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強被執(zhí)行死刑,重慶市民打出了條幅,放了鞭炮。這一幕,在文強剛剛被判處死刑時也出現(xiàn)過。
電視劇《宰相劉羅鍋》里有句經(jīng)典臺詞:“天地之間有桿秤,那秤砣就是老百姓。”文強與黑惡勢力勾結,長期為非作歹,禍害百姓,群眾卻是敢怒不敢言,或者冒險檢舉揭發(fā)了也無用。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文強終于被依法處死,老百姓用一定的方式表達一下心情也不為過。但是,在我看來,與其說是群眾在用鞭炮橫幅慶祝文強的死,還不如說是在釋放著壓抑已久的心情,是在表達著內(nèi)心最樸素的愿望。
中國的老百姓沒有隨便打橫幅的習慣。當他們想表達內(nèi)心的感激時,也大多選擇錦旗這種形式:只有在他們特別需要表達難以實現(xiàn)的正當訴求的時候,才會冒險打出橫幅。政府對待這種橫幅的態(tài)度,大多數(shù)時候并不是“友善”的。我曾經(jīng)在若干地方的政府門口看見過這種橫幅,但只要老百姓一拉出,警察就會上來沒收,甚至連上訪群眾一起推進警車。
中國的老百姓也沒有隨便放鞭炮的習慣,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有喜事的時候才會放。文強只不過是一個罪犯而已,老百姓用慶祝喜事的方式來慶祝他的死,可見老百姓受的害有多深。耐人尋味的是,根據(jù)《重慶市限制燃放煙花爆竹條例》的規(guī)定,那些在檢察院門口放鞭炮的做法,本身并不是合法的。
其實,用鞭炮橫幅慶祝罪犯的伏法,并不是法治社會應有的常態(tài)。在法治社會,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要是違法犯罪了,總統(tǒng)都逃不過法律的制裁,都要下監(jiān)獄。老百姓已經(jīng)見怪不怪,根本不會去放鞭炮、拉橫幅慶祝。如果沒有打黑,文強會伏法嗎?從這方面看,百姓用鞭炮橫幅慶祝文強的伏法,正好折射出了我們與法治社會的真實差距。
文強的伏法,我們還難說是司法的勝利,更說不上是制度的勝利。司法是民眾最后的救濟途徑,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百姓的鞭炮橫幅,就是對這一樸素愿望的表達。制度是權力最好的枷鎖,只有讓權力不想、不能、也不敢絲毫越位的制度,才會避免下一個文強的出現(xiàn)。百姓的鞭炮橫幅,也是對這樣的制度的期待。
我們只需高興一分鐘
童卉欣
一個曾經(jīng)位高權重、呼風喚雨的司法巨貪,最終走上“斷頭臺”,可以說既是文強咎由自取的結果,也是正義戰(zhàn)勝邪惡的結果。為此,不少重慶市民在檢察院門口再次放起鞭炮以示慶祝,在市委門前打出條幅:“文強死、百姓歡、重慶安”,在法院門口拉出“處決文強是重慶市打擊黑惡勢力的重大勝利”的橫幅。
然而,這樣的高興我們只要保持一分鐘就好了。因為文強死了,只代表某個政治惡棍的覆滅,卻不意味著黑惡勢力及其保護傘就此消失。
比如,前不久重慶市公安局在查處當?shù)氐南栴D大酒店附屬歌廳涉黃之時,連帶著又牽出所謂的“保護傘”事件,某位因為重慶打黑而獲得升賞的警界人士,因為涉嫌“保護傘”而在目前已經(jīng)被停職。這位警界人士是在打黑運動中,由副科長破格提拔為支隊長。
瞧,前次的風頭還沒有真正過去,這后面的“替補隊員”就躍躍欲試地上場了。殺雞駭猴這件事兒往往是把雞殺了之后,猴子直接就把雞食盆拿過來,先吃個肚圓再說。
為什么黑惡勢力保護傘層出不窮?一方面因為某些地區(qū)在搞打黑運動的時候,功利性或針對性太強,漏掉了少數(shù)壞分子。另一方面,由于制度的缺陷,當掌握權力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并無多少外部約束的時候,一旦遇到糖衣炮彈的攻擊,就很容易濫用權力。這也是為什么“文強們”總是層出不窮的原因。
總之,文強死了,這只能說明我們懲治腐敗的力度正不斷加大,但滋生“文強們”的土壤和條件依然存在。只有不斷完善體制,紀檢監(jiān)察等部門在平日里更注意完善對權力運用的監(jiān)督,使得每個掌握權力的人能夠走在合適的軌道上,黑惡勢力及其保護傘才能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