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狗娃兒……”一個皺紋爬滿額頭,在這次甘肅省舟曲特大山洪泥石流災難中失去了8個孫子的老嫗呼喊著孫子的名字,向天哭訴:“我的老天爺,可惜了我的8個孫子,我心疼呀……”
舟曲縣村民吳盼盼:“我家就在滑坡的那個地方,當時,我們全家人跑到了房頂上,看見眼前的房子都塌了,我們從2樓跳下就跑,我們剛走房子就塌了。街上到處都是跑著的人,不過還有很多人沒來得及出來,就被埋在里面了。”
2010年8月8日凌晨,一場特大山洪夾帶著泥石流驟然發生:泥龍咆哮著從舟曲縣城東北側的峽谷狂奔而出,形成約5公里、寬約300米的泥石流帶,將舟曲縣城撕裂成兩半,4座村莊瞬間消失,其中受災最嚴重的是月圓村。連日來,舟曲人的堅強不屈、受災群眾的互幫互助、社會各界的慷慨援助,溫暖了傷痕累累的舟曲。
月圓村村委主任何新朝:村民們怎么樣了
在這次特大泥石流災害中,月圓村村委主任何新朝家有7位親人遇難,只有他和3歲的兒子幸存。8月12日在甘肅省天水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重癥病房里,接受治療的何新朝在天水廣播電臺的幫助下,與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進行了一次連線。何新朝在廣播里,公布了自己手機號碼,希望失散的村民、親人能與他聯系。
節目播出后,來自全國各地慰問的電話、短信不斷,導致何新朝的手機一度無法正常使用。天水移動公司得知情況后,立即送上手機和500元繳費卡,以方便他與親人聯系。
何新朝說:“我們村受災的人那么多,而且昨天晚上又下雨了,我就想知道,我們村現在到底活著的有多少人,還挖出多少人,受災情況怎么樣?”
月圓村:新村官在廢墟中上任
災后,村黨支部書記遇難、村委主任受傷住院、全村僅存70多人的月圓村,在一片廢墟上推選尚方方和何建舟分別擔任村黨支部書記和代理村委主任。兩個年輕人臨危受命,帶領70多個“撿來一條命”的人修補殘破的生活。災后第三天,月圓村兩委班子正式成立,誰具體負責什么工作、聯系方式是什么等都貼在村委會墻上。“我們要統一規劃,建一個新區,把所有幸存的人安置在一起。”對于遭受重創的月圓村來說,重建一個新村,困難可想而知,但面對挑戰,尚方方沒有退路,只能堅強面對。
25歲的尚方方是月圓村最幸運的人,在這場災難中,全家人都得以幸存,而且災后還喜添新丁。他給剛出生的兒子取名“澤軒”,希望兒子在一片洪澤中有一個安穩的居所。
8月7日夜晚,家住在翠峰山腳下的尚方方,聽到陣陣轟隆的巨響后,帶著父母妻兒爬上山坡,全家人都保住了性命。“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可怕的一夜。”回憶起那晚的慘狀,尚方方痛苦地緊閉雙目。
外出打工的何建周,聞訊從外地趕回來時,昔日山清水秀的月圓村成了被爛泥和亂石覆蓋的荒灘。
何建舟說:“我家10口人,只有我和在山上窩棚里照看菜園的老父親躲過了洪災。既然大家推選我當代理村委主任,我就要帶領大家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月圓村背靠翠峰山,靠山的北側是舟曲縣最好的一片莊稼地,靠近水源,土地肥沃。如今,整個村子只剩下村西頭的幾棵核桃樹,枝頭上掛著稀稀疏疏的青果。
“故土難離。雖然這是一個傷心地,但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著……”何建舟望著面前的斷壁殘垣,低聲嘆道。
南橋村村民王明昌:自制洪水中的“諾亞方舟”
王明昌是一位三輪車司機,舟曲縣江盤鄉南橋村人。聽到泥石流后,王明昌第一反應就是救人,他叫上王薛寶、王彩強、王愛強、蘇海成等6個伙伴,趕往城區。
