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人修道
《太平廣記》第五十六卷至第七十卷為女仙類,所記人物與故事,多與道家、道教相關,最集中體現的是道家、道教的神仙思想,其中不乏對道的認知,有的論述涉及道的存在:
性發乎天而命成乎人。立之者天,行之者道。道存則有,道去則非。道無物不可存也,非修不可致也。
有的論述涉及道的修煉:
固當洗心虛邁,勤注理盡,心殫意竭,如履冰火,久久如此,仙道亦不隱矣。
有的涉及傳道授經的原則:
非奇人不可妄傳,九竅四肢不具、慳貪愚癡、驕奢淫逸者,必不可使聞之。
有的則涉及修道的注意事項和竅門:
修道事頗不同,服柏便可絕?!薜酪搅朱o居,不宜俯近村柵。
上面這些便是女仙們修道傳道過程中對道的感悟和認知。修煉中雖然有很多具體的事項,但對“道”的闡釋則很抽象,一方面講道無處不在,人們可以修道;另一方面又講不出“道”究竟是什么,天定還是人性,在抽象與具體之間追尋答案的凡人面臨修道時必然會有各自不同的感悟,也會遇到不同的機緣去修仙成道。
修仙成道對凡間世人有著巨大的誘惑,眾多仙家中,只有木公和金母是不用修而得道的,他們稟氣而生,木公乃“東華至真之氣”,金母乃“西華至妙之氣”,少數仙人如上元夫人、云華夫人、太真夫人等均得道較早,暫且不詳細講述。除去以上所說,《太平廣記》女仙十五卷可以被稱為是一部各階層、各行業婦女在不同際遇下的成仙史。上至王侯公卿之女、下至平常百姓之女,只要采用正確可行的途徑,均可修道升天?!恫荨分胁菔巧掏醯呐畠?,“食蓬蔂根二百余年”,得道。《酒母》中酒母本是一個酒婦,因遇到仙人,且對仙人禮敬有加,便被邀成仙而去。一旦這些凡人服藥誦經修道,到了一定的時期,除了上仙降臨授經外,還會產生各種異能、異象?!栋嗝稀菲邪嗝系谋绢I可以籠統的說成是飛行入地、刺地成井、移物還原、噴墨成字?!短菲械奶?能令小物忽大如屋,大物忽小如毫芒?;蛲禄饛執欤瑖u之即滅。又能坐炎火之中,衣履不燃。須臾之間,或化老翁,或為小兒,或為車馬,無所不為。
得道女仙的本領和能力不同,它們的來源便是誦經修道。仙女給凡人授經書,授何種經書是由上仙安排和指定的,時機成熟,便有仙樂、香氣、仙人、異象出現,凡人就得道升天。
二、仙凡交往
可以說,仙凡之間有一條可逾越的鴻溝,正如張銘遠所說“在中國民間信仰沒有一個完全獨立于世俗世界之外的神圣世界,圣與俗的界限極其模糊、含糊不清,甚至往往圣俗不分,融為一體。”一方面,仙人有凡人的個性,《梁玉清》篇中太白星竊天上女仙逃入仙洞,可見并非所有神仙都清心寡欲,毫無色心。同樣,神仙亦有羞恥之心,梁玉清之子因其母的淫奔舉動感到羞恥,故到母親的淫奔之所便勒馭而回,由此可見,小說家按一定的審美理想有意識地賦予仙人普通人的情感、欲望、行為,使仙人具有普通人的性格特征。另一方面,凡塵是仙人有過的貶謫地,女仙在凡塵成為修道者,使得凡人有了仙人的氣韻。
黃觀福者,雅州百丈縣民之女也。幼不茹葷血,好清靜,家貧無香,以柏葉、柏子焚之。每凝然靜坐,無所營為,經日不倦。或食柏葉,飲水自給,不嗜五谷。
仙人隱于凡塵世間,點破向道的凡人,其本身也是凡人修道而成,仙凡之間的修道者將仙凡世界聯系起來。當然,跨過這條鴻溝也決非易事,他們在修道過程中面臨著種種誘惑和考驗,凡人重生欲貴,追求名聲利益,而修道者置身塵世卻要“視錦繡如弊帛,視爵位如過客,視金玉如礫石。無思無慮,無事無為。行人所不能行,學人所不能學,勤人所不能勤,得人所不能得?!痹凇短娣蛉恕菲?,小吏和君賢欲得不死之道,旦夕供給掃灑,不敢懈怠,太真夫人以鬼怪虎狼及?;蟊娮冊囁?,并化身美女誘惑他,以試他是否誠心修道。
