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銷淚

秀妹無緣無故的辭工，引起了林廠長的疑慮。秀妹為什么要辭工?她在這里不是干得好好的嗎?秀妹從工人升為組長，又從組長升上主管，按俗話說是步步高升。她每月工資已有一千多元，這對于打工者來說，每月能賺到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是不簡單的了。莫非她還不滿足?

兩年多來，由于秀妹埋頭苦干，上進心強，便迅速學到了一整套嫻熟的生產(chǎn)技術。由于她掌握了技術，成為工廠有用之材，所以才晉升為主管。同她一塊進廠的女工，都沒有她那么幸運，她們?nèi)耘f在月薪幾百元的線上打滾。秀妹的步步高升，不是哪個領導隨意賜給她的，而是靠她自己的聰明才智，贏得了這個主管的職務。如果她繼續(xù)干下去，應該說是前途無限，將來月薪達到一萬塊也有可能。然而，無風不起浪。現(xiàn)在，秀妹貿(mào)然提出辭工，林廠長也替她惋惜。因此，他想了想，擔心秀妹被壞人誘騙，便對秀妹說:

“秀妹，你干得好好的要辭工，究竟是何原因?是否找到了一份高薪的工作了呢?”

秀妹雙頰頓時泛起兩朵紅云，她低下頭說:

“林廠長，請原諒，我在這個廠干了很長時間，對大家是有感情的，我也舍不得大家，不過……”

說到這里，秀妹的喉嚨被噎住了，沒有把話說下去。看來，秀妹好像有難言之隱，或許是真的跳槽不敢說吧。林廠長見她不肯吐露真言，臉上涌現(xiàn)一絲微笑。因為他覺得，剛才自己這樣問她，似乎是嚴肅了一點兒。這些外來打工者，最怕領導用嚴肅的態(tài)度對待他們。想到這里，林廠長便如平常開玩笑一樣語氣寬松地說:

“說給我聽聽，你要到哪里工作?我可以同你作個參謀，好嗎?”

秀妹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準備去搞傳銷。”

去搞傳銷?林廠長聽了猛搖頭:“秀妹，你坐下來慢慢談。”秀妹退后兩步，坐在沙發(fā)上。林廠長說:“辭工去干傳銷?這種職業(yè)你可要慎重考慮，三思而行啊!”

林廠長拿出一支煙，剛要點燃，但又將煙放回煙盒里。他知道，在工廠內(nèi)是不準吸煙的。秀妹貿(mào)然提出辭工去搞傳銷，勾起了林廠長的回憶:啊!怪不得，這個把月來，廠里辭工的工人已達十多人，莫非他們也是去搞傳銷?林廠長是地地道道的本鄉(xiāng)人，這鱗次櫛比的工廠，原來是一片大沙田，這些工廠的誕生，他是見證人之一。哪些工作好與壞，他會分得一清二楚。他清楚地知道，目前一股傳銷風，已迅猛地刮到了珠江三角洲一帶，而且風風火火。這些傳銷商大都是利用一些無知的打工者，運用宗教儀式或誘人的伎倆來坑害一些急于求財?shù)娜恕Ｐ忝檬莻€人才，怎甘心讓她被人誘騙被人利用?更不甘心她也誤人岐途。于是他便勸她說:“秀妹，你在廠里干得好好的，為什么要去搞傳銷呢?那些傳銷商已變了質，不懷好意，你可要警惕受騙上當，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秀妹眨眨雙睛，說:“林廠長，我已經(jīng)出來闖蕩幾年了，我有我的理想。我決定走的路，應該不會錯。年輕人如不去冒冒風險，又怎能發(fā)財?請放心，我會小心謹慎的。”

林廠長望著充滿自信的秀妹，只好搖搖頭，說:“秀妹，望你三思。你想想，如果傳銷能賺大錢，還輪得到你么?南下打工中不乏聰明者，狡詐者也多，他們都會虎視眈眈的。如果真有這么好的發(fā)財機會，這些人早就爭先恐后加入傳銷的隊伍了。你還年輕，涉世不深，我是為你好才勸你的，請你冷靜思考，不要走入岐途呀……”

“謝謝林廠長!”秀妹瞟一瞟林廠長，心里想:林廠長年紀大，思想保守，缺乏年輕人的那股沖勁。年輕人嘛，怎能停滯不前呢?

秀妹懷著滿腔抱負，根本沒有把林廠長的話聽進耳朵。她毫不猶豫地卷起行李，走出了工廠的大門。林廠長望著秀妹遠去的背影，搖搖頭，連聲嘆息:“可惜，真可惜!”

