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劉一丈書》藝術新解

摘 要： 本文從新的角度探討了宗臣《報劉一丈書》的藝術魅力，結合作品主要探討其漫畫夸張的筆調(diào)，以及對比手法的運用和人物為中心的敘述手法。

關鍵詞： 書信體記敘文 《報劉一丈書》 漫畫夸張 對比手法 敘述手法

明代宗臣所作的書信體記敘文《報劉一丈書》的篇幅雖然不長，但人物刻畫形神兼?zhèn)洌┟钗┬ぃ毠?jié)描寫也繪聲繪色，一波三折，并且對現(xiàn)實問題披露得尖銳深刻。

一、“人物、事件、場面”采取漫畫夸張的筆調(diào)

作者采用漫畫夸張的筆調(diào)，使人物特征更為鮮明，作品主題更為深刻。

首先，作者選取的人物是在仕途上利欲熏心、奔走求進之徒，競相交，接權門，賄賂權貴，以謀求升大官、發(fā)大財，這在當時社會上是屢見不鮮的常態(tài)。其次，全文用漫畫夸張的筆調(diào)凸顯了一幕鬧劇。作者采用漫畫夸張的筆調(diào)來勾勒三個典型人物（干謁者、客者、主者）的輪廓，通過漫畫般獨特的動作和幽默夸張的人物對話，生動地揭示出干謁者的奴顏脾膝、曲意逢迎、先媚而后狂，權貴者的假作尊嚴、賣官納賄、先傲而后貪，守門人的狗仗人勢、一再索銀、勢利刁鉆。作者通過一系列極為漫畫夸張的特寫鏡頭來揭示他們頗為畸形的人際關系，從而深刻地反映了明代萬歷年間政治風氣的日趨腐敗：當權者賣官賣爵，求官者趨炎附勢，守門人仗勢欺人。文中無論客者、主者、門者、交識者，都可以說是嚴嵩擅權時期的典型產(chǎn)物，是那時大夫們“爭相奔走其門”的真實寫照，所有人物雖都不著姓名，可是急功近利而依附權門的士大夫們無不從中窺見到自己的真實嘴臉。

尤為突出的是作者描寫勢利小人的心理狀態(tài)，盡管是漫畫夸張似的，然而又是與現(xiàn)實極為接近的，真實而典型。客者為急于進見，在守門人跟前“甘言媚詞，作婦人狀”，在主者面前曲意逢迎、卑躬屈膝，主者稍賜須色，便又喜不自禁、洋洋自得、炫耀于人；門者為了一再索取賄金，屢次故意刁難、故作姿態(tài)；主者明知有人求見，偏偏依仗權勢，作威作福，故意擺架子，表面上堅決推拒，而內(nèi)心卻意在敲詐重賄，一個貪婪、虛偽、矯情的權勢者躍然紙上，令人叫絕。至于交識者之流，要么出于畏懼相公眼下的權勢，要么出于害怕干謁者日后的發(fā)達，均處于察言觀色之狀態(tài)，守門人主動作輯、交識者“亦心計交贊之”，這種種情態(tài)，也正是對當時士大夫的心理真實的揭示，真可謂鞭辟入里、入木三分，表現(xiàn)得恰當好處。

文章的場面刻畫，揭示出士大夫們關鍵時刻所流露得真情、所暴露的本相。如干謁者在主者召見之前、召見之時、召見之后，情態(tài)各異，丑態(tài)畢露，或慌急無奈，或自受其辱，或卑下謙恭、揣摩迎合，或炫耀得意、忘形于色，凡此種種，都是干謁者性格在特定情景中合乎邏輯的發(fā)展，只是作者善于把他前后言行、矯情做作與真實的內(nèi)心世界通過漫畫式的夸張呈于讀者面前，并用“故”“固”等字點破，充分暴露了三個人表里不一、真?zhèn)五漠惖拿埽瑥亩刮闹械湫腿宋锍髴B(tài)一一原形畢露，更具有諷刺意義。

這種漫畫夸張式的筆調(diào)，充分揭示了作品人物的丑陋心態(tài)與卑劣行徑，也最為淋漓盡致地披露了社會現(xiàn)實的腐敗。

二、對比手法運用得自然恰當

作者在文中寫自己不趨炎附勢，卻不先露一字，而用全文一大半的篇幅，淋漓盡致地寫干謁者、相公、守門人的丑態(tài)，然后才言及于己。寫自己“不孚”的筆墨僅有“經(jīng)年不往”、“間道經(jīng)其門”也是“掩耳閉目，躍馬疾走”數(shù)語，但卻使人印象深刻。作者的“不孚”與官場的腐敗形成鮮明的對照，對作者的正直無私起到很好的襯托作用，作者那不慕名利，不同官場沆瀣一氣、同流合污的高風亮節(jié)、剛直不阿顯得光彩照人。

