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定價制在韓國走向成熟

一路坎坎坷坷

二戰以后，韓國出版行業由于一直沒能建立起圖書的流通秩序， 打折(降價)銷售、圖書定價銷售制等問題陷入混亂的狀態。“游戲規則”不統一，一方面是書店不斷倒閉，另一方面是圖書打折銷售“橫行”出版物市場。

鑒于這樣的事態，“關于推進圖書定價制進一步法制化”的呼聲日漸高漲。經過幾番周折，2002年8月，韓國國會通過了《出版及印刷振興法》(以下簡稱“舊法”)。該法第22條第2款盡管意味著把圖書定價銷售制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但由于立法的原則、適用范圍、一貫性和現實性不明確，該法雖然實施，但卻“先天不足”。于是要求修訂“舊法”的呼聲很快高漲起來。

2005年4月，開始醞釀討論“舊法”的修訂。經過兩年多的時間，從“舊法”中脫胎出來的《出版文化產業振興法》(以下簡稱“新法”)，2007年6月由韓國國會法制司法委員會通過。至此， 比較符合韓國國情的圖書定價銷售制總算是塵埃落定。

“舊法”是“分別振興法”?

僅從字面上看， “舊法”把印刷產業和出版產業割裂開來，分別制定法律條文，被韓國出版人戲稱為“分別振興法”。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舊法”卻是韓國近60年來真正實行圖書定價銷售制的標志，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但是，“舊法”對圖書定價銷售制的對象范圍、時間長短、適用原則、差別運用等語言不詳，是一部不完整、不健全、不成熟的法律。

與這種不健全的圖書定價銷售制相呼應的，是韓國公平交易委員會的《贈送品告示》。《贈送品告示》規定:“可以在銷售價格的10%以內打折，或向讀者贈送不滿5000韓元的禮品”。這在實際上意味著無限制打折銷售，書店賠錢賺吆喝。憑借打折手段，大牌網絡書店大面積擴大市場份額。相反，關門倒閉的中小(實體)書店不斷出現。

所以，被戲稱為“分別振興法”的“舊法”，受到各方猛烈批判。“書聯”和出版社列舉了“舊法”的種種弊端，主張實行地地道道的圖書定價銷售制。韓國官方順應民意，嘗試著修改完善圖書定價銷售制，對“舊法”修訂的結果，就是催生出“新法”。

“新法”新在哪里?

正在實施的“新法”，與圖書定價銷售制有關的內容主要有三點:

第一， “新法”刪除了“5年時限法”——從2003年2月至2008年2月——的規定，這表明圖書定價銷售制今后還要繼續維持。專家們指出，這是修訂“舊法”，制定“新法”的最大收獲，可圈可點。

第二，“新法”第22條規定:“出版物銷售者為了圖書振興和保護消費者利益，可以按照自己掌握的交易方法，在定價10%的范圍內打折銷售”。其中所說的“出版物”對象，是指“從發行之日計算未滿18個月的出版物”。這對于緩解過度打折競爭、彌合網絡書店與現實書店之間的差別有一定作用。

第三，關于《贈送品告示》。“新法”在2007年6月通過的時候，無論是“新法”的“實施細則”，還是《贈送品告示》的“實施細則”，都沒有明確贈送品的具體內容，這給“新法”留下不安定因素。并且，這種不安定因素已經在變成現實。

為求雙贏而修法

修訂“舊法”——制定“新法”，突破了“5年時限法”的約束，進一步賦予圖書定價銷售制以法律地位，保住了處在存亡危機中的圖書定價銷售制，意義非同小可。然而，以維持圖書定價銷售制為目的的“新法”，真的達到既定目標了嗎?從總體上看，“新法”沒能很好地應對公平交易委員會的“自由市場競爭論”，反而更深深地卷入其中。

主要問題在于，修訂“舊法”——制定“新法”，沒有把出版物不同于一般商品的固有的文化價值，也就是出版物具有的公共性貫穿到法律修訂、制定的全過程。對于讀者和社會而言，有關維持圖書定價銷售制和出版物的公共性的解釋與勸導，不能不說是蒼白的，失敗的。公平交易委員會有關允許實用書等除外、縮小銷售價格維持行為對象的規定，“新法”回擊無力，就是典型的例子。

由于圖書定價銷售制不完善，書店行業乃至出版行業的麻煩今后會更多。所以，行業人士有必要團結起來，持之以恒地向讀者、向社會宣傳圖書定價銷售制的意義和其存在的根據，以求在更加廣泛的基礎上對出版物的公共性達成共識。

完善法律的路還很長

修訂“舊法”——制定“新法”真的就構建起網絡書店與現實書店公平競爭的基礎了嗎?

對于這個問題，在韓國首爾經營實體書店的從業者們不無悲觀地指出，從表面上看，似乎是公平的;從實際來看，大牌網絡書店與中小書店之間的競爭基礎依然存在差別。“一貧如洗”的中小實體書店，不可能與網絡書店在“平等”的條件下競爭。

2010年，韓國國會圍繞圖書定價銷售制開始了新一輪的修訂與完善。相關法律人士推測，既然韓國政府與出版界在離開圖書定價銷售制出版產業就不可能做大做強的方面取得共識，那么，新一輪的法律修訂， 就有可能解決“新法”自身存在的矛盾問題， 也有可能解決其他相關法律與“新法”銜接不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