每每談起,我總認真地對我的同事們講:現在的孩子道德品質真是大不如從前。記得我小的時候,老師讓我們幫忙做點小事情,我們當時都感到萬分榮幸、無上光榮的,簡直是爭先恐后,搶著去呢,有時沒被老師喊中心里還難過半天,而如今卻成了一樁“倒霉”的事了,真是讓人想不通。唉,現在的小學生整天生活在蜜罐里,不為吃穿犯愁,生活條件雖然好了,但是道德水平卻下滑了。
今天我在《江蘇教育研究》2010年第一期理論版上讀到一篇文章——《道德滑坡之困與道德評價體系的合理重建》,作者在文中寫道:“當今社會道德滑坡與我們長期遵循的道德評價體系和道德教育原則是分不開的。”因為“我們沒有厘清道德與超道德的關系”,文中還對超道德行為做了定義,所謂超道德行為就是“自愿付出相當代價以挽救他人生命或利益的行為”。它們之間可以這樣區分,“道德義務是要求人人必須履行的,而超道德行為則以自愿為原則”。
讀后,我茅塞頓開,不禁對前文那名學生去取紅筆的道德行為進行了一次再思考:去五樓幫我拿紅筆,這件事情應該不是每名學生必須履行的,更不是那名學生的道德義務,他可以履行,也可以不履行。而我當時卻像獨裁者一樣,把它當做學生必須履行的了,還想當然認為學生會感到無上光榮。現在想來,我當時提出的要求應該是超道德要求,沒有協商,沒有征求他的自愿,而后我又用超道德要求作為學生行為是否道德的標桿去衡量一個人的道德水平,無形中,我已拔高了道德的標準。難怪他當時很不情愿,這并不能說明他們的道德水平低下。如果我當時用協商的口吻:誰愿意來幫老師一個忙——到教室去取一支紅筆?”以期達到他們自愿的原則,取回紅筆后我再表揚他,甚至獎勵他與老師一起打球,我想那樣絕不會出現他不情愿和我尷尬的局面了。
其實小學語文課本里也有著許多這樣超道德行為的人,如勇敢獻血的阮恒;舍己救人的譚千秋;無私助人的喬依;菩薩心腸的聶榮臻……他們是我們心中的榜樣,受到人們的無限敬仰,他們的那些超道德行為更值得表揚,值得我們學習,但并不是要求每個常人都要達到或作為自己的道德義務,不需要用“完人”的標準去衡量、評價現實中的每個常人。
看來,我們這些一線的教育工作者在今后的工作中,不能只一味地埋頭苦干,還要多學習,多用理論武裝頭腦,指導教育實踐,使自己的教育實踐更趨合理、科學。
(顏志強,南京市溧水縣白馬中心小學, 21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