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題做拐杖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盡管人心隔肚皮,但其心是溫和的、嚴厲的、深沉的、淺薄的、善良的還是邪惡的,都可以從眼睛這扇窗口窺見一二。同樣,我們在講析課文時,也可從文章的眼睛——課題這一途徑單刀直入地剖析內容,甚至條分縷析。人說:“題好一半文。”反言之,讀懂題,悟好題,便是抓到了深入課文境界的一根拐杖。因為課題是文章內容的高度濃縮,它像人傳神的“明眸”一般攝人心魄,值得細細化解,慢慢品味。
或直接點明文章體裁的:如培根的《論美》中的“論”;吳晗的《談骨氣》中的“談”,一見便知是議論文,應從論點、論據、論證幾方面探幽尋雅。
或確定文章寫作順序的,如《從白草園到三味書屋》、《在烈日和暴雨下》、《從甲骨文到縮微圖書》。
或表明文章線索的,如《背影》、《棗核》、《石榴》。
或點明文章中心事件的,如《魯提轄拳打鎮關西》、《智取生辰鋼》、《范進中舉》。
或突出文章主人公的,如《孔乙己》、《藤野先生》。
或匠心獨運、暗示小說主題的,如小說《我的叔叔于勒》中的“我的”一詞,嘲諷了資本主義社會骨肉至親不相認,金錢至上的本質;《葫蘆僧斷葫蘆案》中“葫蘆”(糊里糊涂意)對賈雨村糊里糊涂斷案,徇情枉法,極盡了嘲諷之能事。故而,教者在講析課文時,若能從課題入手,便有“一引起綱,萬目皆張”,牽一發而動全身之妙。我所上的幾次公開課,能有較好的評價,均得益于這根拐杖。
二、朗讀為媒介
語文課堂離不開瑯瑯書聲,它是引領學生有效感知文本的第一步。《語文課程標準》一再強調,學生朗讀課文有利于積累、體驗、培養語感,因為朗讀要求讀者調動心、耳、口、眼、腦等器管,揣摩詞語內涵,體味文本的情味,將文字背后的各種意義傳達出來。美國作家海明威把藝術形象比喻成漂浮在大海上的冰山,形諸文字的東西是看得見的“八分之一”,而作品隱藏的內容則如同冰山下的“八分之七”。這“八分之七”的思想需要我們通過誦讀去挖掘,即讓學生在這種目視其文、口發其聲、耳聞其聲、心通其情、意會其理的活動中體驗與作者對話,產生碰撞,撞出智慧的火花、情感的火花。
我解讀文本前總是采用靈活多變的朗讀方式,或教者范讀,或教讀,或挑讀、齊讀、男女生分角色讀、齊讀、自主讀,等等。總之,書聲瑯瑯才是語文課最亮的風景。我的普通話說得不夠好,字音咬得不夠準,但每一篇文章都要范讀,在教一篇課文前,我對懷疑的字音,總要請教無聲的老師——字典,力求做到字正腔圓。我常常發現一篇文章讀完,學生還陶醉其中,緩不過神來,而這就是我所期盼的效果,即讓學生置身于文本的情境中。尤其像朱自清的《春》、老舍的《濟南的冬天》等文質兼美的散文,定不放過朗讀的機會,教者讀,學生讀,當我用明朗舒緩的語調朗讀完《春》時,發覺學生面上是含笑的,陶然若醉,莫不是他們也感受到春臨大地、春滿人間的欣喜吧?然后學生放開喉嚨大聲讀,他們讀得投入、讀得酣暢淋漓,我想:學生早以在聽讀、誦讀中感受到作者對春天的贊美、喜愛之情吧。對《春》文本的解讀有了朗讀這一媒介,還會走彎路、還會生歧義嗎?當然朗讀教學離不開方法指導,“三分文章,七分讀”,讀是有講究的,只有當教師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時,才能不俗讀、不淺讀、不誤讀、不死讀,為學生做好范讀,那就應“緣文見義”、“披文入情”。做到:①深入理解作品思想內容,把握作者情感;②注意語調、語速,或輕緩陳述,或深情贊頌,或短促抒情;③掌握不同作品的特點因文而異,如童話、寓言應力求口語化,用極力夸張的語調渲染。朗讀是理解文本、走進文本、體驗生活不可忽略的一環。
三、詞句是依托
陳鐘梁老師曾說:“語文課是美的,這種美潛伏在語言的深處。”要想真正進入文本,一定要帶領學生在語言的叢林里散步,認真觀賞其中風景。就拿解讀范仲淹的《漁家傲》來說吧,“塞下秋來風景異”這一句是理解全詞情感的依托“異者”不同也,就是說邊塞的秋天與和其他地方有不同的地域特色,這其他地方的指向是什么,首先是詞人的家鄉(蘇州),那里小橋流水,曲徑假山,可謂人間天堂,可此地大雁都毫無留戀之意,詞人卻要留在這里,其中的艱辛不言自明。又如在“濁酒一杯家萬里”中,一方面是“一杯”,即一個人喝酒,暗示孤獨;一方面是“家萬里”寫出距離遙遠,詞人思念家鄉之情(鄉愁)溢于言表。一寫到“秋”字,學生也知道定是悲秋,悲到淚流滿面了:“將軍白發征夫淚”,但詞中只有悲嗎?如果就看字面,那就看低了那個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遠大抱負的范先生了。其實是悲中有壯,壯在那里?壯在心態,壯在志氣,“燕然未勒歸無計”。還沒有為捍衛疆土立下蓋世的功勛,就沒有回家的理由。家和國,個人志向和鄉愁這一組矛盾,像一團絲縷縈繞心頭,無以解脫,詞人才借酒澆愁,這就使得鄉愁尤為凝重,抹上了一層悲壯的感情色彩。
有些詞句看似平淡,其實寓意深刻,所謂“淡極花更艷”。教者一定要帶領學生細嚼慢咽,如《孔乙己》一文的結尾:“我到現在終于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這一句中的“大約”、“的確”從語法上看矛盾,作為具有爐火純青語言功力的語言大師——魯迅也會犯類似低級的錯誤嗎?當然不會,值得玩味再三:孔乙己本來就“不會營生”又被打折了腿,失去了生存能力,他只有死路一條,故說“的確”死了,但孔乙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多余人,沒人關心他的命運,理會他的生死,即使他“的確”死了,也沒人了解確鑿情況。他無聲無息地離開,就像秋天的樹林里飄落了一片黃葉;就像冬天的大地上枯死了一顆小草,水過無痕,不會有任何動靜,故而作者又用了一個“大約”。這樣,我們在敬佩大師遣詞用語深厚內力的同時,也領悟到了小說《孔乙己》的主題:在鞭撻封建科舉制度罪惡的同時,也批判了那個殘酷、冷漠的封建社會。
“既要低頭拉車,又要抬頭看路”。我們既要做實踐的思考者,又要做思考的實踐者。以上管見是我多年語文教學實踐的思考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