在女仙十五卷中,可以很容易地找出一條仙凡交往的演變軌跡,起初的女仙欲給凡人傳道有使者充當媒介,如西王母的使者有金方白虎之神、披玄狐之裘授黃帝符者,大禹策召鬼神之書是云華夫人敕侍女所授。其后漸變為仙人直接傳經,如太真夫人救和君賢并傳之修道方法,多為仙人現身于凡人修道者的屋室以授經論道,提高修道者的道行,使其可早日升天。這兩種仙凡交往的主旨在于傳達超世度人的神仙觀念,鼓吹服食導引、采藥煉丹、行氣養性等修煉長生的方法,而非渲染人仙的情戀。另外,仙凡交往的一個重要類型當屬仙在凡間,可以分為誤闖仙境、貶謫在凡和女仙思凡三方面的內容。誤闖仙境這一類的內容主要是凡人因為意外情況的出現,或迷路,或好奇,偶然進入仙境,巧遇仙人,因為這里的仙境是凡人能夠到達的,所以將其也歸為仙在凡間。貶謫在凡的女仙,如上文所舉的黃觀福,此外還有杜蘭香、崔少玄等。女仙思凡是仙凡交往中最重要的內容,先秦宋玉的《高唐賦》、《神女賦》很早便涉及了人神相戀的題材,屈原的《離騷》借人神戀愛的幻想抒寫心志,干寶的《搜神記》也網羅了眾多女仙形象,其中的人物已相當豐滿了。
很顯然,仙人越來越世俗化、凡人化,與凡人的距離越來越小了,正如劉上生對中國古代神話世俗化的進程所評價的一樣,即“從宏觀上看,這種世俗化是沿著從天人感應,神鬼靈異到神人交通,神界人化的歷史過程進行的。”那么修道者處于仙凡之間,是如何處理世俗事務與修道的關系呢?《裴玄靜》篇中,在裴玄靜及其家人看來女子的歸宿是最為穩妥的,而得道是虛無不定的,所以起初選擇了婚姻,當得到婚姻作為保障時,她便將修道提上日程。與裴玄靜修道過程非常相似的另一位女仙便是戚逍遙。裴玄靜和戚逍遙的修道過程均為“早年好道——選擇婚姻——不忘修道——得道升天”,可以看到只要繼續保持向道之心,婚姻與修道是不沖突的。這與男子修道所起色欲之心,女子因受辱害道不同,《何二娘》中女仙對凡人男子的色欲之心厭惡鄙視,“中使有如此心,不可留矣”,《玉女》篇中講玉女“終為行達所辱”,道行盡毀,不滿一月就去世了,可見修道者也跳不出一個“禮”字,合禮者終登仙界,不合禮者飽嘗惡果。其實神話受這種世俗觀念的滲透歷史已久,“中國古代神話雖然較多地保留著原始色彩,但西周以后,神話的歷史化(在上層)和世俗化(在下層)過程使它比神人同形的希臘神話更快地走向現實人間。鬼神形象和鬼神世界的世俗化成為古代幻想藝術的基本趨勢和突出特征?!边@種世俗化可以讓我們更好地理解和分析女仙思凡這類題材。
三、女仙思凡
“在兩漢志怪中,求仙之艱難是被強調的重點,至于仙界的生活究竟如何,人們并不關心,而魏、晉、南北朝志怪作者,卻對后者傾注了較多的注意力。他們無法為仙界的日常生活安排充實的、富于情趣的內容,遂推測仙人必然活得寂寞無聊。于是,與求仙相對的另一主題——思凡,便應運而生,因為,人間的生活才是真正值得眷戀的?!蓖瑯拥?,這也是本文所論女仙來到凡間,逐漸的融入凡間的一個重要原因,可以對其進行內外兩部分的闡釋。
從內部原因講,凡人起初修道都帶有功利性。有的畏死而希仙;有的修道以延生;有的為免受支離之苦,奔迫之患;有的修道欲超凡俗。當她們真的得道了,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必然產生新的追求和目標,在擁有長生能力和各種本領之后,發現世間的確也是個可愛的地方。葛洪在《神仙傳》“馬鳴生”條記“不樂升天,但服半劑為地仙,恒居人間”,可見求道者無法擺脫對人間生活的留戀。
從外部原因講,得道后的女仙們并不能真的可以無憂無慮、隨心所欲,過著逍遙快活的神仙日子,她們同樣面臨著壓力、應酬及事務、品級差異等事實。就壓力而言,女仙們有可能因各種疏忽被貶謫人間,如《崔少玄》中,只因嗟嘆往事,崔少玄就被貶謫凡間。神仙們還有獎罰、奏劾的部門,如太真夫人,“有子為三天太上府司直,主總乣天曹之違錯,比地上之卿佐。年少好游逸,委官廢事,有司奏劾,以不親局察,降主事東岳,退真王之編,司鬼神之師,五百年一代其職?!?,可見其處罰是很嚴苛的,且降罰無情,太真夫人乃王母之女,尚不顧及情面,更何況品級稍低且無后臺的女仙呢?