秀妹毅然辭掉了那份被別人視為理想的工作去當傳銷員，她是受了同鄉(xiāng)姐妹杏姐的影響。

幾年前，杏姐和秀妹一塊南下打工，不久，秀妹當上了主管，杏姐仍是一個普通工人。去年，杏姐辭工搞傳銷，幾個月之后，杏姐滿身珠光寶氣地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杏姐身揣BP機，手拿“大哥大”，肩背小掛包，臉涂紅胭脂，身穿高檔衣服，多威風啊!看著杏姐打扮那么風光，令秀妹大為驚奇。她羨慕杏姐，恨不得跟杏姐一塊去發(fā)財。再說，自己也比杏姐強嘛。這段日子，她神不守舍，腦子里常常出現(xiàn)杏姐的身影。她暗忖著:無論在任何方面，杏姐都不比自己強，但她自從參加傳銷后，就大變樣了，我還怎能長期在工廠打工呢?

一天，杏姐請秀妹吃飯。看著杏姐像個貴婦人般的模樣，秀妹感到有點失落。她坐在椅子上覺得很不舒服。杏姐關切地對她說:

“秀妹，出來打工不去搏，又怎能發(fā)大財?你看，我搞傳銷才半年多，雖不能說發(fā)了大財，但我目前所擁有的，恐怕憑你打一世工都賺不到啊。不如跟我去干傳銷，干它兩三年，如果一帆風順，那時，洋房、小汽車都會擁有了呀!”

秀妹心里一動，但又不敢貿(mào)然決定，便隨口說:

“杏姐，我從未干過傳銷，我怕風險……”

“怕什么?不懂就去學嘛，公司設有培訓班。”

秀妹被杏姐說得心動了，從這天起，每當假日休息，她就去參加傳銷培訓班學習。第一天參加培訓，她的心緊張得猛跳，甚至還有些害怕。在這間二十多平方米的小屋里，坐著幾十個青年男女，其中既有熟悉的臉孔，也有陌生的臉孔。這時，金錢的誘惑已使她忘了一切。不管怎么樣，她硬是聚精會神地聽課。只見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子手里拿著產(chǎn)品，首先詳細地講解著產(chǎn)品的功能和用途，然后又例舉了幾個傳銷員的努力，現(xiàn)在已擁有房子、車子和票子的例子。最后提高聲調對學員說:你想發(fā)財嗎?你要情婦嗎?你要白馬王子嗎?你要小別墅嗎?想要就要搞傳銷……為了你的事業(yè)成功，要撕破臉皮，要不擇手段，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上完這堂課后，當晚秀妹做了一個美夢。她夢見自己住進了一座漂亮的別墅，有工人使喚，有大把錢花，有小汽車，身邊還有一個白馬王子陪伴……她完全給導師的話迷惑了。幾堂課后，秀妹便決定離開工廠出來搞傳銷。當時她想:自己幾年的積蓄有了一萬元，拿出三千元買一套產(chǎn)品就可以入會了。嘿，還有三分二的流動資金呢。

于是，秀妹交錢買了一套產(chǎn)品。從這一刻起，她真正成為了該公司的一名傳銷員。成為會員后，她被安排加入了一個10人的臨時家庭，公司安排一個男青年與她為伴。訓練時，公司教員要秀妹和這位男青年不停地握手擁抱，盡量地放松自己。

初時，秀妹有點為難情，怪不好意思的。但“軍令如山”，她又不敢抗拒。幾天后，秀妹便慢慢適應了。

秀妹的傳銷產(chǎn)品是系列化妝品，這些化妝品比市場零售價高出幾倍。第一天整裝出發(fā)去傳銷，秀妹打扮得漂漂亮亮。她穿上自己從來不喜歡穿的高跟鞋，臉上抹上她從來沒涂過的胭脂，背著她從來沒有背過的黑色皮掛包，身上還噴了她過去覺得難聞的香水，身旁伴著她從來沒有過的“小白臉”。他們在大街小巷里竄來竄去，她厚著臉皮到處向熟人或陌生人推銷產(chǎn)品。但是，勞碌奔波了一天，竟沒有做成一單生意。

秀妹第一天做傳銷，不是被狗吠、被狗追趕，就是被屋主拒之門外。真是出師不利呀!