又如干謁者從先前卑微下賤、誠惶誠恐頃刻間轉(zhuǎn)變?yōu)榈靡饪裢凝}齪丑態(tài)的前后的兩副嘴臉，形成前后不同的對比，充分暴露干謁者虛偽無恥的小人嘴臉；權貴者由受賄前的“不即出見”與后來的“稍稍語人”形成對比，足見其貪婪虛偽之極；門者前后對干謁者的不同態(tài)度，見風使舵，變化如此之快，前后對比，足見其趨炎附勢達到極點。

另外，作者在回答長者“上下相孚，才德稱位”時，只揭露了“上下相孚”的真實情況，而對所謂的“才德稱位”卻只字末提，用極為經(jīng)濟的對比手法，使所謂的“才德稱位”原形畢現(xiàn)，不攻自破。

三、以人物為中心的敘述手法

全文就事件背景以粗線條勾勒，采用略寫。書信中沒有背景描寫，不作氣氛渲染，而只是選取典型的場面，讓人物作自我表演，節(jié)省了大量的筆墨。如寫客者求見相公一幕，既不寫相府的門衛(wèi)森嚴，不寫宅第的富麗堂皇，甚至連主者、門者的肖像也未描寫。

對人物的刻畫構成了全文的敘述中心，文中以簡潔地筆觸描摹了干謁者、門者、主者的丑態(tài)，集中全力挖掘其卑劣的靈魂。對人物的勾勒，也是緊緊抓住人物最富有個性特征、心理特征的語言、動作來表現(xiàn)，極其傳神，最大限度地突出了人物自身所蘊含的現(xiàn)實意蘊。其中干謁者是寫得最傳神的一個，他先受阻于門外，門難入、臉難看、權貴難見、禮金難送，因而極盡餡媚賄賂之能事來達到求寵的目的，揭露了“上下相孚”的真面目。為了高攀，這個“日夕策馬，候權者之門”的干謁者，遇到門者阻礙時，竟“甘言媚詞，作婦人狀”，“袖金以私之”；相公不接見時，他就“立廄中仆馬之間”，即使“饑寒毒熱也能忍”也“不去”，當日沒見成，就等明日；又由于忐忑不安，徹夜未眠，夜里竟“披衣坐”，“聞雞鳴，即起盟櫛”；第二天大清晨便“走馬抵門”，遭到門者的怒喝時，盡管心中充滿厭惡，但仍能“強忍而與言”，裝出一副可憐相，低聲下氣地乞求，并再次袖金私門者；見主者時，他“驚走匍匐階下”，先是“再拜”、拜后，又“故遲不起”、“起則上所上壽金”，這又“再拜”，“又故遲不起”，“起則五六揖，始出”。這樣連續(xù)而特意做出的動作，把這個極力巴結權貴者而工于心計的無恥小人特征栩栩如生地凸顯出來。這卑鄙小人，見過主者后，卻一反故態(tài)，且看他：“大喜奔出”，騎在馬上遇見了熟識的人，便立即“揚鞭語”，“官人幸顧我”，把見相公的事說給對方，“相公厚我，相公厚我”，編造相公熱情接待他的情況，這是十分生動而又虛假的描繪。一個“奔”字，使人似乎看到了他高興得快要發(fā)狂；“揚鞭語”則十分傳神地寫出了他趾高氣揚的情態(tài)，似乎說話的語氣、看人的目光，都能使人體會出小人得志便猖狂。相公、門者丑態(tài)，也得以集中概括、生動傳神地刻畫，凸顯了門者的狐假虎威、仗勢逞威、借機敲詐，盡顯相公矯情做作、裝腔作勢、極其傲慢、搭足架子、敲詐重賄而又假裝清廉的丑態(tài)，從而將權勢者炙手可熱的赫赫權勢及客者趨附權貴的狠瑣卑鄙暴露無遺，批判的鋒芒畢露，毫不留情地撕下各類人物堂而皇之的假面具，通過真實生動的刻畫，對“上下相孚”的本質(zhì)予以暴露、諷刺和批判。

總之，全文多種藝術手法成功運用，其妙無窮，使文章產(chǎn)生強烈的感染力，喚起讀者強烈的情感共鳴，留給讀者更多的思考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