就應酬及事務而言,神仙的日常生活多為游宴、讀經授道、拜謁仙友、彈琴自娛。如太真夫人行程為“我正爾暫北到玄洲,東詣方丈,漱龍胎于玄都之宮,試玉女于眾仙之堂。天事靡盬,將俟事暇,相示以太上真經也?!蔽悍蛉说玫篮笠琅f讀各種真經、要秘、奏章及口訣等?!杜钋颉菲兴奈慌晒矎椙儆谔蒙?,看到誤闖的蓬球便和他戲耍,可見她們在平淡生活中是希望有些愉悅和驚喜的。
就品級差異而言,神仙真仙有品第尊卑之分,仙方凡有九品,得仙者亦有品,“各有差降,不可超學。”(《太真夫人》),同種修道之法也有品第差異,如同為尸解,“白日解者為上;夜半解者為下;向晚向暮去者,為地下主者。此得道之差降也。”
此外,還有更為詳盡的修道細節束縛,“天上自有神,非鬼神之神。上界無削發之人,若得道后,悉皆戴冠,功德則一。凡齋食,切忌嘗之,尤宜潔凈,器皿亦爾。上天諸神,每齋即降而視之,深惡不精潔,不唯無福,亦當獲罪?!?《謝自然》)這些要求精確到了著裝、飲食,甚至還有監查監督者,所形成的壓力不僅是外在擺現的,也是內在心理的。女仙在面臨凡間男子時,多表現出來這種壓力,《郭翰》篇中,“吾天上織女也。久無主對,而佳期阻曠,幽態盈懷。上帝賜命游人間,仰慕清風,愿托神契?!笨椗l自肺腑的傾訴,成為了一個孤芳自賞的怨者。《馬士良》篇中,谷神之女救馬士良性命的條件竟然是讓他娶自己為妻?!囤w旭》篇中,青童說“吾天上青童,久居清禁。幽懷阻曠,位居末品,時有世念,帝罰我人間隨所感配。以君氣質虛爽,體洞玄默,幸托清音,愿諧神韻”,話語透露出了女仙們所處環境的冷清、地位的憂慮、俗念的煩惱、天帝的權威等。
綜合各種因素而講,《太陰夫人》篇是寫得比較有特色的一篇,選自中唐盧肇的《逸史》。首先表現出上帝的權威,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掌管仙界、人間和冥界,這里的上帝是指“天帝”,唐人游仙詩“南風吹山作平地,帝遣天吳移海水”就是對天帝的描寫。太陰夫人到人間求偶是奉了上帝之命,挑選到夫婿后,依舊擔心夫婿改變初衷惹惱上帝。其次盧杞在住水晶宮、作地仙、人間宰相三者中選擇了人間宰相,而不愿在水晶宮壽與天齊,拒絕成仙,這種處理很值得思考,也很獨到,應該是仙人世界受到凡間俗氣影響的同時,凡間百姓也對仙人生活有所了解,虛無飄渺的太清對凡人不再具有吸引力,比不上真實的塵世享樂,在權衡之下,盧杞選擇了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最后,仙界所受凡間俗氣的浸染,由太陰夫人取鮫綃五匹賄賂使者可以看出來,凡間對神仙世界冷清無情趣的想象和認知,在李商隱的詩句“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中也可以看出來。其他的不愿為仙者有西河少女之子拒服仙藥,楊敬真在面臨得道與世俗兩者的抉擇時,優先想到了“王父年高,無人奉養”,通過這些不愿為仙的凡人可以從側面去把握神仙世界的真實面貌。
女仙思凡嫁于凡間男子,不單表現出女仙在仙界面臨的種種無奈,同時也顯示出女仙對凡間男子態度的轉變,起初女仙多持厭惡態度,稱他們為“俗人”。《崔書生》中玉卮娘子甚至不屑與男子說話,漸漸地演變為女仙主動地表達自己的閨怨之情和對男子的愛慕之意,對中意的男子大膽地自薦枕席、投懷送抱,充滿了世俗生活氣息,《郭翰》篇中的織女星就是一個大膽的形象。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女仙所青睞的男子也非等閑之輩,仙凡成親后一旦觸及禁忌,便會一拍即散,形同陌路,主要表現在不能讓第三方知道女仙的身份,即慎勿言之世人,仙女只有在她們變幻為人而且不為人所察覺的情況下,才能平安和諧地生活于普通人之中。
四、社會意蘊
女仙的形象越來越世俗化,對男子的態度發生轉變并下嫁凡間男子,一方面與女仙自身思想和處境有關,另一方面隱含著深刻的社會意蘊,主要包括人們對道的態度、文人的處境和人性的張揚。
