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耳龜,即巴西龜。作為一種寵物,人們似乎早已耳熟能詳,然而,孰不知正是這種看似溫順可愛的“寵物”,卻是個名符其實的生態殺手!
紅耳龜是我國最受商販和消費者青睞的寵物龜類。在北京的花鳥魚蟲市場中,其數量大約占所有兩棲、爬行類寵物的三分之二。例如,在潘家園華聲天橋寵物市場里,專門銷售兩棲、爬行類寵物的店鋪有接近10家,在商戶們密密麻麻擺放出來的寵物群中,最顯眼的就是用麻袋、紙箱或臉盆盛裝的紅耳龜。這些紅耳龜幾十個、成百個地擠在一起,在有限的空間中爬來爬去。店主們總是不斷地向行人推銷:“要想養寵物,就養紅耳龜!特經活,很好養。只要稍微用心,就能把它養到臉盆那么大。”
在寵物市場中,雖然也有青蛙、蠑螈、蜥蜴、蛇以及其他龜類等大約100多種兩棲、爬行類寵物,但是賣得最好的就是紅耳龜,不僅在市場中銷售數量最大,而且價格便宜,銅錢大小的紅耳龜10元錢就可以買3只,稍大一點兒的則賣到5元一只,盤子大小的也不過20元左右一只。因此。不論男女老幼,寵物愛好者都對紅耳龜有著濃厚的興趣,購買的人數非常多。其中有不少人飼養紅耳龜就是圖它便宜,即使不小心養死了也不至于太心疼。在網絡上交流喂養爬行寵物的“爬盟”論壇上,分享自己喂養紅耳龜經驗的帖子比比皆是,有的“爬友”甚至前前后后養過10多只紅耳龜。
受到大家如此追捧的紅耳龜的確具有不少獨特的優點,特別是它的小巧玲瓏,最為有趣的是在它的頭部兩側有2條紅色或橘紅色的粗著斑紋,顯得十分俏麗、與眾不同,因此得名“紅耳龜”。它的背甲為褐色或橄欖色,質感光潔,紋路清晰。
紅耳龜的原產地位于從美國中部、墨西哥經中美洲到南美洲巴西、烏拉圭和阿根廷北部一帶,特別是巴西產量較多,因此它也被叫做“巴西龜”、“巴西彩龜”等。在原產地,紅耳龜棲息于湖泊、河流、沼澤等水域附近,白天活動,以水生無脊椎動物、魚類和水生植物的莖、葉等為食。通常每年1~5月繁殖,每次產卵9-25枚,孵化期為71-83天。
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紅耳龜經香港引入我國各地。由于其生命力頑強、極易飼養,因此在我國國內各養殖場大量飼養、繁殖,主要集中在海南、廣東、廣西、浙江和江蘇等省、自治區,并且以每年5000萬只左右的速度大量增殖。在海南省,有的養殖場年產量能夠達到數百萬只。除此之外,我國每年還要從國外進口大約800萬只左右的紅耳龜。
不過,大部分人只知道紅耳龜的溫順、美觀、廉價和易于飼養、繁殖,買回去當作寵物來飼養,甚至在野外放生,對于紅耳龜的其它情況幾乎一無所知。其實,紅耳龜的生長十分迅速,而且捕食兇狠,生命力很強,繁殖能力是本地龜類的數倍,而且在野外爭奪食物和棲息地方面具有明顯的優勢,在生存競爭中具有極強的適應性。它在3--4級的水質中都能存活,不僅吃泥鰍、鯽魚等魚類,而且還吃水棲昆蟲、青蛙等動物,甚至連蛇類都難逃其口,是名副其實的“生態殺手”。它的壽命也很長,可達20-50年。由于在我國的自然界很少有它的天敵,本土龜也根本不是其競爭對手,所以一旦有大量的紅耳龜放到野外,就會掠奪其他生物的生存資源,使本地的龜類和其他物種的生存受到嚴重威脅,成為破壞當地生態系統的外來入侵物種,給生態環境帶來極大的危害。
外來物種入侵是國際性的公害,我國也已經成為外來生物入侵最為嚴重的國家之一。外來物種入侵到本地后,通過與本地物種競爭營養、水分和生存空間,導致本地物種數量減少甚至滅絕,破壞生態系統的結構和功能,對生物多樣性和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造成巨大的威脅。目前,這些現象已經引起了全世界范圍內的國際組織、國家政府部門、科學界和社會的廣泛關注,抵御外來物種入侵也是世界各國面臨的緊迫任務和嚴峻考驗。
外來物種入侵的途徑主要有三個:有意識引入、無意識引入和自然入侵。外來物種入侵和人類活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人類日常生活中的運輸過程、引進、種植以及放生行為等,都有可能導致外來物種入侵。在各種各樣的入侵物種中,類似紅耳龜等一些作為寵物引入的物種更容易令人掉以輕心。入侵物種之所以能在引入地區造成危害,一是在機體構造和生理等特性上,以及在資源利用方面等等,比本地物種有更多的優勢,逐漸排擠本地物種。二是入侵物種在其原來的生態系統中必然有天敵生物,來控制其種群數量。可是在引入的地區卻沒有這種自然控制機制,從而使外來入侵物種泛濫成災。
