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基辛格
一天,我設計了可以免費打電話的“數字藍盒子”。我把它帶到斯蒂夫家。我們在電話上試了試,完全正常。第一個藍盒子電話打給加州橙縣的陌生人。斯蒂夫一直不停地叫嚷:“我們從加州打來,從加州,用一個藍盒子。”
在伯克利分校剩下的日子里,我仍在研究藍盒子。我選擇撥打洛杉磯一條古怪的笑話熱線,叫“快樂的本”。當我撥打進去后,一位聲音嘶啞的老人會說:“嗨,是我,快樂的本。”然后他會走調地清唱:“快樂日子又回來了,快樂日子又回來了……”之后,他又說:“嗨,還是我,本。”
在所有能用藍盒子免費撥通的笑話熱線中,只有這一條總讓我歡呼雀躍。那位老人聽起來性情乖戾,卻真的能以完全快樂的方式來演繹這首歌,這種幽默讓我開懷大笑。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做到。也許我能在笑話熱線里大唱國歌,我現在仍有可能這樣做。
藍盒子能讓我免費撥打任何電話,甚至國際長途,我幾乎聽遍世界上所有的笑話。我只需去公用電話處撥打800,用藍盒子占住線路,再按下自動鍵,“嘀嘀嘀”三聲后,本就在線上了。接著,快樂的本開始唱《快樂日子又回來了》。我最喜愛這首歌。
我并未忘記電話黑客應盡的義務:不要擾亂系統,要找到電話公司從沒透露的網絡漏洞、奇怪事情和秘密。我也真的堅持誠實,打給朋友、親戚或其他人都付費,不用藍盒子。對我來說,用藍盒子打給他們意味著盜竊,我是不應該那樣做的。
我喜歡嘗試藍盒子到底能接多遠。我打給接線生,假裝自己是紐約的接線生,為檢測而轉接電話線路,之后她就幫我連線倫敦。我又騙那里的接線生幫我連到東京。有時候,我就這樣漫游世界三次或是更多。
那時,我也擅長官方表達。我用官方口音,只為了愚弄全世界的接線生。一次深夜,在宿舍里,我決定打給教皇。為什么要打給教皇呢?我不知道。我用藍盒子呼叫意大利接聽處,再問到羅馬接聽處,最后連接上梵蒂岡宮。我以很重的口音宣稱自己是代表尼克松總統的亨利#8226;基辛格。我說:“我們曾在莫斯科的首腦會議上會面,我需要與教皇談談。”
一位女士回答:“現在這里才5點30分,教皇還在熟睡中。”她讓我等一會兒,然后告訴我,他們已經派人叫醒教皇,并問我是否還會打來。我回答:“好的,一個小時之后。”
一個小時后,我再次打過去。她說:“好的,我們會讓教皇來接聽,誰來翻譯?”我仍用很重的口音回答:“這是基辛格先生。”她說:“聽著,我一個小時前才與基辛格先生通過話。”他們核實了我的故事,還打給了在莫斯科的貨真價實的基辛格。我并沒就此掛斷,接著說:“你可以核對我的號碼,也可以再打給我。”為了不讓自己的號碼被發現,我給了他們一個美國的號碼。可惜的是,他們沒打過來。
銷售領軍人
多年以來,我總告訴人們,我是一個多么有道德的電話黑客,只為研究這一網絡,自己的私人電話皆會付費。盡管那時藍盒子能撥打任何免費電話,但我的電話賬單總是數目龐大。
一天,斯蒂夫對我說:“我們銷售這個吧。”我們用這項技術幫助人們免費打給他們的朋友和喜歡的人。現在回想起來,我其實是在縱容和幫助犯罪。
銷售藍盒子很有趣。我和喬布斯在伯克利分校各種各樣的公寓售賣。我成為銷售領軍人,這對我來說真是不同尋常。整個過程都是我與人聊天。我認為自己因此而出名。有趣的是,我不知道是否應該讓記者在文章中寫出我的電話黑客綽號“藍色伯克利”。
我們銷售的方式就是在公寓逐一敲門。你怎么知道開門的人會拒絕你呢?有人也許會視之為犯罪。我們通常會在敲門后隨便詢問一個名字:“查理#8226;約翰遜在嗎?”他們會問:“誰是查理#8226;約翰遜?”我說:“就是那個能打免費電話的人。”如果他們覺得這很酷,我還會加上一句:“知道嗎?他有藍盒子。”
有時,他們可能會說:“噢,上帝,我曾聽說過。”如果他們足夠興奮,我們中的一個人就會從口袋里掏出藍盒子。他們就會叫:“它是這個樣子的呀?是真的嗎?”我們知道這就找對了人。“告訴你,我們將在今晚7點回來。所有需要打國際長途的人都會在這里,我們會給你們一個模板。”晚上7點,我把線接到他們公寓,再接到錄音機。每項單獨交易都被記錄下來。
通過售賣藍盒子,我們賺了一些錢,在那時已經足夠。這是一種很好的商業方式,只有一樣不好。藍盒子為非法商品,我們總擔心有一天被繩之以法。
驚險的交易
斯蒂夫很需要錢用,很希望能銷售成功。一個星期天,在開車去伯克利分校銷售之前,我們先在陽光谷比薩店吃飯。附近桌子的那群人看起來很酷。我們交談起來。他們對藍盒子很感興趣,決定買下。
我們去了比薩店后面走廊的公用電話亭。斯蒂夫拿出藍盒子。作為試驗,他們給了一個芝加哥的號碼。電話通了,卻無人應答。那三個人很興奮,表示很想擁有藍盒子,卻沒有那么多錢。我和斯蒂夫立即前往停車場,回到斯蒂夫的車上。說時遲那時快,斯蒂夫還沒發動引擎,其中一個人就在駕駛座旁的窗口用槍對準我們,讓我們交出藍盒子。斯蒂夫緊張地遞給他。這些小偷回到他們的車上。我們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多么驚險的一幕!他們中的另一個人回到我們的車邊,解釋說他沒有錢,但的確很想擁有藍盒子,他們最終會付錢給我們。之后,他寫下他的電話號碼和名字。他叫查爾斯。
幾天后,斯蒂夫撥打了那個號碼,查爾斯接聽了。斯蒂夫想盡力說服他把藍盒子還給我們。查爾斯想與我們見個面。即使在公共場所,我們也害怕與他碰面。我曾想告訴他一種方法,讓他撥打每一個電話都需付費。比如,撥打前先撥808,那是夏威夷的區號。我也曾想設計讓他被抓住。比如撥555信息臺,他們總是懷疑地咨詢一些問題。如果我更愛開玩笑一點,甚至會讓他先撥警察局的電話。這些想法,我一個也沒提出。最后,斯蒂夫掛了電話。我們心有余悸,什么也不想做。查爾斯那一群人肯定永遠也不懂得怎么使用它。
(摘自《我是沃茲:一段硅谷和蘋果的悲情羅曼史》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