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旅游書籍的主要消費群一直是職場人士,尤其是那些經濟收入有一定保證的。因為這類書往往彩色印刷,當中夾雜著大量的圖片,價格昂貴。而另一群擁有更多財富的職場中人,已經開始制作自己的旅游冊子了:帶上一部(或者更多)相機,到某個地方,拍下一些照片,或用電子,或用紙質制作出來。
在這兩年的采訪中,越來越多的經理人在談到個人愛好時,會說:“攝影”,也確實現場目睹這樣的狀況:在Westin酒店的發布會上,前一分鐘他們的外籍經理才在發言,暢談酒店在中國區的發展情況,后一分鐘就看見他拿著佳能單反,拍攝臺上臺下的人;還有Cooper輪胎的總經理,在采訪的間隙,會拿出制作精良的旅游畫冊,一頁頁翻著說旅行故事;而好利來羅紅的攝影技術,幾乎超越了他們本身的職場身份。
因此,也有越來越多的攝影師會對編輯說:“現在的經理人越來越有鏡頭感,但也越來越‘懂行’,要求也高了。”
但這當中,還是讓人疑惑的,到底“攝影”與這群經濟能力有充分保障的人而言,是一種共通的愛好?還是有錢人的共同消遣?
管松林的一句話道出了當中原因:“人在滿足物質需求后,是要追究精神的,精神的顯性是藝術,而藝術中最容易入門,并且容易有成就感的,就是攝影。”當很多人在追求高配置的器材,高難度的拍攝地時,南方都市報視覺總監王景春卻建議,將心思放到興趣中去,這個社會中 ,能讓人感興趣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任何圈子中,一定是有熱衷的人,參與的人。也有混圈子的人,但對于攝影這樣一種甚至可以用眼睛做相機,心靈做底片的愛好,如果條件具備,參與其中也未嘗不可。至少,在現在的職場圈里,它真的是一個你必須要插上嘴的話題。
王景春: 攝影師沒有“非專業”,只有“非職業”
王景春這樣概括攝影在職業經理人當中熱風的原因:
“車、旅行和攝影,這三件事物幾乎是不可分割的,當你愛上了汽車和旅行,攝影也就隨之而來了。”
《風尚周報》:您所接觸的經理人和企業家中,喜歡攝影的人多不多?
王景春:很多,并且有的人感覺很好。如果一定要給攝影行業劃分,只有“職業”與“非職業”之分,就是你是否以這個職業為生,不大認同“專業”與“非專業”之分,有很多優秀攝影師本身不是以攝影為生的,比如你剛才問到的職業經理人。
《風尚周報》:是否一個昂貴的器材,能夠省掉很多入門的磨合,迅速得到好的照片?
王景春:有錢的話,當然可以買更好的器材,這無可厚非,就像是開100萬的車和開10萬的車。對攝影而言,如果靠購買更好的器材來達到更好的效果,這顯然不是一條捷徑。包括日本攝影師荒木經緯在內,用的相機五花八門,但都與“昂貴”無關,不過,攝影圈的“戀物癖”比較多。
《風尚周報》:一般攝影愛好者入門,會經歷哪些階段?
王景春:一般情況是“發燒”器材,從135到120到4X5,這是發燒底片,追求的是畫質。一種是終極器材論,是網上廣為流傳的一個帖子;當然最后都是“德燒友”(德國器材發燒友),因為最好的攝影器材無論是135還是4X5,大多產自德國。
接下來可能是關注外在環境“去過哪兒”,從拍攝微觀世界到拍攝風光大片,從國內到國外,漸漸地,由外至內,更多地會轉向“我的風景”或者說“我思故我在”。
《風尚周報》:包括新聞記者在內,也會經歷這些階段?
王景春:是的,都會這樣走過來。新聞攝影,瞬間的真實與題材的取舍也是一種態度。當然每個階段都有它的樂趣所在:重在過程,貴在體驗。
《風尚周報》:偏執于攝影的“極端”者,能有多極端?
王景春:人這一生被約束得太多了,只有愛好可以自由選擇,并伴隨一生。記得之前看過一部影片《謎一樣的雙眼》,男主角本杰明就是通過嫌犯的愛好而抓捕其歸案。無論環境,命運發生什么樣的變化,愛好不大可能被改變,這就是烙印,發自內心。
我知道業界有一個人瘋狂攝影,但沒有太多時間出外,只好坐在在辦公室輕按快門,為的就是那一聲、那一指尖的觸感吧。
《風尚周報》:剛才你所說到的那些過程,是否可逆?
王景春:可逆,作為入門來說,都沒關系,可以一開始就用很貴的器材,也可以用簡單的器材,可以一開始就拍人物,也可以拍風光……我認為這些在于個人的選擇與表達的方式,還有在這方面你愿意投入多大。
《風尚周報》:您能否給職場中喜歡攝影的人一些入門指導?
