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憶中的田曉菲是位詩意盎然的小女孩,有著露水般純亮的目光,她用詩才書寫了一段傳奇,令我們無法忘記。彈指一揮,田曉菲已經長大,依舊詩意濃郁,依舊目光如露,她又用理性的學術智慧延續了傳奇,她是哈佛大學歷史上最年輕的博士,哈佛大學兩次破格提拔的學者,首開歷史先例將她從講師直接提拔為副教授,又在3個月后,直接提拔為教授。她集詩性與理性于一身,毫不夸張地說,她是一個令人驕傲的東方傳奇女性。
詩人田曉菲
田曉菲是個早慧的女孩,5歲開始寫詩,9歲出版個人詩集,轟動文壇,被稱為“天才詩人”。詩才和名聲引來了北京大學的橄欖枝,13歲那年,田曉菲被北京大學破格錄取,成為傳奇。
在北大,田曉菲自稱是“不系之舟” ——“沒有什么使我停留/除了目的/縱然岸旁有玫瑰、有綠陰、有寧靜的港灣/我是不系之舟。”
即使是未名湖,也無法讓田曉菲停留,勺海畢竟不是海,不系之舟的夢想是浩瀚深邃波瀾壯闊的大海。17歲,田曉菲飄洋過海,赴美留學。20歲,她成為哈佛大學歷史上最年輕的博士生,35歲,她被破格提拔為哈佛大學歷史上最年輕的終身教授,未名畔的不系之舟終于在學術海洋中昂揚向前。
田曉菲性情恬淡,雖早負盛名,但并未為名所累,她曾在詩中以露珠自比:我不是星星的眼淚/也不是璀璨的明珠/我就是我/一滴純潔的甘露/很少人注意我/我不抱怨/那——又有什么要緊/陽光嫵媚的清早/我會升華成一朵/美麗的潔白的云。
從天才少女到哈佛教授,田曉菲一直堅守著露珠的本色,有如露珠一樣晶瑩的品性,不孤芳自賞,不乞求愛憐,活得本色而自我,顯示了田曉菲對自身價值與生活態度的肯定,只有內心豐滿而又自信的人才能這樣。
赴美留學后,田曉菲的時間主要用于學術研究,寫詩倒成了偶爾興致所至的事情。她的詩自然流暢,不事雕琢,卻恰到好處,宛若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沒有紛繁復雜的意象,看似信手拈來,卻又修辭考究,韻律別致,短短的幾行字里書香濃郁,展示了深厚的文化底韻。她在一首詩中寫道“不在異鄉/ 也難免成 為異客/ 既然已無處尋覓茱萸/又何必不入鄉隨俗/于是/在天真的瓜皮上/雕出猙 獰的面目/在危機四伏的街上/我們慢慢丈量歸途。”短短幾行,道出了她坦然豁達的心境。
學者田曉菲
“我從未懷疑過我要成為北大的學生。那份稚氣十足的自信,似乎預示了一段奇妙的塵緣。只是我沒有想到,我會這么快就實現了童年的夢想;而且,在白駒過隙的彈指一瞬,這已是我來到北大的第三個秋天。”
這篇名為《十三歲的際遇》的文章,不知引得多少人驚嘆和艷羨!每個人都曾懷有天才夢,都有一夜成名的幻想。但少年成名,并不見得是件好事,田曉菲自己也承認“很危險”。歷史上“傷仲永”的案例不少見,很多與田曉菲一樣被視為“天才少年”的孩子長大后都默默無名,他們如同遽然驚起水花的湖面,讓人驚嘆了一聲后,倏地又回復寧靜。田曉菲卻漂亮地將傳奇進行到底。
大一的第一個學期,田曉菲的主課成績全班第一,優異的成績證實了北大老師的伯樂目光。在美國,田曉菲同樣用學術能力征服了哈佛大學,讓這所享譽世界的學府一再為她破例。
當年田曉菲拿到博士學位后,受聘到柯蓋德大學東亞系擔任客座助理教授,一年后,憑著出色的學術能力,她被轉聘到康奈爾大學任中國古典文學助理教授。康奈爾大學有名氣,待遇也不錯,但田曉菲覺得不合適,因為這樣會與丈夫兩地分居,交流上浪費了不少時間,兩人又都是惜時如金的學者。2000年,田曉菲為了和丈夫在一起,放棄了康奈爾大學助理教授的職位,受聘到哈佛大學擔任講師。講師與助理教授不僅職稱有高低,待遇也截然不同。田曉菲相當于從基層干起,從頭再來。田曉菲很自信,她相信自己的實力。
學術與寫作不同,除了天賦才情,更重要的是踏實努力,田曉菲說:“我和所安(田曉菲的先生)都喜歡扎實的基礎,進行大量資料考證,然后結合深刻的視角、方法和理論進行研究。這兩者缺一不可,尤其是知識的積累,如果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潛心學術,是不可能取得成就的?!?/p>
