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價值不止是錢,商業的成功并不意味這著寫作的成功,史鐵生的書現在在市場上可能三萬冊都賣不到,但是每一個字我都當圣經來讀。寫作歸根結底就是一個精神層面的東西,它有它商品的一面,但它屬于特殊商品,是與你的精神發生關系。”
麥家的《風語》終于與讀者見面,因此改編的電視劇《風語》也已經殺青,進入后期制作階段。
前往《風語》廣州會發布會會場的路上,我問麥家,這本還未完成的書(面市的《風語》,只是這部長篇的一部分),是否已經寫到他力竭?
“寫作已經干擾了我的生活,我已經沒有正常的生活。我把自己關在山上,強迫自己鍛煉身體,早上被鬧鐘叫醒,跑步三公里,中飯不敢吃,吃飽了想睡覺,所以早飯午飯都是面包牛奶。晚上又是七八公里的鍛煉,我要走回去,這是我唯一跟孩子見面的機會,我陪孩子吃個晚飯,走四公里回去,吃完了又走回來,十點多寫到晚上兩點多,如果一個人為了名利這樣寫作,他就是傻瓜。為什么我瘋狂寫作,我就是得了一種病,我就像吸毒一樣,我喜歡寫作,我愿意為了它‘拋妻棄子’,過著一種苦行僧的生活,甚至是一種變態的生活。每個人身上都有一種病態,我的病態就是瘋狂寫作,不寫都不行。”
一部《風語》,把麥家的腰寫垮了,但如他所說,這是“毒癮”,無法戒除。
上臺為麥家主持新書發布會前,我跟他玩笑說:“太喜歡你的作品,所以這個發布會是咬牙接下來的,生怕出錯。”他說:“沒事,交給你,輕松應對。”盡管如此,每次開口問麥家問題,不論臺上還是臺下,他總是會略作思考,耐心回答,他的眼睛是讓人難以正視的——當中有一把密鑰,閃著光,隨時等待打開謎團,揭示某些言語下掩藏的真相。
《風尚周報》:書中說到,你是25年前就知道這個故事,那這段時間你是怎么想的呢?
麥家:文學作品有個契機在里面,你感覺到這個是大東西,你的能力名氣還沒到,莫言有個小說就寫了17年。有的東西體積比較大,有些東西和你一直有個約定,它一直等著你去寫。有的大作品,比如《追憶似水年華》,我也只是翻過幾頁,它就是在等待一個時間一個年齡讓你把它看完,我也一直在等待把它讀完的一個時機。所以并不是說這個東西來了以后你馬上就寫,它有個沉淀,作家需要沉淀,題材也需要沉淀。
《風尚周報》這個契機是你的名氣還是什么?
麥家:一般來說,寫作有一個規律,年齡越大,寫的東西越久遠,不是說題材越久遠,而是它創作的靈感越久遠。這就是為什么很多作家到了晚年來寫自己的回憶錄,而且寫的都是童年。有時候時間拉開,它有一種審美,美感,這種美感就是一種創作力。文學不是當下的東西,也不是新聞、紀實文學,它有一個發酵的過程,就是在醞釀它。
《風尚周報》很多小說改編成電影之后原作者都不滿意,怎么看你的小說改編成電視劇?
麥家:如果你指望電視劇、電影跟原著一樣,這是個很傻的想法,其實它本身是兩個作品,小說就是麥田,它把你的麥子收去做成餅干,這是兩樣東西,餅干很好吃,但沒有滾滾麥浪的風景、土地的芬芳,看不到天空的顏色,農作的農夫。如果電視劇跟小說一樣,那我可以下一個判斷,這兩個之中絕對有一個是爛的,把一個小說寫成電視劇一樣,那這個小說就是爛的,把電視劇拍成小說一樣,那電視劇就是爛的。
《風尚周報》:你最滿意你哪部小說的改編?
麥家:《暗算》算是我自己改編的,我當然滿意,《風語》也是。為什么我要自己改編呢,就是怕被人給改爛了,《風聲》不是我自己改編的,它是買了原著,電影很火,但是我對改編是不滿意的。但話說回來,一個改編要讓原著滿意那是很難的。
《風尚周報》:你認為你的作品吸引在哪里?
麥家:我的小說有獨到性、獨特性,從題材到寫法都有麥家的獨特性,這類型的小說不太好寫,你不僅要有獨特的經歷,還要非常專業的其它題材。我寫過很多其他的小說,我寫破譯題材之前寫過很多其它題材,我那時候在農村,寫過農村題材,在軍營待過,寫過軍事題材,我長期待在都市也寫過都市小說,但就是默默無名。所以作家就應該找到自己最獨特的一面,把自己最精彩的一面面向讀者,才有可能形成你的品牌,才有你固定的讀者群,你不停寫好,就會不斷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