首先,人們崇道重神仙的思想盛行?!啊短綇V記》中‘女仙’十五卷八十六則,大多為唐人所作”,其中寫女仙思凡、配凡的篇目也多為唐人作品,如《成公智瓊》、《崔書生》、《太陰夫人》、《趙旭》、《郭翰》、《封陟》、《馬士良》等。屬于唐代之前的作品如《董永妻》、《天臺二女》、《白水素女》,對女仙沒有豐富的形象描寫,涉及其心理活動和思想的內容也很少?!霸凇短綇V記》的唐五代神仙小說中,仙人們的特性更集中體現了唐人的渴望:長生駐顏、富貴多金、美色相伴、好酒相隨?!彼孕≌f中的創作觀念和思想很大一部分受到唐代思想、文化因素的影響,可以通過唐代的社會特點和面貌把握小說形象的變化發展。唐代從上層統治者到下層文人都受到道教的影響,《董上仙》中講“唐開元中,天子好尚神仙”,唐朝除武則天時代外,道教一直春風得意,備受推崇。唐玄宗治國主要采用的是道家清靜無為的思想,采取減輕賦稅、刑罰,與民休息,倡導節儉等政策,他還曾將一批有名的道士召進宮中,對神仙之術深信不疑,并為道教的“長生成仙”理想所吸引,晚年大力倡導煉丹采藥,希望能夠長生不老。由于統治者對道教的推崇,道教宮觀的修建也達到了高潮。唐代文人也很崇道,如顧況、白居易、劉禹錫等都寫過反映道教的詩歌,葛兆光《想象力的世界》認為,道教在唐代文人之中贏得數量眾多的信徒,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它所提倡的人生哲學與它所擁有的生存技巧與文人士大夫心理的契合。這種契合,使道教滲入唐代文人的生活的同時,也滲入了他們借以表現自己人生情趣和審美情趣的文學創作。另外,道教從創始之日起,教團中便不乏女性教徒,女道士是不容忽視的群體。
其次,文人的處境。唐代社會的繁榮和發展帶來了重享樂的風尚,文化環境的寬松導致了人們對精神與肉欲的雙重需求,文人癡迷于仕途,希望通過科舉或入幕等博取功名富貴,而沒能實現愿望的失意文人,在神仙故事之中,通過與女仙的遇合延續自己擁有名利的夢想。所以小說的作者身份多是士子、讀書人,小說中的男主角大部分都是書生,而女仙則處于高凡人一等的地位,有些很有權勢,可以實現與其相戀的男性們的功名、富貴、長生等理想。這一方面表明男性對婚姻愛情的異想,是一種自我欺騙,希望在與女仙婚戀的幻想中補償其所承受的社會責任和無法滿足的情愛需求,小說中主動追求情愛的女性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存在的。另一方面表現出文人對于生命的永恒性、享樂的無極性的一種迷戀和追求,失意的孤獨無助的士人們,幻想到溫柔鄉里發泄不滿,聊以自慰,是對官宦無望的自嘲,從而轉為對美色、享樂的向往。李劍國在《唐五代志怪傳奇敘錄》中認為《太平廣記·韋安道》的作者是托人神遇合,而表現自己的風流自得之情。“韋安道”一方面含安可言道之意,并不是真人;另一方面可能安道久不舉第,借遇合神女以自我安慰。
最后,人性的張揚,主要表現在生命意識和情欲追求兩方面。在生命意識方面,神仙思想的產生和興起,是中國古人生命意識覺醒的標志,是一種對生命永恒和自由的世俗追求,而在儒學衰微和佛道流行的時代背景下,神仙世界的虛無與修道的求仙異聞已經不能吸引普通百姓的興趣,逐漸被貼近現實世俗氣息的人神交往、遇合和相戀所代替。在情欲追求方面,由于人的欲望驅動而出現的世俗化傾向,和受傳統婚姻觀念制約而出現的伉儷化傾向,使女仙們不再關注繁瑣的教義、教規,她們將目光轉投于紅塵俗世的享樂,從“人之大欲”出發,不在乎凡間的門第,不在乎婚姻形式道德或不道德的,不在乎男尊女卑的封建倫理道德觀念,任情隨性,將人性發揮到極致,她們與凡人交往常常大膽直露地表現其性愛欲望,這些欲望是人的本能欲望的投射,服從于人性的自然歸屬,而最終走向戀愛婚姻、家庭子嗣等社會倫理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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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韓雅慧(1987-)女,武漢大學文學院2009級碩士生。李彥臻,女,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2009級碩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