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實”:科學發展的法寶

　　最重要、最受群眾擁護的事情，往往是中央反復強調，而實際上又是最難做到和廣大群眾最擔心落實不了或落實不好的事情。這已成為普遍現象。
　　“科學發展”作為主題，寫進了黨的十七屆五中全會通過的“‘十二五’規劃建議”之中。這一事關國家長遠發展的重大戰略，受到了13億人民的由衷擁護，寄予了很大期望。因為他們不僅為新的發展藍圖所鼓舞，而且已經感受到了實惠。
　　但這也正是當前許多人擔心落實不好、甚至可能落實不了的最重要的事情。這個擔心無疑是有根據的。例如，一些黨委、政府委任的國企領導干部，在種種改革的名義下年薪竟然拿到幾百萬乃至上千萬；一些地方在城鎮化名義下四處違規“強征(地)”、“強拆(遷)”，不斷被曝出違法侵占耕地、破壞環境和傷害老百姓利益甚至生命的事件。這顯然違背了科學發展觀，嚴重脫離了現階段中國的國情，特別在中央反復強調“改革成果全國人民共享”的情況下就更顯得離譜了。還有在應對國際金融危機中，中央在擴大投資的同時，強調加快淘汰落后、過剩的產能，以調整結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可在“保增長”的名義下，明顯過剩且高耗能、缺資源的鋼鐵行業產能卻不降反升。“十一五”期間的單位GDP節能減排目標，截至2010年上半年的統計數據，很多人的基本結論是很難完成，而且認為完不成有諸多客觀原因。可進入第三季度以后，一些地方竟然限制群眾的生活用電，有的一天僅供電三小時；有的企業甚至拉了電網的閘而另購買柴油發電，以致助推了一些地方出現“柴油荒”。
　　所有這些都是在毫不掩飾的情況下進行的，特別是黨的十七大在總結了十六大以來實踐經驗的基礎上，對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和生態建設實現科學發展作了全面論述，又分批組織各級、各部門黨政領導班子集中開展了學習實踐活動之后，還發生這樣一些“做法”，就更難以讓人理解了。如拉了電閘另買柴油發電也能叫“節能減排”?退一步講，完成“節能減排”任務要“保”，可群眾用電就不要保了?對“以人為本”這個科學發展觀的“核心”作何解釋?!
　　這些事無疑不會很普遍，但類似情況也絕非個別。更令人不解的是，對如此自欺欺人、弄虛作假的做法，卻沒有聽到多少地方政府自我改正、嚴肅處理的消息，以致國務院不得不發通知明令糾正。
　　人們冷靜下來分析一下就得出了結論：面對我國矛盾凸顯、改革攻堅的新形勢，實現科學發展，首先是各級黨政組織和領導干部的頭腦中要有“科學精神”，其思想基礎就是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講求實效。
　　人們由此而提出建議，為了保證科學發展，在正開展的建設學習型政黨、學習型黨組織及創先爭優活動中，很有必要把對各級黨政組織和領導干部進行辯證唯物主義教育作為一個“抓手”，以增強“只唯實”的意識。
　　
　　堅持“唯實”意義重大
　　
　　“只唯實”，出自陳云同志1990年春節給浙江省委題寫條幅的前九個字，即“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陳云同志說這是講唯物論的。“不唯上”，并不是上面的話不要聽。“不唯書”，也不是說文件、書不要讀。“只唯實”，就是只有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地研究處理問題，是最靠得住的。我體會，這里的“實際”，包括歷史和現實、局部和全局的自然、社會和經濟、人文等客觀存在，以及人心所向、社會歷史發展趨勢等；這里的“出發”，應是朝著社會歷史進步和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方向走。一般說，做到了“只唯實”，也就最好地執行了上級的決定，最好地體現了書本理論。
　　如何來保證“只唯實”?就是陳云同志給浙江省委題寫條幅中的后六個字，即“交換、比較、反復”，陳云同志說這是辯證法的。“交換”，就是互相交換意見。過去我們犯過不少錯誤，究其原因，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看問題有片面性，把“片面的實際”當成了“全面的實際”。作為一名領導干部，經常注意同別人交換意見，尤其是多聽反面的意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比較”，就是從上下、左右等不同方面進行“比較”，或有幾個方案作“比較”，以權衡利弊，擇善而從。所有正確的結論，都是經過比較的。“反復”，就是決定問題不能太匆忙，要留下“反復”考慮的時間，聽一聽不同的意見，要吸收正確的，駁倒錯誤的，使自己的意見更加完整。
