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自由大憲章》對國民權利的構建

摘要：《自由大憲章》對國民權利作出了較為完整的構建。首先是人身權利，它規(guī)定：自由人未經(jīng)正當程序審判，皆不得被逮捕或遭受其他迫害。這就為國民提供了強有力的人身保障。其次是財產(chǎn)權利，《自由大憲章》充分限制了國王濫用封君權力掠奪封臣財產(chǎn)的行為，并保護了國民的動產(chǎn)所有權。再次是稅收權利，其第14條款規(guī)定：國王如欲開征新稅，必須召開大會議以取得國民一致同意。這促成了議會的形成。經(jīng)過長期斗爭，議會取得了完整的稅收權利。最后是參政權利，依據(jù)第14條款的規(guī)定，騎士和市民取得了出席大會議的權利。幾經(jīng)反復，騎士和市民代表出席議會的權利被鞏固下來。他們在14世紀組成了議會下院。

關鍵詞：英國；《自由大憲章》；國民；權利

中圖分類號：D902 文獻標志碼：Ａ 文章編號：１６７３－２９１Ｘ（２０10）35－０221－03

1215年《自由大憲章》對國民權利作了較為全面的構架，主要包括人身、財產(chǎn)、稅收和選舉四個方面。它的實行，有力地限制了王權，保護了民權，從而成為英國憲政民主發(fā)展的新起點。下面將從人身權利、財產(chǎn)權利、稅權和參政權利等方面展開論述。

一、人身權利

人身權利是國民的基本權利，是享有其他權利的前提條件，沒有人身安全，其他問題無從談起。《自由大憲章》對國民的人身權利作了較為全面的構架。

首先，《自由大憲章》第39條賦予英國國民最基本的人身保護。它規(guī)定：任何自由人未經(jīng)其“同等人”合法裁決或依據(jù)國家法律進行審判，不得被逮捕、監(jiān)禁、沒收財產(chǎn)、剝奪法律保護或流放，或遭受其他形式的傷害。第40條進一步補充說明：國王不得拒絕或延擱任何自由人享受公正審判的權利。另外，第21條還特別說明：伯爵和男爵，非經(jīng)其“同等人”依法審判，不得處以罰金，而且須按犯罪程度相應科罰[1]。下述三項條款進一步充實了國民的人身保護問題。第24條規(guī)定：國王的下屬均不得受理有關王領的訴訟；第38條規(guī)定：今后，國王的下屬在無可靠證據(jù)的前提下，不能單憑一己之言使任何人受到審判；第44條規(guī)定：今后不得以普通傳票傳喚居住在森林區(qū)以外之人到森林法庭受審，除非他是森林區(qū)案件的被告人或被告人的擔保人[2]。

13世紀以后，國民在面臨非法審判的危險時，就屢屢求助于《自由大憲章》的保護。例如：1236年，亨利三世將徹斯特伯爵約翰召至王庭受審，指控其非法剝奪臣屬的繼承權，約翰求助于《自由大憲章》第39條款，聲稱應由其“同等人”依法審判[3]。1341年，為清除異己，愛德華三世指控坎特伯雷大主教斯特拉福德（反對派首領）私吞國庫現(xiàn)金，導致對法戰(zhàn)爭失利。大主教堅決否認這一指控，聲稱依據(jù)《自由大憲章》的規(guī)定，他只在議會接受其“同等人”的合法裁決。雙方針鋒相對，導致了一次憲政危機。在議會辯論中，貴族紛紛聲援大主教，迫使愛德華三世作出讓步。他承認《自由大憲章》的規(guī)定應被遵守，任何自由人都應由其“同等人”依法審判[4]。

到了17世紀，國民在反對專制王權的斗爭中，制定出一部法律來保護人身自由與安全。查理一世債臺高筑，遂依靠發(fā)行公債來解決問題，凡拒購公債者，即加以迫害。1627年3月，五名騎士因拒購公債而被捕，他們援引《自由大憲章》第39條，抗議國王不經(jīng)過法庭審判就逮捕國民，贏得了國民的普遍支持，這就是著名的“五騎士事件”。議會為抗議國王的暴行，以《自由大憲章》為依據(jù)，在1628年制定了《權利請愿書》。

該文件援引歷史指出：在愛德華三世統(tǒng)治的第25和第28年，議會兩次立法重申《自由大憲章》之精神不得違背，即任何人未經(jīng)法律正當程序之審判，不論其身份與環(huán)境狀況如何，均不得將其驅逐出國，或強使離開所居住之領地，亦不得予以逮捕、拘禁，或取消其繼承權，或剝奪其生存之權利。議會由此請求國王：未經(jīng)議會批準，不得強迫任何人征收或交納貢金、租稅和貸款；更不應因任何人拒絕此項負擔，而傳喚其出庭，加以禁閉等傷害[5]。查理一世迫于財政困難，不得不予以接受，但一年后又表示反悔，從而激化了與議會的矛盾，使得革命形勢進一步向前發(fā)展。

