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33名礦工在地下生活逾三個月,心理如過山車般起伏。智利衛生部長海梅·馬納利奇在圣何塞銅礦附近召開新聞發布會時說,當自己告訴礦工,他們的升井順序將取決于技術因素時,對方的反應顯現出值得稱贊的精神。“這沒問題,但我想最后一個出去。”一名礦工對馬納利奇說。另外一名礦工反駁:“噢,朋友,我說過我要最后一個出去。”“不,不,真的——我想最后一個出去。”又有一個人搶過話。(10月13日《京華時報》)
馬納利奇評價說,“他們團結互助,希望同伴早獲自由,甘于為他人奉獻。”從礦工的話語中,作為旁觀者的我們,既為成功的解救感到欣慰,也為這種精神所感動。而他們這種精神來自何處呢?
從輿論報道中不難發現,這與信息的透明和政府的作為大有關聯。智利政府十分明確地告訴礦工,政府正在采取什么樣的救援措施,包括告訴被困礦工救援所需要的真實時間,讓被困人員對自己目前所處的情況有比較清楚的認識。正如“沒有什么比了解自己真實的處境更能消除恐懼”所指出的那樣,我們看到了積極的互動。
同時,在輿論的密集報道中,我們不但得知了每個礦工的名字,而且連他們的個人興趣都清清楚楚,這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感嘆。因為相比之下,在我們這個經歷了太多“礦難救援奇跡”的國度中,卻出現了與此不同的場景,如山西王家嶺礦難后,有工作人員表示:“救上他們,我一輩子不會再當礦工。”有關方面發出了“為尊重絕大多數遇難人員家屬的意見,對38名遇難人員名單不再公布”的信息……這一切,難道不引起我們的反思嗎?
尊重所有公民的生命和生命尊嚴是文明的要義所在。反觀現實,在一起起礦難中,礦工的生命都顯得那樣脆弱,生命的神圣性都受到了漠視。種種對待生命的非文明現象的存在,無法讓我們感受到對人的生命的敬畏和對人的價值的崇尚,也是在消解生命的尊嚴和價值。但是,在智利礦難的救援行動中,我們不但看到了奇跡,也見證了人性的光輝,更看到了對生命的尊重。而這點,或許更值得我們去捫心自問,而不是成為一個秀觀者。
就我國現實來說,在生存壓力下,礦工只能接受礦方提供的低水平的安全生產條件。礦工沒有選擇余地的無奈折射出了礦工權利的貧乏。無論對私營企業還是國有企業,無論是對大型煤礦還是小煤礦,作為理性經濟人的礦主(管理者),在利益的刺激下,不惜采用一切可能的手段,鋌而走險,追求利潤的最大化,而安全投入的增加會降低利潤空間。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研究中心做過的一項調查顯示:20D3年,我國原煤年產量為17.28億噸,而當年底,全國上報具備生產安全保障能力的礦井2090處,生產能力約11億噸。也就是說,當年最少有6.28億噸的原煤產量沒有安全保障。而在這樣的數據里面,又包含有多少礦工的血淚呢?在這樣的事實面前,誰能期待產生“沒人想第一個升井”的奇跡呢?如果結合我國礦井領導用“替身下井”的怪象,恐怕只能讓我們產生更多的可怕聯想。
正如論者所說:“他們也不是對礦工進行思想政治教育,或是講一些多難興邦的大道理,而是用很具體的心理指導,來建立礦工們的信心和希望。他們更沒有為維護所謂的救援秩序而將礦工的家屬隔離開來。”在筆者看來,智利礦難救援奇跡應成為我們的“教科書”,在智利礦難救援奇跡面前,能否讓其成為我們的“反思課堂”而不僅僅是陶醉于一時的圍觀,更考量著社會對生命尊嚴的崇尚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