外來物種入侵所造成的經濟損失之大令人吃驚,據統計,在美國、印度、南非等國家由于外來物種入侵所造成的損失分別高達1500億美元、1300億美元和800億美元。在我國每年造成直接經濟損失1 198億元,為國內生產總值的1.36%,而對我國生態系統、物種及遺傳資源造成的間接經濟損失每年則達1000.17億元。
目前,紅耳龜已在世界各地成功入侵,并且被列為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公布的全球最危險的100個入侵物種之一。作為世界上生物入侵的典型范例,紅耳龜入侵引發的生態災難是極其嚴重的。這首先在于其野外捕食能力強,大力掠奪其他生物的生存資源,使同類物種的生存受到毀滅性打擊,最終造成物種單一化,極大地危害自然生態平衡。紅耳龜的繁殖周期短,習性又更為活潑好動,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后代布滿被入侵地的江河湖海,搶占大量食物和其他生存資源,使本土龜類等物種的生存環境急速惡化,數量急劇減少,甚至走向滅絕。例如,在我國臺灣省,作為寵物的紅耳龜引進不到20年,已在臺灣定居繁殖并建立野外種群,成為臺灣各地最常見的龜類。棲息在野外的紅耳龜會大量捕食小型魚類、貝類以及蛙類的卯及蝌蚪,給它們帶來了一場浩劫,造成了當地水域生態環境的惡化。現在,臺灣的基隆河早已被紅耳龜“獨霸”,在整個生態系統中,它們占據的生活空間和食物資源達到了30%到40%,本土的龜種在當地野外很難看到,幾近消失。
此外,紅耳龜有時還能夠與本土其他淡水龜類雜交繁殖。它們這種十分霸道地與本土龜“聯姻”的行為,不僅導致本土龜類的基因污染、流失,大大影響本土龜類的遺傳多樣性,而且它們的雜交后代在以后的繁殖中也許會產生新的變異,大大增強其入侵能力。
在我國大陸,近年來由于寵物棄養、宗教放生、養殖逃逸以及執法人員誤把紅耳龜作為珍稀瀕危野生動物放生到保護區等因素,紅耳龜已經漸漸地侵入到我國南方很多地區和北方一些地區的各種水體,在野外普遍存在,并呈迅速蔓延之勢。生活在野外的種群不僅在湖南的湘江、江蘇的長江、廣西的漓江,海南的南渡江、廣東的珠江、上海的蘇州河、浙江的西湖、錢塘江等地均有發現,而且在云南高黎貢山自然保護區的怒江江灘上也出現了上千只紅耳龜!
在我國,人們因放生其所捕獲的動物特別是鳥類、魚類、龜鱉類等,被稱作“做善事”而受到尊敬。但是,在放生的動物中有很多是圈養的外來物種,而這些物種一旦放生到野外,就有可能泛濫成災。我國龜類被放生的歷史已有一千多年,但是自從紅耳龜出現之后,由于其低廉的價格成為了大多數人選擇放生的對象。例如,在杭州雷峰塔下的小放生池內,紅耳龜“濟濟一堂”地在陽光下曬背;在昆明圓通寺的水池中放生的幾百只龜類中,絕大多數都是紅耳龜。因此,紅耳龜的野外放生行為是應必須禁止的。
值得注意的是,紅耳龜還是沙門氏桿菌傳播的罪魁禍首,養殖龜類的85%攜帶副傷寒類沙門氏桿菌,尤其是幼龜。該病菌會同時出現在帶病龜的糞便以及其生活的水域和岸邊的土壤中,并已被證明可以從變溫動物傳播給包括人在內的恒溫動物。沙門氏桿菌主要是通過消化道傳染的,小朋友通常都喜歡把小龜拿在手上玩兒,玩兒過之后如果沒有好好洗手就吃東西的話,就非常容易被感染。
由于紅耳龜能夠造成生物多樣性喪失、物種滅絕、破壞生態平衡等嚴重后果,它的危害在國外早已受到高度重視,很多國家已經明令禁止紅耳龜的進口和貿易,例如美國早在1975年就開始禁止紅耳龜的國內貿易;歐洲于1997年禁止進口紅耳龜;韓國也于2001年禁止紅耳龜的進口。相比之下,紅耳龜在我國的生物入侵形勢已經非常嚴峻,但目前卻沒有引起人們足夠的重視,也還沒有出臺相關的法律法規來禁止紅耳龜通過各種渠道流入國內。
因此,科學家呼吁,紅耳龜絕對不可以放生到野外,對居民買龜放生野外的行為,政府部門應予以禁止,為紅耳龜等入侵物種立法管理則是當務之急。
公民的生態保護意識對阻止外來物種入侵、控制疫情蔓延十分重要。所以,必須要加大針對外來物種入侵內容的教育和宣傳,利用各種渠道對公民進行宣傳教育,讓人們了解外來物種入侵的危害,建立新的生物安全防護道德規范,進一步規范自己的行為,使每個人都認識到自己也擔負著控制外來物種入侵的重要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