1679年3月，針對國王任意捕人，不加審判隨便關押的做法，以莎夫茨伯里伯爵為首的議會反對派，以《自由大憲章》為歷史依據(jù)，制定了《人身保護法》，并在議會中獲得通過。該法共有20條款，其主旨精神就是任何人未經(jīng)審判不得被監(jiān)禁，不經(jīng)出示法庭拘捕證不可被逮捕。它對保護國民的人身自由與安全具有重大意義，使人民在很大程度上擺脫了對專制權力的恐懼，同時，反對派也不必害怕發(fā)表反對政府的言論而遭受迫害。至此，英國國民終于享有了一部保護人身自由與安全的法律。

二、財產(chǎn)權利

財產(chǎn)權利是國民最為重要的權利。《自由大憲章》為限制王權對國民財產(chǎn)權利的侵犯，作了充分的保護性規(guī)定，主要可分為以下兩類。

限制國王濫施封君權力進行經(jīng)濟攫取的行為。首先是封地繼承金，《自由大憲章》第2條規(guī)定：如果國王的伯爵、男爵或其他直屬封臣去世時，其繼承人已經(jīng)成年，那么只需根據(jù)舊時數(shù)額交納繼承金，便可享有地產(chǎn)，即伯爵繼承人只需交納100英鎊便可享有整個伯爵領地，男爵繼承人只需交納100英鎊便可享有整個男爵領地，騎士繼承人至多交納100先令便可享有一塊完整的騎士領地；而且根據(jù)習慣，所執(zhí)封地面積越小，則所交繼承金額越少。第3條則規(guī)定：如果上述繼承人是受監(jiān)護的未成年人，那么在其成年之后將可享有地產(chǎn)，且無需交納繼承金[6]。

《自由大憲章》也對國王的監(jiān)護權力作了限制。第4條規(guī)定：國王作為監(jiān)護人，除從土地上取得合理的收益，征收合理的稅金及征發(fā)合理的勞役外，不得再耗費土地上的人力和物力；如果國王指定郡守或其他人士作為土地的監(jiān)護人，他們將向國王負責監(jiān)護土地上的收入，一旦他們所監(jiān)護的財產(chǎn)受到破壞或浪費，國王將向他們收取賠償金并另指定該封地上的兩位守法和嚴謹人士作為監(jiān)護人，他們將向國王或國王指定的人士負責監(jiān)護土地上的收入；如果國王將土地的監(jiān)護權賜予或售予某人，他一旦使土地上的財產(chǎn)受到破壞或浪費，他就將失去監(jiān)護權，監(jiān)護權將轉為該封地上的兩位守法和嚴謹人士所有，其責任將如上所述。第五條進一步規(guī)定：國王或其代理人作為監(jiān)護人，應從土地的收入中撥出款項用于房屋、園林、魚塘、池塘、磨坊和其他土地附屬物的修繕工作；當繼承人成年時，應根據(jù)耕耘時節(jié)的需要，在土地收入能承受的限度下，配備犁和其他耕作用具，附于土地內一齊歸還繼承人[7]。

限制國王非法搶奪國民財產(chǎn)的行為。《自由大憲章》第28條款規(guī)定：國王的下屬不得取走任何人的谷物或其他動產(chǎn)，除非當場交納現(xiàn)金或賣主同意延期付款。其第30和31條分別規(guī)定：除非取得所有人同意，國王的下屬不得取走他們的馬車以作運輸之用；也不得取走他們的木材以供國王建筑城堡或其他工程之用[8]。這三項條款說明，在國民的頭腦中，視動產(chǎn)為私有財產(chǎn)的觀念已是根深蒂固，未經(jīng)所有人同意，其他人皆不得對其動產(chǎn)采取任何行為。

