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生1988年懷揣著200美元和夢想走出國門,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在接受采訪時,他回憶最多的是參加瑞典歌劇院考試的那段經歷。
“打工賺到生活費之后,算算離考試還有多少天,我就躲到小酒店里,計劃著這幾天怎么過。吃的東西只有冷水帶面包,一天一頓,多了吃不起。快熬到考試時,我帶了兩個杭州的織錦緞坐墊,送給鋼琴伴奏師,因為考試時,鋼琴伴奏的收費是一小時200美元。我沒錢,而且參加考試要唱四種語言的12首詠嘆調。我把坐墊送給伴奏師,他很喜歡,說伴奏不要我的錢了。
“考試那天,我身體很虛弱,站在上面沒力氣。所有人都穿著燕尾服、晚禮服上去,只有我穿著一雙回力鞋、一套運動服。所有人都很驚訝:怎么上來這么一個人?我就這樣站在那里唱。因為餓,手抖個不停,唱完第一首詠嘆調,肚子就開始“咕嚕嚕”地響。在特別安靜的音樂廳里,肚子叫的聲音傳下去,讓下面的評委很納悶。鋼琴伴奏師站起來幫我解釋。一個滿頭白發的瑞典老教授,請工作人員給我買了一杯熱巧克力,還有餅干。我吃了以后,肚子還在叫,他又叫人送了一份……當時演唱的詠嘆調叫《偷灑一滴淚》,我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控制不住地流。一首一首唱完,臺下突然有了掌聲。要知道,考試是不允許鼓掌的。可我當時想的是,反正也選不上了,我不能花了那么多錢,受了那么多苦,到這兒來又走了,我還得讓你們聽一下我們中國歌是什么樣的,所以我又要求唱了兩首中國歌曲《烏蘇里船歌》和《在那遙遠的地方》……
“等待結果的日子是最難熬的。一分錢也沒有,我就到中餐館,希望他們給我一個洗碗的機會。但是沒有簽證人家不讓你打工,我沒有辦法,最后就到了警察局。我說我想吃飯,他們問:‘那你來這里干嗎?’我說我來這里參加一個考試,然后把邀請函給他們看。警察把我帶到休息室,一個警察跑去買外賣的中餐。那是一個叫竹筍炒牛肉片的大盒飯,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吃完,我給他們唱《我的太陽》。他們聽完之后都鼓掌,然后還讓我唱。我說再來一盒,警察就又買了一盒,我又唱。那段時間,我天天跑到警察局吃飯,天天給警察唱歌。他們給我買好飯,我唱完歌就走,所以我在瑞典有一批特別好的警察朋友。我第一次演《藝術家生涯》的時候,警察局的朋友都來了。他們送給我一捧花,還有一張卡片:‘我們保護了一位偉大的歌唱家!’這張卡片,我一直珍藏著。”
最后,蔡大生在考試中獲得第一名,11位評委全部給他打了最高分。
(摘自《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