在縣城,王明昌看到不少群眾登上廢墟高處正在呼救。
來不及多想,王明昌趕緊向一位經營木材的朋友借來4根碗口粗的木頭,扎成了一個簡易的木筏。王明昌與其中3個同伴跳入湍急的白龍江中,用手推著木筏往對岸劃去。載著一個孩子和一個老人的木筏,在4個年輕人的推動下,緩緩駛向安全的地方。
木筏每次只能救兩三個人,王明昌與他的伙伴就一次次地推著來回救人,足足救了70多個人。
至今王明昌仍奔波在舟曲救災一線:看到不少交警自家受災仍堅持在救災一線卻無處吃飯,他就每天做飯,免費送給160多名交警食用。
南橋村村委主任王金明:絕不放棄希望
8月8日凌晨,被泥石流堵塞的白龍江河道引發的堰塞湖回水淹沒了舟曲縣江盤鄉南橋村的所有房屋。
在雷鳴電閃的大雨中,南橋村村委主任王金明踩著泥濘挨家挨戶敲門,讓村民們趕緊跟著村黨支部書記魯社琴向村后的高地轉移。而后他叫上村里的年輕人拿起繩索沿河搜救受災村民。
江水流量仍在不斷加大,流勢愈加迅猛,沿江落水和被困在房頂上的群眾越來越多。他不顧水流湍急和自身安危,義無反顧撲進滾滾河流中搶救受災群眾。
由于水勢迅猛,救援工作極其危險,王金明一邊救援,一邊讓岸上的群眾用門板、木頭和身邊的樹枝、繩子、鐵絲扎成木筏,10分鐘后,4條簡易的木筏相繼劃入江中,村里懂水性的年輕人紛紛自告奮勇踏上木筏,在漆黑的洪流中奮力游向有呼救聲的方向。
經過沿江近2個小時地打撈救助,他們共救援落水群眾72人。
“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值得冒這個險。”王金明憨厚地說出了當時的想法。
南街村村民李衛菊:能幫一個是一個
泥石流發生以后,很多人家里斷了水,我們家從第二天早上開始給鄉親們供水,我大哥還在門口寫了一個“有水”的標志。每天從凌晨5點多到深夜12點多,來我家打水的人幾乎沒有間斷過。
同時,我們一家9口人紛紛行動起來,用實際行動支援抗洪救災:我丈夫楊雙全為鄉親們打水并負責水井維護,80高齡的婆母每天為鄉親們燒開水,13歲的侄子楊京每天把打出的清水送給救援前線的解放軍,我和嫂子王小蘭負責收拾房屋,為來災區救援的人們提供住宿。能多幫一個是一個,我們愿和鄉親們一起共度難關,早日重建家園。
峰迭鄉黨員突擊隊:干!
8月13日中午,峰迭鄉浪滄壩村黨支部書記仇立軍摘下口罩,深喘了一口氣,坐在一個泥石流推下來的大石頭上,從懷中摸出一個空煙盒,拆開后,掏出一支筆,在上面記錄下本村今天參與搬運遇難者遺體工作的人員名單。
仇立軍是峰迭鄉140多名黨員突擊隊的成員之一。連日來,這支黨員突擊隊連續奮戰,傳遞著人與人之間高尚而樸素的情感。“人活著的時候要有尊嚴,死了之后也應該得到尊重和關懷。他們現在沒有親人了,我們就是他們的親人。”鄉黨委書記孫軍林說。
舟曲特大山洪泥石流地質災害發生后,出現了一些無人認領的遺體。及時清運遺體,事關災后防疫,更關乎如何對待遇難者的尊嚴。但是,這不僅要忍受難聞的氣味,更要克服嚴重的心理障礙。
為此,8月9日,舟曲縣委書記范武德找到孫軍林,問道:“有個工作,你們峰迭鄉黨員突擊隊干不干?”孫軍林張口就答:“干!”范武德告訴孫軍林“這個工作”就是清運遺體,并提了幾點要求。孫軍林斬釘截鐵地回答:“請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當天下午4時,孫軍林趕回15公里外的鄉政府,當即找來3個村的黨支部書記,向他們說明了要承擔清運遺體的任務:“就是這么個事,你們干不干?”“干!”和孫軍林接受任務時一樣,3名村黨支部書記的回答簡短而又明確。當晚6時,黨員突擊隊中的清運遺體組就趕到了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