三、稅權

稅權是財產(chǎn)權利的重要組成部分。國民掌握稅權對英國憲政民主的發(fā)展乃至整個社會的進步都具有重要意義。

《自由大憲章》對國王以封君身份征收封建稅的權力作了明確限定。第12條款規(guī)定：今后除了傳統(tǒng)的三項協(xié)助金外，如無全王國一致同意，國王不得再征收免役稅和協(xié)助金，這三項協(xié)助金是指為國王贖身的費用，冊封國王的長子為騎士的費用，國王的長女第一次出嫁之費用；而且它們只能按合理數(shù)額各征收一次。倫敦城的協(xié)助金亦照同樣規(guī)定處理。第15條款進一步說明：除了傳統(tǒng)的三項協(xié)助金，國王也不得授權任何人向自由人征收協(xié)助金，而且這三項只能按合理數(shù)額各征收一次。第14條款則規(guī)定：除了前面提到的三項稅金以外，國王如欲征收其他協(xié)助金或免役稅，必須取得全王國一致同意，即發(fā)出信件告知大主教、主教、修道院院長、伯爵和男爵，在信件發(fā)出之后40日到指定地點集會；另外，國王還應指派郡守召集其他的直屬封臣參加并且將在信件上說明召開會議的目的。召集之后，征稅事務應在指定時間，依與會者之公意進行，不得以有人未與會為由阻撓公意之執(zhí)行。另外，第13條款則規(guī)定：倫敦城繼續(xù)享有免除關稅的權利。國王還將授予其他城市、自治市、城鎮(zhèn)和港口應有的免除關稅的權利。第25條款規(guī)定：除國王的直領莊園外，一切郡、百戶區(qū)等皆照舊有規(guī)定納稅，不得有所增加[9]。

《自由大憲章》的上述規(guī)定尤其是第14條款，導致了稅權歸屬的變化，促成了議會的產(chǎn)生，而議會的產(chǎn)生又使賦稅制度不斷完善。稅權包括制稅、用稅和審計權，在《自由大憲章》頒行之后逐步得到完善。

1.制稅權

在議會產(chǎn)生以前，國王征收賦稅已形成征求貴族會議同意的原則。《自由大憲章》第14條款特別強調了這一原則。議會產(chǎn)生以后，依據(jù)《自由大憲章》之精神，制稅工作由國王和議會共同進行，但議會在其中起決定性作用。為鞏固這一權利，議會迫使愛德華一世在1297年簽署大憲章確認令。其拉丁文本宣布：非經(jīng)國內大主教、主教、其他高級教士、伯爵、男爵、騎士、市民和其他自由人同意，不征收任意稅和協(xié)助金；若非所有者自愿，不對谷物、羊毛、皮革或其他物品征稅[10]。到了愛德華三世統(tǒng)治時期（1327—1377年），議會牢牢控制了制稅權。1340年，議會宣布愛德華三世未經(jīng)議會授權而征稅是非法的，并再一次強調，未經(jīng)在議會中的英王國之高級教士、伯爵、男爵、其他大人物以及下院議員之同意，國王不得征稅。[11]在議會的壓力下，1362年，愛德華三世簽署法令保證：今后沒有議會同意，不征收羊毛補助金和其他賦稅[12]。至此，國王終于屈從于議會，承認它有決定征收直接稅和間接稅的權力。

議會的制稅工作具體包括稅項立廢和稅額增減。議會所立包括封建社會所有的重要項目。直接稅如動產(chǎn)稅、人頭稅、教區(qū)稅、戶稅、等級所得稅等；間接稅包括古關稅、新關稅、布稅等。其中，動產(chǎn)稅早在12世紀已開征，但無定率。1332年，議會確立其稅率為城市十分之一，農(nóng)村十五分之一，并決定以此作為直接稅的基本項目[13]。人頭稅、教區(qū)稅、戶稅、等級所得稅皆屬議會在國家財政急需時臨時立項征收，此后不久即廢除。在間接稅中，古關稅系由愛德華一世在1275年設立，后因議會反對而停征，代之以臨時的噸稅和磅稅。新關稅設立于1302年，專征外商，后因國王企圖使用于本國商人而被議會廢除，后又為議會恢復。呢絨稅則由議會于1347年設立[14]。稅額增減也由議會決定，以動產(chǎn)稅為例，由于城鄉(xiāng)稅率確定為十分之一和十五分之一，稅收總額也就確定在38 000鎊到39 000鎊之間。如確需增加，經(jīng)議會批準可加征一半[15]。

2.用稅權

它主要是指議會規(guī)定稅款用途的權力。在英國，稅款主要用作戰(zhàn)費，因此，議會的用稅權主要就是規(guī)定國王將稅款用作戰(zhàn)費，以免挪作他用。1348年，議會下院在批準國王連征3年十五分之一稅時，特別強調此項稅款只能用于同蘇格蘭的戰(zhàn)爭。1353年，議會在批準另一項稅收時，更是強調要完全用于戰(zhàn)費。到了1390年，議會批準每袋羊毛可征40先令出口稅時，作出了更為明確的規(guī)定，其中的30先令須用作戰(zhàn)費[16]。在蘭加斯特王朝時期，議會對稅款的用途作了明確劃分，基本控制了王室的財政收支。一般來說，大項撥款用于保衛(wèi)領土；噸稅和磅稅用于保衛(wèi)領海；羊毛磅稅和關稅用于加來的軍需。王室消費主要依靠王領收入[17]。

