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家在文學創作的時候,往往想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表達出來,將其融入到一個作品當中,但是這種做法經常會使一些情感的表達并不那么完全貼切作品的主題,甚至與其南轅北轍,以至于降低作品的藝術魅力及意義。但也并不完全如此,周立波的《山鄉巨變》便是一例。在這樣一部反映歷史變遷的小說中,這樣一部以大場面為背景的小說中,卻經常讓我們感覺作家經常“溜號”,周立波一再“溜號”,一再對女性抱以關注的一瞥,我想這都表達了他對女性的關懷,盡管沒有長篇大論的表達,但足以表達他對女性問題的注意,也足以使《山鄉巨變》不停留在原有主題,而具有更深廣的魅力。
關鍵詞:周立波 《山鄉巨變》 女性關懷
作者簡介:劉暢 女 1986年10月3日 單位:沈陽師范大學 文學院 文藝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20-0032-01
作家在文學創作的時候,往往想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表達出來,將其融入到一個作品當中,但是這種做法經常會使一些情感的表達并不那么完全貼切作品的主題,甚至與其南轅北轍,以至于降低作品的藝術魅力及意義。但也并不完全如此,周立波的《山鄉巨變》便是一例。
《山鄉巨變》是周立波創作于1956年,完成于1959年的一部長篇小說,小說分為上篇和下篇兩個部分,以我國建國初期社會體制改革道路上的農業合作化為主要歷史背景,展現了社會歷史的動遷給湖南農村帶來的翻天覆地的變化,“真實地反映了農業合作化運動的本來面貌”[1]因此經常有人將其與《暴風驟雨》放在一起,歸結為社會歷史小說。
但是在這樣一部反映歷史變遷的小說中,這樣一部以大場面為背景的小說中,卻經常讓我們感覺作家的筆觸似乎并不完全,時時刻刻地盯在事件的描寫上,并不完全集中在大場面的普沉重,反而經常“溜號”。
比如在塑造鄧秀梅這個革命帶頭人形象的時候,她不僅僅對農業合作化進程有關的問題感興趣,更經常對女性問題較為關注,這似乎并不符合她的身份及形象。
當李月輝說起盛佳秀的不幸遭遇時,“鄧秀梅立刻懷抱滿腔的同情”,當盛淑君和陳大春終于墜入愛河時,鄧秀梅立刻叮囑盛淑君道:“當心呵,男人家都是不懷好意的。他們只圖一時的……”,“要是孩子生得太早了,對你的進步,會有妨礙的”,甚至直接提醒她:“再過五年再結婚也不為遲。”
同樣,在其他兩位男性革命干部的塑造上,周立波也“溜號”了。本來在描寫單干戶和合作社之間的矛盾和分歧,卻因為一位堂客的昏倒而生發了許多議論,引出了謝慶元和李月輝對待堂客的不同觀點。
謝慶元平時里粗魯,“愛吃又好吃,門門生全了,只有一宗,堂客看得重”,他認為“女子再厲害,拉不得三尺高的尿”,所以“他把她們當做男人的不能獨立的附屬品,當做花枝擺設一樣看待的。”
李月輝卻不這么認為。他雖然也看中自己的堂客,但“他是把堂客當做平等的至親的人,當做自己的幫手看待的,體貼中間包含了尊重。”他甚至替女性考慮到了細微之處:“她們是有特殊情況的,要生兒育女,每個月還有幾天照例的阻礙,叫她們和男子一樣的霸蠻是不行的。”為此他還特意向上級反映了他的這種想法,還受到了上級領導朱明的批評:“你管這些干什么?你是婦女主任嗎?”
謝慶元和李月輝對待堂客的不同觀點,正向朱明說的那樣:“你管這些干什么?”這與他推進農業合作化進程并無太大聯系,與塑造這兩個人的形象也似乎沒有什么推進作用,周立波又溜號了。
周立波的“溜號”,不僅僅停留在大人物的塑造上,在中間人物——亭面糊的刻畫上,也有表現。他正在刻畫亭面糊的“面糊”形象時,無緣無故地插入了亭面糊堂客的介紹,在客觀描寫的同時不乏贊揚之意。周立波是這樣形容這位堂客的:“這位勤勞能干的婦女說話小聲小氣,肚里有主意,臉上從不顯出厲害的樣子。她愛精致,愛素凈,總是把房間里,灶門口,菜土里,都收拾得熨熨貼貼。她燒菜煮飯,漿洗衣裳,種菜潑菜,一天到黑,手腳不停。因為心里有主張,人很精明,家里的事,自然而然,都決定與他,而不決定于面糊。”在她大兒子盛學文的口中,也不忘評論一下:“可惜沒有讀的書,要是讀了書,她要賽過一個男子漢。”
再看小說中其他幾個著墨頗多的女性形象的安排與塑造。一個是革命新秀——盛淑君,一個是被男人拋棄——盛佳秀,一個是天生想依靠男人,希望得到男人小意——張桂珍。這幾個女性形象頗為典型。盛淑君是個綜合了時代色彩的女性,她不依靠男人,擁有自己的一份事業。盛佳秀的遭遇代表了普遍存在于女性生活當中,被男人拋棄的現象。張桂珍則是那些在思想上就根深蒂固地認為男耕女織,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思想的代表。這幾個女性形象雖不能代表所有女性,但是都是相當典型,且具有普遍的代表性。周立波的這種安排又說明了什么?
在《山鄉巨變》中,周立波一再“溜號”,一再對女性抱以關注的一瞥,我想這都表達了他對女性的關懷。雖然沒有長篇大論地表達這種關懷,雖然沒有特別深入地生發這種關懷。但是我想這種小小的關懷已足矣,足以表達他對女性問題的注意,也足以使《山鄉巨變》不停留在原有主題,而具有更深廣的魅力。
這就是所謂的大場面中的小關懷。我認為這種小小的關懷不但沒有影響到整部作品的藝術魅力,反而為作品增色不少。這部僅因為他寫作技術的純熟,使這種關懷恰如其分地安插在情節中;他深厚的文學功底使這種關懷悄然無聲地融入到人物的塑造中。
更是由于這種關懷恰恰提升了作品的意義所在。正如王琳在《綜合還是對話——周立波<山鄉巨變>中的女性敘事》中指出的那樣,這種關懷恰恰是對大場面描寫的一種補充,是對農業合作化的質疑。我更堅持農業合作化的弊端之一——對女性問題的忽視,漠不關心,甚至是粗暴的處理就展現在這小小的女性關懷中。
也許周立波并未意識大這種關懷的意義所在,但我們不得不說,正是這種關懷,使《山鄉巨變》不再停留在在客觀再現現實的層面中,而融入了作者的主觀判斷和質疑,擺脫了當時時代政治環境的種種束縛,質疑了農業合作化的完美性,使小說具有了文學作品應當具有的善的關懷,從而遠遠超越了原有主題。這使我們不得不重新看待《山鄉巨變》。
注釋:
[1]胡光凡,《周立波評傳》,湖南文藝出版社,1986年版,第29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