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惘與孤獨中成長:論《麥田守望者》主人公的他人導向性

摘要：《麥田守望者》的主人公霍爾頓一直以來都被譽為西方青少年亞文化的代表。實際上他只是一名叛逆的美國預科生，一個擁有他人導向性格的美國青年。他本人的中產階級出身和美國預科學生的身份是他區別于任何其他時代和地區的叛逆者的醒目標志。本文即是想通過分析小說中對時代與環境的描寫，解密霍爾頓的真實性格及其成因。

關鍵詞：預科學校 預科生 同齡群體 他人導向者

作者簡介：王麗春(1982—)，女，漢族，四川宜賓人，碩士，助教，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

隨著美國現代社會產業的多樣化發展，很多社會機構如大學，教堂等也逐漸發展完善。而家長們也慢慢地將對孩子教育的責任和權利移交給了家庭以外的社會機制。從十九世紀開始，一直到二十世紀，州政府、中學、大學、公司等機構雖沒有完全地沒收，但業已取代了家庭對子女的支配性地位。社會公共機構成為了中上層階級子女獲得教育和融入社會的場所，從那里出發，他們將成為新一代的精英人士。雖然家長們基本上放棄了對孩子實施教育和監管的機會，卻并沒有放松對孩子的要求和期盼。而預備學校的出現，正好滿足了他們的需求。這類學校創建于十九世紀，目的就是為政商名流的子女提供良好的教育，并為其規劃遠大的前程。然而，對于此類學校能否擔任起培養出色人才的責任，《麥田》主人公霍爾頓表露出懷疑的態度。

撇開霍爾頓滿腦子的叛逆言行，我們不難發現，此少年并非是他所鄙視的學校以及社會制度的最大受害者，相反，他在扮演批評家的同時，也是特權集團的一分子。換言之，霍爾頓既是局內人，又是局外人。霍爾頓的獨特之處在于，他一方面能夠透徹地了解同輩群體的心態，另一方面又可以跨越自己的身份，從旁觀者的角度對自己身處的環境進行社會和心理的剖析，盡管他的過度清醒常常搞得自己不堪重負。作為一名四五十年代的預科學生，霍爾頓代表的不僅僅是一種社會身份，更是一種文化身份。霍爾頓和他的同齡人成長在一個從傳統工業文明邁向現代工業文明的年代，國家經濟政治和文化都在經歷巨大的變遷。正處于國家轉型期的這群青少年所需要承受成長的壓力，與他們的父輩相比，要沉重和復雜的多。

上世紀五十年代，美國社會學家大衛，里斯曼在《孤獨的人群》一書中當談到美國當代人的性格特點時這樣寫道：“由于大眾傳播媒介，如電影、廣播、漫畫和流行文化等的存在，學校和同輩群體的壓力被不斷強化和推動。在這種情形下產生的性格類型為他人導向型。”

他人導向者的出現首先得益于美國率先進入了以服務業為經濟支柱的“后工業文明”時代。這個階段的主要特點是娛樂產業(電影戲劇工業、消費場所等)蓬勃發展，各種金融機構(銀行、證券交易所、會計事務所等)不斷完善與壯大，消費生活成為主導。物質和精神生活的高度繁榮，使年輕一代失去了勤勞上進的斗志，反而更愿意享受安逸自在。由成人建立起來的經濟和教育制度，逐漸將青少年從成人的世界分離開去，形成了自己的團體。一方面，他們失去了以往來自于父母等成年人在精神上的引導，又無法對社會行使權利，完全被排除在了以成人占統治地位的權力機構之外另一方面，得益于富足的家境，他們擁有大量可自由支配的錢去涉足大眾媒介，由于人數眾多，他們甚至可以影響文化產業的發展方向。這些為數眾多，喪失了斗志的青少年們，在遠離成人世界的同時，依靠自身掌握的媒體優勢，形成了獨特的群體，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呼吸著一樣的空氣和文化。

霍爾頓是個名副其實的他人導向者，首先，他出身于新型的中產階級家庭，父親是公司的法律顧問，并在百老匯劇院持有股份，哥哥DB是好萊塢的劇作家；其次，在霍爾頓就讀的潘西這類預科高校里，正好是同齡團體發揮影響的場所。“所有他人導向性格的人的共同點是，他們均把同齡人視為個人導向的來源。他們所追求的目標會隨著導向的不同而發生改變[1]。霍爾頓以及他周圍的同學都在同齡團體的文化中浸染，并不自覺地想大家所想，為大家所為。雖然霍爾頓鄙視學校里所有“假模假式”的人，但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同齡人并無二致；他感興趣的東西無非就是看電影、溜旱冰等小孩子熱衷的娛樂項目，對追逐金錢和獲取地位這類成人活動卻沒有絲毫概念。

這就是為什么霍爾頓的記憶中經常出現的是他的妹妹，弟弟和哥哥，卻幾乎沒有父母的身影。盡管父母向他提供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卻對他的生活和思想的形成影響甚微。霍爾頓對父母的態度說明了了青少年和成年人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而當青少年逐漸長大，即將跨入社會的時候，他開始發現自己面臨的是一個和同齡人世界截然不同的，弱肉強食的成人社會，強烈的不適應感會立即襲來。霍爾頓在游蕩之后最終被送入了療養院，正正反映出這種成長的壓力有多么的巨大。

在他人導向型性格形成的過程中，和同齡群體一起發揮作用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是大眾媒體。理斯曼在《孤獨的人群》中把大眾傳媒比作傳媒工業的批發商，把同齡群體比作零售商，同齡群體中引領風尚的青年從大眾傳媒那里獲取流行的信息，然后再將這些信息散播到自己的群體中。

書中關于霍爾頓和大眾媒體的關系的描寫，主要就集中在他對好萊塢的態度上。他曾經因為高爾夫球打得出色，而被好萊塢片商看重，并邀請他在一部高爾夫運動題材的電影中擔當角色。但霍爾頓因為痛恨好萊塢“假模假式”的造星制度，最終放棄。霍爾頓也意識到了電影等大眾傳媒愚弄大眾的不良用心。在評論當時熱映的由葛麗亞，嘉遜和羅納德，考爾曼主演的影片“鴛夢重溫”時，霍爾頓對影片中早已被用的濫俗的“失憶癥”題材厭惡致極。他說道：“我能說的就是，如果你不想惡心死自己的話，可千萬別去看”。

霍爾頓故事的發生時間早已遠離了我們生活著的今天。然而，在這個信息膨脹，以消費為主導的年代，廣大青少年無一例外都成了“他人導向者”的一分子。他們的成長過程更加密切地與社會輿論，電視媒體以及同齡團體相結合。在這個時候，社會和家長的責任便是在了解孩子的“他人導向者”特質的同時，一定要防范于未然，發揮的愛與力量，糾正孩子身上所出現的心理與行為的偏差。避免他們像霍爾頓一樣，最終因為年少心靈的不堪重負，落下難以愈合的傷口。

參考文獻：

[1][美]大衛.理斯曼：孤獨的人群[M].王昆、朱虹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02。

[2][美]J.D.塞林格.麥田里的守望者[M].王浩譯，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