3.審計權

審計制度的主要內容是審核財政收支賬目與實際數(shù)額是否一致。審計機關除了監(jiān)督財政機構和官員以外，還專門查閱王室賬目。查閱王室賬目的目的在于防止國王將國民繳納的稅款納入王室私藏或挪作私用。這無疑是對王權的有力限制。審計權初歸國王，在十四世紀轉歸議會。在1340年和1341年，議會先后兩次要求派專人查閱王室賬目，都得到了國王的批準。在1377年，在下院的要求下，理查德二世任命兩位倫敦商人專門查閱王室賬目。最終在1379年，御前會議責令將王室賬目提交議會審查，自此以后，審計人員的任命權轉歸議會，議會牢固掌握了審計權[18]。

四、參政權利

在本文中，參政權利是指以騎士和市民為主體的平民階層選派代表參加國會的權利。這一權利在《自由大憲章》中得到明文確認，其第14條款規(guī)定：國王在開會商討征稅問題時，亦需召集地位較低的直屬封臣（騎士）參加，其方法為：國王指派郡守從本郡騎士中選派代表參加會議[19]。

其實，至晚在1203年，這一方法已為國王采用。在當年，約翰王從指定港口每處召集12人與王室官員協(xié)商，以確定他們應向國王履行哪些義務。在1207年和1208年，約翰王又下令從指定的自治市和港口選派代表來商討鑄幣和海運問題。最具歷史意義的事例發(fā)生在1213年，當年6月，約翰王命令王室領地上的城鎮(zhèn)代表（每座城鎮(zhèn)的行政長官和四名騎士代表）到圣阿爾班教堂集會，以匯報王室官員使當?shù)亟虝馐艿膿p失。到了11月，約翰王又向郡守下發(fā)令狀，命令各郡選派四名騎士到牛津參加貴族大會議。這是騎士代表首次參加貴族大會議，也是歷史上代議制首次被國會采用，影響深遠[20]。

一般來說，議會正式形成于愛德華一世統(tǒng)治時期（1272—1307年），其標志是1295年“模范議會”的召開。13世紀后期，英國與威爾士、蘇格蘭和法國相繼發(fā)生戰(zhàn)爭，政府財力不濟。愛德華一世不得不在封建收入之外，開征國稅，這不僅要取得貴族首肯，還需征求廣大平民階層的同意；同時，從13世紀開始，平民階層的財力不斷增強，日益成為政府的財政支柱。于是，騎士和市民代表多次出席國會。在著名的“模范議會”上，全國37個郡各派來兩名騎士代表，110個城市或自治市選派兩名市民代表與會[21]。它在人員組成方面成為后世效法的榜樣。

只有到了14世紀，平民階層的參政權利才能算是名副其實。其原因在于，從主觀角度講，平民階層的經(jīng)濟實力日益雄厚，在國家稅收事務中漸居重要地位，從而使其成為議會中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而愛德華二世時期的內亂和曠日持久的“百年戰(zhàn)爭”，則為平民充實其參政權利提供了有利的外部條件。愛德華二世與蘭加斯特派貴族展開激烈的權力斗爭，為擴大支持，屢屢召集騎士和市民代表與會。1310—1327年，騎士和市民代表僅缺席了兩次會議[22]。“百年戰(zhàn)爭”耗費甚大，迫使愛德華三世頻繁召開議會，向國民大舉征稅。在其五十年的統(tǒng)治期內共召開了48次議會[23]。腰包日鼓的騎士和市民自然在征召之列。從14世紀中期開始，騎士和市民代表已成為議會的固定成員，無一例外地參加了以后歷次會議。

與此同時，由于和世襲貴族的疏遠，和市民利益的趨近，騎士開始與市民聯(lián)合行動。在1332年的一次議會上，騎士和市民代表聯(lián)合行動，批準用十分之一和十五分之一稅取代任意稅。到了1339年，騎士和市民代表開始匯合在一起，共同議事，形成了與上院相對的一個獨立實體，議會下院由此形成[24]。至此，平民階層終于充分享有了參政權利，英國憲政民主被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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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Rothwell.，ed.，English Historical Documents，vol.3，1189-1327，p.320.

[9] H. Rothwell.，ed.，English Historical Documents，vol.3，1189-1327，pp.317-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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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B. Lyon，A Constitutional and Legal History of Medieval England，pp.551-552.

[19] H. Rothwell，ed.，English Historical Documents，vol.3，1189-1327，p.318.

[20] B. Lyon，A Constitutional and Legal History of Medieval England，pp.415-416.

[21] B. Lyon，A Constitutional and Legal History of Medieval England，p.419.

[22] B. Lyon，A Constitutional and Legal History of Medieval England，p.536.

[23] B. Lyon，A Constitutional and Legal History of Medieval England，pp.542-543.

[24] B. Lyon，A Constitutional and Legal History of Medieval England，p.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