王景春:“興趣”是最好的老師,現在能讓我們有興趣的事情已經不多了。如果某一天拿起相機,沒有按下快門的沖動,那就別拍了,沒人強迫你這樣做。所以,除了職業攝影師之外,你完全可以自由選擇。
《風尚周報》:一張照片擺在您的面前,哪些問題您認為是比較容易暴露的?
王景春:影像如同一面鏡子,是一個通道,你的自覺與不自覺,取景器會暴露你的態度,你的喜好。就攝影而言,我想,更應該迷戀的是按快門時的瞬間感吧。
王寧橋:銀行里的膠片追逐者
攝影者應該持著怎樣的態度按下快門?慎重?認真?輕松?從金融業的王寧橋認為,應該是尊重。
王寧橋不像平時大家印象中的金融界從業者那樣嚴肅,他喜歡溝通,喜歡說攝影和旅行中的故事,喜歡跟人分享所見到的,觸動內心的事情。他的辦公室里,最奪眼球的,是掛在墻上的攝影作品:有西部旅行時拍到的小孩淳樸的臉龐,有在夜幕已降時在公司樓里拍到的女清潔工,有公司組織活動時幫同事拍的“活力寶貝”……他一一為我們介紹這些作品背后的故事,時不時,會在故事中會帶出自己的工作:“你看我的信用卡,是不是很獨特?”王寧橋的信用卡上,是他在珠峰大本營的照片:“絕對獨一無二的,我們在工作中也一直在尋找一些既有趣,又和大家貼近的方式。”
王寧橋與攝影結緣于1997年,第一臺相機是佳能,那天正好和朋友一起去世界之窗玩,現買現用,游玩之后趁就餐期間,把膠卷拿到門口的照相館去沖印,吃完飯去取照片時,發現怎么照相館里的一張掛在櫥窗的照片特別眼熟?
“我納悶地站在門口看,老板也不好意思了,過來說,覺得這照片好,就私自拿來當招牌用了。”
這件事給了王寧橋很大的鼓勵,他笑說,自己雖然攝影的起步不算早,但是從小寫書法、學畫畫,讓他在構圖、審美上有了先天優勢。
在來深圳之前王寧橋還有另外一個愛好 — 音響,1993年的時候他把存了幾年的工資拿來買了一臺兩萬多的音響,還在后院找來十幾個農民工蓋了個只有沙發和音響的14平米簡易試音室。
記者問道,為什么后來愛好重心又從音響轉向了攝影?“因為音響是內心的感受,機器一關就不能感受了,頂多對高昂的價格感嘆,但是攝影是個分享的過程,看到的人可以快樂、感動。”
王寧橋憑借這股愛好攝影的勁兒,鉆研各種拍攝的手法,他告訴記者,原來上班要走上20分鐘,那時剛出了小個頭的數碼相機,他就抓在手上,放在腰間,看到有特征和光、影、調的人物、畫面時就抓拍下來,每天來回能拍上上百張的照片,練了一年,“那部小相機的快門都要按壞了。”
后來這個拍法被他運用在一張狂歡節的照片中,隨意的角度和鮮明的色彩,這種拍法正好表現了當時熱鬧的氣氛,在當晚的比賽中獲得了金獎。
“攝影更重要的是一種態度。”王寧橋談到他和“中國拍攝長城第一人” 陳長芬的交往,“前輩69歲了,在和我們吃完飯后,看到路邊的小花小草,居然不顧我們就掏出一部數碼相機拍了起來,拍完還問我覺得怎么樣。相比起那些攝影界對數碼相機不屑一顧、居高自傲的人,這才是攝影者應該有的態度。”
“攝影是屬于自己內心的一種愛好”,說到這里,他一直高亢的情緒就安靜了下來,“這個跟人對人生的理解很有關系”。曾經他有個朋友攝影也玩得非常好,但有段時間因為家庭的變故,他就突然沒有了按快門的沖動,“他的心境發生了變化。一個人能拍的話,首先說明你是個生活積極的人,另一個,他的身體一定健康。”不僅攝影是這樣,在他看來積極的生活態度和健康的身體在工作上也是必不可少的,這也是攝影帶給他最大的財富。
在他身上,對攝影的熱愛也許就源自于對生活的熱愛。
交談中,從對待攝影的態度到對膠片和數碼的選擇,從攝影器材的變遷對攝影者的影響,到被全國選出千禧到北京拍升國旗的七名攝影師之一的經歷,王寧橋的生活已經滿溢了對攝影的熱愛。他說,現在他除了攝影,還對高球有很濃的興趣,可能退休后他就是一個“背著相機,拿著球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