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作者沙拉是出生在上海的猶太人后裔,她放棄了在上海的優越生活,帶著2子1女回到以色列。在以色列的所見所聞,讓沙拉毅然放棄做“中國式媽媽”,并最終使孩子成才。在她看來,“母親”不僅是名詞,更是動詞。母親如果不狠心,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疼愛。
初到以色列的日子,42歲的我苦攻語言關。不到半年,我就掌握了希伯來語的主要習慣用語。那時,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努力賺錢,讓3個孩子快快樂樂地長大。
我們每天的生活流程是這樣的:早上,我先將孩子送到學校,我再出攤賣春卷。下午,孩子們放學后就來春卷攤找我。我先把他們安置好,等到了吃飯的時候,我就回家,給他們做餛飩、下面條、煮餃子。到了晚上,我還會在燈光下用親手做的識字圖片教他們學希伯來語。不論多么忙,我都不讓孩子動一下手,他們只負責學習。
以色列每年11月至次年4月多為雨季,有時大半個月都在下雨。剛到以色列時,由于還沒有寬裕的錢買車,也不知道在哪里買雨鞋,所以孩子們就先穿著球鞋。我怕他們穿濕球鞋上學會生病,就天天撐著雨傘把老大以華、老二輝輝送到學校上課。
在教室門口,我把他們的濕鞋放在塑料袋里,再從包里取出干爽的鞋子。他們輪流搭著我的肩,換了干鞋進教室上課。我再拿著濕鞋匆匆忙忙趕回家,用吹風機把鞋子吹干。雖然累,但是我感覺甘之如飴。中國父母愛孩子在這個世界上是數一數二的。從孩子上幼兒園、上小學、上中學、上大學,到找工作、結婚、生孩子,父母無時無刻都在操心,也不會有怨言。
直到有一天,鄰居大嬸來家里串門,看到我手忙腳亂地做好飯,一碗一碗給孩子們盛好。她看不慣了,對孩子們說:“你們已經是大孩子了,怎么能像客人一樣看著媽媽忙碌,也不幫幫媽媽呢?怎么能一動不動地等著媽媽伺候你們呢?”然后,大嬸轉過頭批評我,“不要把你那種不科學的母愛帶到以色列來,別以為生了孩子你就是母親。天下父母沒有不愛孩子的,但是,愛孩子要有分寸、有原則、有方法。”
她的話很傷人,孩子們都很難受,我安慰他們說:“沒事的,別往心里去,媽媽能撐住。媽媽喜歡照顧你們,一點也不累,你們還小,好好學習、好好努力就是最聽話的孩子了。”
大嬸心直口快,看不過我包辦孩子的一切,伺候已經超過14歲的孩子。這也難怪,到了以色列后我才發現,這里的孩子都無一例外地參與家務勞動,而且越是富裕家庭的孩子越被父母推出家門體驗生活。在以色列人看來,富可以富三代,關鍵看父母對孩子施加什么樣的愛。
一天,大嬸不留情面地對我說:“沙拉,你這樣不是愛孩子,是在害孩子。你怕孩子干家務活,耽誤時間影響學習,寧肯自己咬牙將家務活承擔下來。可你必須讓孩子們熟悉,他們是家庭的一員,對家人也應該負有責任,他們應該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分擔大人的負擔。這樣也不會影響孩子的學習。當孩子找到價值感、尊嚴感時,他會主動學習,效率會更高。而一個無責任感、無價值感的孩子,盡管坐在書桌旁,卻可能心猿意馬地不做關于學習的事情。”
以華、輝輝很懂事。一方面,他們來到以色列后,也體會了“生存從娃娃抓起”的教育方式,感受到同齡人比自己更勇敢、更堅強、更有目標和生存能力。他們覺得鄰居大嬸的批評有道理。另一方面,他們也想能像小男子漢一樣,幫我承擔責任。他們兄弟倆跟我說:“媽媽,鄰居大嬸說得沒錯,讓我們試著鍛煉一下吧。”
身處以色列,耳濡目染系統的猶太家庭教育,鄰居大嬸不留情面的批評,都促使我思考:我以往的愛子方式是不是感情用事、不科學,有落后之處?這會貽誤孩子的未來嗎?我是不是應該重新建立母親的價值,重新思考滿腔的母愛?這些思考像一根根火柴點醒我、擦亮我,促使我比較中國和以色列母愛的不同,它們又有什么相似?這些異同會對下一代的成長產生怎樣的影響?
(選自《特別狠心特別愛》,出版:接力出版社,定價:2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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