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才遇貴人

1917年，羅家倫想修外文，投考北京大學文科，恰逢胡適判閱其作文試卷。胡適毫不猶豫地打了滿分，并向學校招生委員會薦才。校委們查看羅家倫的成績單后，大吃一驚。原來，他的數學成績竟是零分，其他各科分數也平平。在取還是棄的爭論之中，主持招生會議的蔡元培校長力排眾議，破格錄取羅家倫。

羅家倫后來成為“五四”風云人物、民主與科學“新文化”運動的旗手，傳誦一時的《五四宣言》，便出自他的手筆。“中國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斷送;中國的人民可以殺戮，而不可以低頭。國亡了，同胞們起來呀……”的警句，曾激勵廣大有為青年，奮起救國。

碰巧，12年后，已是清華大學校長的羅家倫在招生中也遇到偏才——錢鍾書。錢鍾書當時“國文特優、英文滿分、數學15分”，比羅家倫當年考北大的成績略勝一籌。于是，羅家倫在他的名字上大筆一勾，破格錄取。

錢鍾書這位“姓了一輩子錢，卻不愛錢”的“錢學”大師，后來學貫古今，兼修中外，曾領銜翻譯《毛澤東選集》英文版。《圍城》、《管錐編》、《談藝錄》、《寫在人生邊上》等著作，一度使其馳騁學界，贏得國學泰斗之譽。

在大膽破格錄用偏才方面，清華似乎比北大更果決。國學大師季羨林從上學開始，便文理偏科嚴重。報考清華大學時，百分制的數學考卷，他只考了四分，而他的第一志愿，居然還是數學系。盡管如此，季羨林還是被清華大學西洋文學系錄取。

1912年，清華留美預備學校在全國招生，學制八年，學生畢業后公派去美國留學，考試科目是國文和英文。聞一多報考，雖然英文考了零分，但因一篇效仿梁啟超風格的《多聞闕疑》，寫得洋洋灑灑、氣勢不凡，老師將他破格列為備取第一名。他的《死水》、《最后一次演講》都曾進入當代中學語文教科書，影響了幾代人。

聞一多也是一位敢于破除學科偏見的教育家，著名文學家臧克家就是他發現和培養的。1930年，臧克家報考國立青島大學(1932年改為國立山東大學)，數學也是零分。可是，他的那句雜感——“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作幻光，誰便沉入了無底的苦海”，得到時任青島大學文學院院長兼中文系主任、主考老師聞一多賞識，臧克家被破格錄取。“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便是臧克家著名的詩句。

1931年初春，胡適應北大校長蔣夢麟的聘請，出任北大文學院院長，于是吳晗準備報考北大史學系。之前，他因著作《胡應麟年譜》得到胡適器重，并被收為弟子。他的考試成績卻讓人大跌眼鏡:文史、英語都是滿分，數學則是零分。按北大“一門得了零分不錄取”的規定，吳晗上北大不成，馬上轉報清華史學系。結果，他的文史、英語都得了滿分，而數學還是零分。

當時，清華大學錄取新生的規定和北大相同。與北大不同的是，吳晗的文科成績如此之好，引起了校方的注意。胡適其后也寫信給清華校長翁文灝，請其大力培養吳晗。最后，清華首開特例，破格錄取吳晗。清華的這個決定轟動了北大。

(摘自《文史參考》2010年第1期 圖/尼古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