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賞剪紙的美學魅力

王老賞是蔚縣剪紙藝術的代表人物。蔚縣作為中國剪紙藝術之鄉，具有極為深厚的文化底蘊，在其200余年的歷史流變演進中，不僅使其扎根并生發于中國傳統文化沃土和蔚縣這一特定地域文化所構成的人文境域中的蔚縣剪紙藝術得以成長、繁衍、發展，還催生、撫育了王老賞剪紙藝術。

談及蔚縣剪紙，包括王老賞剪紙，它們是以紙為媒介，以剪或刀為工具，進行剪或刻，并在其上隨類賦色的藝術形態。就其材料紙與色，并不如美玉那樣價值連城，也不像寶石那樣晶瑩閃亮，但人們利用紙與色在藝術實踐中，卻把二者很好地結合，創造了物質的文明和美的藝術品。這不僅追溯明朝甚至更為久遠的藝術先輩們所創作的形態生動各異、風格迥異多樣的剪紙藝術，還從近現代王老賞剪紙藝術中，可以得見其作品既取材廣泛、意寓深刻、充溢濃濃的生活氣息，還可以賞見其作品具有生動鮮明的造型，古樸濃重的色彩。這些作品都很好地動用了藝術的表現方法，以及富于裝飾美的造型手段和生動的藝術形式，通過特有的藝術語言──刻紙與繪色的結合，把生動鮮明的剪紙造型，反映于人們視覺中，給人以美的感染與聯想。

在美學中，美是人們創造生活，創造世間物象的能動實踐活動，以及在現實生產、生活中的實踐或對象化。

美，是包括社會生活的本質、規律和理想。

美，是能夠引起人們特定情感反映的具體形象，包括著社會美、自然美、藝術美。

王老賞剪紙藝術具有美的要素，在他從藝四十余年的藝術實踐中，將刀工粗糙、人物呆板的剪紙造型，賦予靈動與生動，使之形神兼備，栩栩如生;使點色簡單，色彩音調雜亂的繪色，變以和諧與豐富。使其剪紙造型更加優美傳神，色彩更豐富明麗，再現并升華了生活現實中的客觀物象以藝術的生命，給人以社會、自然、藝術美的享受。

提及藝術美，它應該是對藝術作品審美屬性的概括。藝術美，也是藝術創作的反映。它不僅傾注了作者的審美體驗，評價和理想，還通過藝術構思，以及藝術提練、加工、改造等客觀現象，使其高于生活真實，更具典型性地將其結形構成有著完美藝術形式的藝術形象。王老賞剪紙是藝術創作的結果。它不是平庸地將剪紙作為反映客觀物象的照片，也不是審美趣味的概念符號。它是把生動的對象和作者主觀感受與感情凝結在一起，運用作者的豐富想象力與得心應手的表現力，將生活真實、創造性地，構成活的藝術形象。諸如王老賞眾多剪紙創作，以及那些通過優化造型，對舊的戲曲人物剪紙進行修改，潤色與再創作。這些剪紙作品，都是在他認真體味生活，觀察人物或角色的形象、神態、動態、表情，以及臉譜、服飾、道具、色彩的多方面后，而從心底體悟其表現對象的感情，并通過熟練的刀功，精準生動地將其造型形態，瞬間刻就于宣紙上，以此充分顯現王老賞剪紙藝術的創作美。這種美是帶有本質性的美，其不僅表現在外在的造型美、線型美、動態美、神態美，還可以透過這些藝術形態的外在型體，而窺見其人物內心世界的心靈美、精神美、情懷美、境界美。

因此王老賞剪紙作品這一美的藝術形象的創造，既是外師造化，中發心源，千想妙得，形象思維的結果，又是精于雕形塑意，技精藝絕的創作必然。因此王老賞剪紙藝術的制作功夫和形象思維具有同樣的重要性。雖然在創作過程中，兩者有前后之分(第一形象思維、第二藝術制作)，但王老賞的剪紙創作是在經過其頭腦中活動著的形象思維，即藝術構思與其藝術形式，即適形對稱式的藝術構圖、造型與色彩有機相融的藝術語言、陽刻見刀，陰刻見色的藝術技巧的完美結合的同時，又將追求與向往融入藝術的創作中，實踐追求其藝，技精藝絕;追求其巧，巧思妙構;追求其美，優美生動;

追求其精，精堪細膩。

探求精、氣、神，創造靜謐形體以生動，達到:“神用象通，情變所孕，物以貌求，心以理應”的境界。正是智慧、才能、勤奮的原創力，才使王老賞從生活中掘取的原始素材，經過情感認識，到理性感知，又經藝術的提練與再創和工藝的加工制作，最終結形構成《王老賞窗花藝術》《蘆花蕩》《千里送京娘》等數以千計的意境深邃的剪紙藝術佳作。這些作品都以優美的形式、裝飾美的構圖、生動的形象、精準的藝術語言、精細的藝術技巧、鮮明的色彩，藝術地刻就了形與色的和諧統一，使其自身的審美感受通過可視的造型得以表現。這一表現不僅形象使人感動，而且刻繪自如。其造型的優美、色彩的協調、構圖的統一，都突顯新意，創建新的藝術范例，而不落舊套，使內容與形式高度統一，達到藝術美的最好完成，極致地表現了巧奪天工處，鑄就藝術美。

勞動創造了人，豐富和發展了人的本質能力。人又在勞動中創造了世間萬物，包括美的藝術品。藝術作品凝鑄了客觀美和社會、生活的美，同樣在其自身的存在中，體現了民間藝術家的高度智慧和才能。就這個意義上說，民間藝術家通過自己創作的作品，把自己的內在本質對象化，使得觀眾在欣賞一件作品時，同樣也欣賞、體味著作者自身，以及感受、體驗意蘊其間的作者情感意愿、美學經驗、審美追求等。另外，藝術美就其本質而言，是社會美的一部分。以此推論，當人們欣賞探索著王老賞剪紙作品中的藝術美的同時，也是在觀賞、品味著王老賞剪紙中所內含著的社會生活美的本質、規律和理想。

注:1.本文是中國剪紙保護與發展高層論壇發言摘要，作者為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2.文中剪紙作品，全部為王老賞遺作圖片。

(責編:寧人劉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