　　今天如此強調“唯實”，即從實際出發，不是說黨和政府的文件和中央領導講話中強調不夠，實際情況恰恰是幾乎在所有文件中歷來都強調一句話：“望結合實際貫徹執行”。這也就促使人們在認真思考一個問題：中央文件和領導講話強調“唯實”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使“唯實”真正成為各級黨政組織和領導干部的自覺行動。特別是當下，官僚主義、形式主義、“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報喜不報憂，甚至搞弄虛作假、欺上瞞下等惡劣作風，為廣大人民群眾所深惡痛絕，不僅嚴重阻礙科學發展，而且從根本上動搖著我們黨和人民群眾血肉聯系這個執政基礎。所以，確需狠抓不放。
　　根據我多年學習和實踐的體會，陳云同志題寫的“只唯實”及其解釋，是當前各級黨政組織和領導干部所應具備“科學精神”的經典概括，既是學風、作風問題，也是黨性、黨風問題。我們只要對發生上述違背科學發展做法的地方、部門、單位稍作剖析，就會發現那里的黨政組織和領導干部說話、辦事，對上、對下，都自覺不自覺、程度不同地存在著背離“唯實”原則的情況。如進一步深究一下就會發現，有的人既缺乏牢固的“唯實”意識，也缺乏做到“唯實”的基本知識和經驗。一方面，一些領導干部對“實踐第一”和“群眾創造歷史”的唯物史觀比較陌生，從而對在本職工作實踐中積累“直接經驗”缺乏自覺性，很少甚至全然沒有親自到直接的實踐中、最有發言權的群眾中，去了解掌握作決策和指導工作所必需的第一手材料的意識和興趣。他們有時也下基層搞調研，但多為坐著車一溜煙似的根據事先安排好的路線走走，對“精心推敲”的匯報稿聽聽，了解不了多少真實情況，便說上幾句“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話了事。另一方面，一些領導干部缺乏“認識無窮盡”的觀念，從而也沒有讀書、看報、聽廣播、看電視、瀏覽網絡等習慣，很少甚至全然沒有學習前人、別人“間接經驗”的愿望。有的離職參加學習培訓，也是東抄西抄，或讓別人寫篇“論文”上交了事。
　　對此，如果說起來，有人還往往“理直氣壯”：工作這么忙，哪有時間調研和讀書。忙可能會忙些，但一是忙什么?應酬、玩樂、搞形式、跑關系等，至少可以減少一些，用以調研和讀書的時間就會多一些；二是一般也忙不到那種程度，特別是以工作忙為由而不調研、不學習是講不通的，因為調研和讀書本身就是應“忙”之要事。
　　那么，他們靠什么作決策、指導工作呢?發文件作講話除時間、地點，當然是一字不差地“照抄照轉”。具體講，有的以“精英”自居，就靠頭腦中的“模式”加上聽匯報發指令；有的或憑個人好惡“想當然”，或靠“先入為主”的人云亦云。曾聽到一位同志對他們上司的一段“贊美”之詞：要么他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做成什么樣算什么樣，反正也沒人管；要么就是在我們上報的文件上他畫個圈；會開了、文件發了、錢撥了，就算做工作了；然后就是不斷地、完全根據上級要求寫“報喜”匯報，并求領導批示表揚，也挺省事的。
　　
　　以“唯實”克服頑癥
　　
　　對這種積習深且錯綜復雜的壞風氣怎么整治?“只唯實”很可能是一個可“澄清萬里埃”的“千鈞棒”。當前，首先要從各級黨政領導班子建設人手，把能否堅持“唯實”作為干部“德”、“才”的一個重要標準，具體化到對各級領導干部的提拔使用、政績考核、學習培訓、監督問責等各個環節中，并向群眾公開，接受監督中執行。
　　第一，對各級黨政領導干部的提拔使用要“唯實”。當前干部提拔中的一個重要問題是“民意”。實踐證明，不聽“民意”肯定不行，但只憑一次民主測評(推薦)也肯定不行。“民主推薦”不是“民主選舉”；出題筆試、“演講競聘”打分等都可以作為考核的一種方式，但最重要的是“唯實”考核。如“德”——要將有關規定與本人一貫的所言所行加以對照作結論；“績”——要對其工作崗位的職責，一件事一件事地考核。一切堅持實踐標準，不能怕麻煩。那種談話只問同意、不同意或同意誰，特別是遇到不同意見就“放下”的做法，會造成好干部被“耽誤”，“問題干部”“逍遙法外”。如果“民意”和“唯實”考核的結果出現了原則矛盾，則要按管理權限在黨委(黨組)內進行充分的“唯實”討論，通過擺事實來得結論。得出的事實結論要在一定范圍(包括對本人)公開。對提交各級黨代會、人代會進行差額選舉的候選人，也都應是經過“唯實”考核的，并要向代表提供候選人主要表現的事實材料。代表按有關法規聯名提出的候選人，也必須要同時提交“唯實”的事實材料，并要對事實負責。這樣，誰當選都應是合格的，差額落選的干部也并非本人有問題，原什么級別仍為什么級別。
