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旅行時,我喜歡往行李箱里揣把葫蘆絲,在枯燥乏味的途中自得其樂地吹上半晌。談不上有何演奏技藝,也全然沒有在旁人面前顯擺的想法,只是幾首曲子吹過,一種溫翳平和的氣息在心頭浮乏,旅途的疲憊一掃而光,再遠的路途也沒有了孤寂難挨的感覺了。
從小我便喜歡音樂,哪怕是童年時田頭樹梢間那個高音喇叭里傳來破銅鑼般的樂曲,也會令我癡迷。上中學時,知道學校有間音樂室,常常聚集了十幾個學生在里邊學聲樂、拉二胡,心里艷羨得不得了,但彼時家里窮,不但買不起25元錢一把的二胡,便是每月6元錢的學費就令我望而卻步。學不成音樂,心里總是難舍,于是常常找借口陪一個學音樂的同學來到音樂室,癡癡地看著他在老師的指導下咿咿呀呀地吊噪子、練琴,從簡單的哆、來、咪到能將屋頂的瓦片飆破的男高音,看著二胡那兩根鋼絲在一張馬尾弓的拉扯下發出悠揚悅耳的曲調,感覺越加心癢了。
學校畢業后,從國營單位混到外資企業,再由外資企業混到民營企業,總是在為生計奔波,兒時對音樂的癡迷早已拋到腦后。直到近兩年單位倡導企業文化建設,買了一堆的二胡、笛子、口琴、葫蘆絲等樂器,組建了銅管樂隊、舞蹈隊、舞獅隊、腰鼓隊,請來專業老師輔導,要求每個人都掌握“一歌、一樂、一舞”的技能。終于發現以前沒有白往音樂室跑,至少在耳濡目染下,我學會了聽音、識譜等基本知識,如今樂器在手,在老師的指點下我很快便學得有模有樣了。
是的,音樂不能當飯吃,但可以愉悅身心,可以活躍氣氛,可以消煩解乏,使之成為生活的調味劑。在工作之余學樂器,不求專業,不求登堂入室,更不指望成名成家,全憑興之所至,故而沒有一絲半縷的壓力,學了薩克斯又吹葫蘆絲,放下葫蘆絲又拉起了二胡。雖然《綠島小夜曲》只能吹個大概,《月光下的鳳尾竹》也吹得磕磕吧吧,《二泉映月》更拉得讓人起雞皮疙瘩,但專注投入、怡然自得,心里自成曲調。
音樂是大眾的,是隨性的,人在旅途,隨處可聞樂韻悠揚。夜幕垂臨,在合肥天鵝湖廣場,年長者吹響了激揚的竹笛,年少者唱起嘹亮的《牧歌》;在北京頤和園,大爺神情投入地吹奏口琴,大媽搖著綢扇且歌且舞;在成都桂湖公園,成群的男女老幼在或舒緩、或激揚的樂曲中唱著、跳著;即便是泉州的文化宮、漳州的九龍公園,也同樣琴鼓絲竹之聲不斷,南曲古韻延綿不絕地索回在古城的街巷……
生活需要樂韻悠揚。不需轎車洋房,不必小資情調,不求富貴榮華,哪怕只有清茶淡飯,能覓得一刻閑暇,一曲奏響,再多的煩惱也可以放下,再多的疲憊也可以消除,這日子便過得有滋有味、豐富多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