為此,田曉菲每天都要工作十幾個小時,恨不得把自己淹沒到書山文海中。憑著天才和勤奮,田曉菲在學術上取得了豐碩成果。她先后出版了《后現代主義與大眾文化》(譯著)、《“薩福”:一個歐美文學傳統的生成》等著作。這些著作一經問世就受到了讀者的強烈熱捧,并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為了表揚她在學術上取得的成果,2005年,哈佛大學決定為她破例:越過助理教授這一級,直接從講師提拔為副教授,這在哈佛歷史上是首開先例的。
酒香不怕巷子深,其他一些高校也盯上了田曉菲,想挖她過去任教。就在田曉菲晉升為副教授3個月的時候, 普林斯頓大學發來了邀請,他們表示,只要田曉菲愿意來任教,他們可以提供終身副教授職稱和豐厚的年薪。在哈佛,只有教授才是終身職業,穩定的金飯碗。副教授如果在規定的時間內評不上教授,就得走人。這就是哈佛的殘忍之處,也因此,哈佛才能保證擁有世界一流的教學資源,哈佛的老師們才能努力研究,以學術成果換取教授職位,以得到一份穩定的職業。田曉菲把這一情況匯報給了學校,為了留住人才,哈佛大學決定再次破例,提拔田曉菲為正教授。如果按照正常程序,這至少需要5年時間。
作為一位東方女性,在哈佛大學屢被破格提拔,這在有些人眼里幾乎不可思議。有一個記者當面質疑田曉菲:“為什么那么多中國男人,而且是老男人,都當不上哈佛教授,你倒當上了?”田曉菲的回答很簡單:“因為學識和頭腦!”
夫人田曉菲
見過田曉菲的人都驚詫于她的美,純靜如露,幽美如蘭,宛如天使誤入凡塵,沒有纖毫煙火氣與脂粉氣;她坐在那里,寧靜如水,可是你能感到一種強大的氣場正在形成,空氣里溢著她的書香,她的智慧,她的天才光華。她一點也不高大強壯,可你很快會被她的大家風度所折服。她一點也不來勢洶洶咄咄逼人,而像一支空靈的樂曲,由遠及近,絲絲縷縷地滲入你的感官,你越琢磨就越覺得美妙動聽,最后在你心中變成一支交響樂,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將你征服。
這樣的女人,誰才能與之匹配?名流?富豪?政要?都不是。
在哈佛求學階段,田曉菲遇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宇文所安,他是田曉菲的博導,也是享譽世界的美國漢學家。他們是真正的靈魂知己。宇文所安比田曉菲大25歲,愛情與年齡無關,與國籍無關。嫁給宇文所安后,田曉菲追隨先生改筆名為宇文秋水。網絡上關于這對哈佛伉儷的愛情故事有幾個不同的版本,但田曉菲都一一否認了,她說,兩個人的愛情故事應該只屬于兩個人的私人世界,她也不愿意多談此事。顯示了學者的內斂與持重。
但對于她和先生之間的學術研究和日常生活,田曉菲并不完全緘口,她在《塵已錄》后記中說,宇文所安深深理解她的辛苦工作,承擔了很多家務。對此,她對記者坦言:“夫妻之間本來無所謂地位,而我確實在意家務做得多少,因為做學問需要時間。如果我把很多心思花在家庭事務上,就不可能有那么多時間做學問。我不過是想說,我的丈夫給了我很多生活上的支持,使我可以聚精會神地工作,如此而已?!睂τ谙壬难芯?,田曉菲也貢獻不少,為他做了大量的翻譯工作。田曉菲還透露 “在家里,他燒中國菜,我燒意大利菜。”
田曉菲與宇文所安互稱“知音?!眱扇酥救は嗤?,都鐘情于中國古典文學,他們永遠都不會缺乏共同話題,即使在飯桌上,他們也經常就某個學術問題展開討論。而這些也許旁人覺得枯燥而缺乏情調的話題卻使他們的感情更為深厚,學術研究已然成為了他們生活的主線。
相比之下,宇文所安更是盛名遠播,但田曉菲并沒有被他的光環所籠罩,在哈佛大學,在她的專業領域,田曉菲廣受同行尊重,在美國獨立文化的背景下,更沒有人將田曉菲與宇文所安聯系起來看。他們都是獨立的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