　　至于這樣做了以后仍會有人對一些干部的提拔有意見怎么辦?還是“唯實”處理。如舉報材料，一定要看具體事實，當面聽舉報也一定要問具體事實(當然要切實保護舉報人的正當權益)，光“扣帽子”不行。對“事實”舉報要一一核實，據實作結論。屬實的按規定處理，不實的則要澄清。這樣，目前“民主推薦”中存在的“拉票”、考核過程中的“誣告”等壞現象就會大大減少，干部提拔考察的準確率、群眾擁護率也會大大提高，更重要的是可“正氣清風”。再加上考核責任制，有人想搞“貓膩”也就不容易了。
　　第二，對各級黨政領導班子和領導干部的政績考核(包括年度考核、換屆考核及巡視等)要“唯實”。首先要堅持鮮明的導向，在考察中要明確一條：領導干部說錯話是允許的，只“照抄照轉”和說空話、套話是要受批評的，而說假話則是不能允許的；完不成上級規定的任務是允許說明理由的，而弄虛作假則是不能有任何理由的。目前通過一定范圍的打“×”“√”等測評，可以作為一種形式，但“權重”不能大，更不能代替“唯實”考核。不論是對死材料(文字資料)還是活材料(本人述職、民主評議)，都要緊緊抓住履行崗位職責的實際表現考核。包括原來怎樣，采取了哪些措施，發生了什么變化，給社會和群眾帶來了什么影響等。如果有的工作沒做或沒做好，也要實事求是、入情入理地弄清具體的主客觀因素，以及是否如實向上級報告了，還是糊弄或隱瞞了，等等。這些事實弄清楚了，結論也就出來了。考核中一定要防止簡單地以某位領導特定環境下的幾句“評價”、某家媒體的一篇報道等為依據。
　　第三，干部培訓要“唯實”。對同一批干部的培訓，可按對基本理論和農村(牧區)、企業(社區)等社會實踐經驗多少來分班。對缺乏基本理論的要多安排他們認真“精讀”原著，結合實際領會；對缺乏實踐經驗的，就可安排他們帶著學習材料到農村、企業與農牧民、工人實行“基本三同”一段時間，半天在參加勞(活)動中體察社情民意，交流感情，半天讀書、討論、整理筆記。我前些年曾聽到一個說法：現在機關干部下鄉在農牧民家里吃住已“過時”了。這不符合實際，至少不全符合。而問題可能出在“三農”專家李昌平的一個說法：現在“城里人對農村越來越沒常識”。
　　同時，對年輕干部特別是任正職的領導干部，在學習培訓中還要安排一定時間，邀請一些人品正、有一定理論政策水平、對黨內規矩熟悉、實際工作經驗比較豐富的同志與他們座談，結合現實難點問題，不拘一格，雙向交流，深入研討。而且要從依法執政、科學執政的ABC開始，如面對情緒激動的上訪群眾如何處理，接到上級的一項決定如何組織貫徹落實，發生了重大事故怎么辦，一個比較重要的案件，在“事實依據”和“法律準繩”方面出現了矛盾怎么辦，等等。這些都很具體，但如何處理得能夠經得起實踐、群眾、歷史的檢驗，確有很深的真學問，往往考驗一個領導干部的理論政策水平、工作作風和領導藝術。可這在一般的“課堂”上是很少能學得到的。
　　第四，監督、問責要“唯實”。現在這方面的基本規定有了，盡管有些不夠完善，但主要是抓落實，在落實中完善。紀檢、監察、審計等部門監督，群眾監督，輿論監督等，都很重要，都要堅持，但如果沒有黨政組織和黨員領導干部間的監督，其他監督作用都可能大打折扣，甚至流于形式。
　　現在議論最多的是對各級、各部門黨政組織、領導干部，特別是“一把手”的“監督難”問題。許多人認為，在現在，人們實際上將黨政組織與本級組織“一把手”劃等號，而“一把手”又基本處于無人監督的狀態。所以，強調各種監督都發揮作用的同時，還必須要明確黨政組織和領導干部的監督責任：上一級黨政組織、“一把手”，要對下一級黨政組織、“一把手”的監督負責；各級、各部門黨政組織的正職，要對本級黨政組織副職的監督負責；中央黨政領導副職要對分管部門、單位和正職的監督負責。
　　監督、問責“唯實”，就是要堅持事實為依據，法律(法規、黨紀、政紀)為準繩，并一定要動“真格”的。既懲惡，也揚善；既要對直接責任人、領導責任人問責，也要對監督責任人問責。而且要把每個問責處理作為既教育本人又教育眾人的過程，凡能公開的全公開，以收到處理一件事(一個或幾個人)，提高一次認識，完善一項制度，促進風清氣正的效果。現在社會上反映，有的領導干部“今天這里被問責免職”，過不了多久“又在那里原職級任職”了，認為這是沒有“真問責”，叫“易地為官”更貼切些。這種現象要改變。只在領導班子中問責，連黨內都不公開的做法一定要杜絕。這本身也應納入監督、問責之中。
　　古今中外，“唯實”、“實干”興邦，“輕浮”、“清談”誤國。
　　現在，國家科學發展的方針政策已很明確，關鍵是各級黨政組織、領導干部要以只“唯實”的科學精神抓落實。從這個意義上講，“唯實”就成了保證科學發展的一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