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壞大事 夫妻店不靠譜?「真功夫」內鬥的真問題

【案例重現】

有著「中式速食第一品牌」之稱的真功夫，家族兩大股東之間的爭鬥近年來一直未停歇過，且鬥愈演愈烈。2011年4月11日、13日，真功夫原董事長蔡達標的前妻潘敏峰在其微博上傳了數份密件，披露蔡達標對公司進行資產和業務轉移及其一系列「去潘化」路徑。因家庭矛盾引發股權、管理權紛爭，咬出高管涉嫌經濟犯罪，上市至今仍被擱淺。目前，潘宇海實際控制了真功夫的日常管理，新任董事長蔡春紅權力被「架空」，而蔡達標自3月17日被警方「帶走」以後，至今仍然杳無音信。

無獨有偶，趕集網、土豆網同樣爆出了夫妻檔拆夥的事件。趕集網創始人、總裁楊浩然已向法院起訴，申請裁決與前妻「婚姻關係無效」。而在楊浩然起訴前，楊的前妻王宏豔已經搶先一步走進法院，申請楊浩然「惡意轉移財產行為無效」。本指日可待的上市，遭此離婚財產糾紛持久戰，給IPO之路蒙上陰影。土豆網創始人、CEO王微在與前妻楊蕾離婚後，兩人的婚姻財產分割仍在拉鋸戰中。事實上，2010年11月10日，土豆網已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遞交了上市申請，擬以紅籌形式赴納斯達克上市。然而這場離婚糾紛無疑攪亂了上市進程。

準上市公司趕集網、土豆網、真功夫最近都不安寧，各家創始人紛紛身陷離婚財產分割訴訟。由於真功夫的內訌咬出高管涉嫌經濟犯罪，同為創始人的潘宇海坦陳「公司上市事宜將被推遲」。「夫妻本是同林鳥，富貴臨頭各自飛」。這些恩怨情仇都發生在公司上市前夜，難道，夫妻檔真的是最不靠譜的公司治理結構？

婚姻觸礁 影響不容忽視

家族企業，包括夫妻經營，無論做得好與不好，人們都會關心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萬一夫妻離婚了，這企業該怎麼辦呢？「許多創業者們對於婚姻問題對公司發展、上市可能產生的影響往往認識不足。」上海滬家律師事務所「白玉蘭」股權與家事研究中心在其一份研究報告中說。

真功夫曾因蔡達標和潘敏峰離婚，股權結構發生變化。潘敏峰所持有的25%股權歸蔡達標所有。此後，蔡達標為實現真功夫上市，引入兩家風投聯合向真功夫注資。至此，蔡達標和潘宇海分別持有真功夫47%的股權。

「這個平衡（股權對半）自引入兩家風投後已經被打破了。」 潘宇海的助理表示。「但是潘敏峰轉讓的25%的股份始終是有爭議的，因為她始終沒有說出『贈予』這種話來。」 2009年4月，因曝出情色糾紛，潘敏峰狀告蔡達標重婚，欲索回25%股權。

事實上，真功夫頻繁的內鬥不僅影響到了經營、管理、其品牌的美譽度，還影響到了PE機構對真功夫的投資信心，真功夫的上市之路將無限延期。

對企業家、公司、風險投資來說，都需要重視婚姻對公司、企業、投資可能產生的影響。創業者要學會理性的對待衝突和分歧，注重對各自的婚前財產進行明確約定，在界定婚前財產後要進行必要的公證或約定，明確婚前財產的範圍。如果真有一天夫妻分道揚鑣，一切按合同辦，避免爭執。特別是在風險投資進入公司是或者上市前，股東與配偶、公司、其他股東等簽署相關協議，以保障公司及相關利益主體的權益。

爭鬥背後暴露公私失序

「中國民營創業公司的一大弊端是家庭與企業的界限不清晰，一旦家庭出現危機，其結果往往是殃及企業，有時還會導致企業的垮掉。」「白玉蘭」股權與家事研究中心在其一份研究報告中分析說。

真功夫是典型的家族企業。蔡達標和妻弟潘宇海於1994年開始合作創業。輾轉多年，企業發展迅速，蔡潘兩家的成員陸續加入真功夫。此前的一些國內家族企業也均暴露出了任人唯親、家長式治理、大股東侵占公司利益等管理問題，真功夫事件就暴露出家長式治理下股東間爭權給企業帶來的內耗，趕集網等創始人夫妻分手糾紛也透射出家族治理給公司帶來的陰影。

不論是市場還是家族企業管理層，都把家族企業當作家族所有人的私產，混淆並模糊了公私界限。在家族企業向現代企業制度轉型也更多地注重形似，而非真正領悟現代企業制度和現代公司治理結構的核心涵義，把移植現代企業制度更多地權作為股東間爭權奪利、利益再分配之工具，而非完善公司治理結構之利器。

事實上，不論是家族企業還是非家族企業，都是股東、管理層、員工等集合在一起尋求自利最大化的公器，是獨立于自然人的法人。股東擁有的是企業的股權，而非家族企業本身。顯然，即便百分百控股的家族企業，股權所有人把家族企業當作私產而侵佔公司權益，都是在公器私用。

重新認識婚姻價值

我們先來看一組資料：全世界家族企業平均壽命是24歲。這比一般意義上的企業的平均壽命要高得多。當前標普500指數的成份股有177家為家族企業，世界500強也有40%以上為家族企業。據美國家族公司研究所的調查，家族控制企業對美國新增崗位的貢獻率達78%，占美國雇員人數的60%；其創造的價值占美國國內生產總值的50%。在2010年新財富500富人榜上，共有28對夫妻上榜，是歷來夫妻檔最多的一次。

這讓我們看到，家族企業，包括夫妻經營，並不是落後的經營模式。

「婚姻對財富的初期增長是有利的。」中國社科院社會學所婚姻家庭研究室的王震宇對此表示。因為婚姻研究是個經濟共同體，與其他非婚姻狀態的對手相比，要多一個穩固的後方。初期階段良好的夫妻感情以及兩者非常接近的目標會令雙方的聯手合作效率非常高。此外，在創業階段，夫妻檔會顯出極大的優勢，因為夫妻間有基本信任，是建立在婚姻關係上的利益共同體。而「基本信任」「共同利益」，對一個企業的初創期和爬升期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隨著企業的進一步發展，夫妻檔所產生的效應會相對減弱。當到達一定的臨界點時，甚至會對企業的發展造成一定程度的阻礙。

但是這種阻礙是可以通過一系列管理手段克服的。在企業由家族治理向現代公司治理轉型的過程中，處理得好的家族企業就會獲得長足發展。

成功的家族企業之所以並未如國內家族企業與現代企業制度相符不悖，首先這些家族企業有效地承接了現代公司治理理念，並嚴格清晰地厘清公司與私人權益之邊界。同時，由於公司經營的好壞本身直接關係到經營者的自身利益，家族控股並經營的企業天然具有了低委託成本之優勢，避免了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所帶來的高代理成本。

顯然，把家族企業治理定性為落後的公司治理結構並不客觀。當前家族企業衍生出的問題，根源不能歸結於家族企業是落後治理結構，而是家族企業根深蒂固的公私失範問題，厘清了家族企業與企業股權的不同屬性，才能從根本上矯正當前橫亙於家族企業之上的諸多痼疾。如今，家族企業的快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告訴人們應該重新認識婚姻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