她回到住所后，身上覺得很疲乏，但回味起這天跟“小白臉”一塊做傳銷，心里又涌起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這天，秀妹又和“小白臉”一塊出去做傳銷，公司有意安排他們是一對“未婚夫妻”。可是連“小白臉”姓甚名誰也不知道，她感到很尷尬。但當她想到公司制定的“營隊公約”規(guī)定，就無話可說了。她想:反正大家共乘的一艘船已行進公海，還有什么好介意的?她開始平靜下來向“小白臉”問道:“喂，我還不知你的尊姓大名呢?”“小白臉”馬上回答道:“我叫黃一輝，海南島人，原籍花都市。父親當年參加建設兵團，在此落戶至今。”秀妹說:“我叫秀妹，廣西容縣人，以后就叫我秀妹吧!”

他們邊走邊談，黃一輝說:“秀妹，你原先在哪個工廠工作?”

“一間皮具廠。”

“那你為什么要改行干傳銷呢?”

秀妹卻覺得奇怪，反唇相譏道:“你又為什么來搞傳銷?”

大家相視而笑，心照不宣。

黃一輝說:“秀妹，我的欲望很高，我想奮斗幾年，賺夠錢后，走出海南，飛回大陸……”

秀妹說:“我想在這里擁有一個家，今后不用回家鄉(xiāng)過苦日子。”

他們一邊向人傳銷一邊傾談。秀妹覺得，黃一輝很有個性，雖然身體瘦一點，但走起路來挺硬朗。他說話又有幽默感，也很容易相處。漸漸地，秀妹對黃一輝產(chǎn)生了好感。

晚上，黃一輝約秀妹去逛商場，秀妹爽快地答應了。

進入一家商場，秀妹看中了一款后跟10厘米高的高跟鞋。她試穿后馬上買了下來。她看見黃一輝的衣服又舊又難看，便說:“一輝，搞傳銷要穿得光鮮一點，不然的話，人家會瞧不起你的，買件新的穿吧!”

黃一輝一聽，白凈的臉上刷的紅了，心里忐忑不安。秀妹見他沒哼聲，便推了推他說:“喂，你說話呀!”

黃一輝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身上不夠錢。”

秀妹爽快說道:“你不夠錢，我可以借給你。”

黃一輝進退兩難，只好向秀妹坦白:“我家根本就沒有錢。”

秀妹一聽，瞪大了眼睛，但在公共場合又不想令他難堪。她想了想，就慷慨地說:“那就當我送給你吧!”

走出商場，秀妹問道:“一輝，你怎么弄到連身上的余錢也沒多少了呢?”

“唉，我的錢都花在購買產(chǎn)品和培訓費上了，剩下三幾百元，還怎敢亂花呢?”

秀妹聽了搖搖頭，心里想，唉，他太可憐了!

一天復一天，一個月快要過去了，他們?nèi)詻]有一點收獲。公司規(guī)定，一個月內(nèi)還沒有傳銷成功一次，就要取銷會員資格。這時，他們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一天，在傳銷途中，秀妹偶然邂逅了頭發(fā)蓬亂，不修邊幅，穿著工作服的杏姐。她過去的風采哪里去了?難道現(xiàn)在她不搞傳銷了么?秀妹上前跟她搭訕;“杏姐，個把月不見了，你如今在哪里發(fā)財呀?”

杏姐頓時滿面通紅，羞羞答答地說:“我現(xiàn)在沒有搞傳銷了。”

“為什么?”

“唉，一言難盡!當初，我以為搞傳銷能發(fā)大財，誰知那些傳銷商都是騙子!”她用低沉的聲調說。

“你不是說賺了大錢，才買了BP機和手提電話的嗎?”

“不瞞你說，為了能拉到幾個人入會，我想方設法借來了一臺BP機，買了一部玩具手提電話。我運氣好，總算拉到十幾個人入會，有一千幾百元開飯，不然……”

秀妹聽她說到這里，眼睛好像冒了火。她咬牙切齒地說:“嘿，你真可惡，作為同鄉(xiāng)，你不應該欺騙我，把我拉下水的呀!”

“咿，這個世界人騙我我騙人，這怎能怪我?應該怪你自己的虛榮心作崇才對。俗話說，牛不喝水怎能按得牛頭低?”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進入了工廠。

望著杏姐的背影，仿佛有個旱天雷在秀妹腦袋上空炸響。

一言驚醒夢中人。直到現(xiàn)在，秀妹才明白:原來傳銷的產(chǎn)品根本不能售出，傳銷員是靠拉會員來賺錢的!傳銷商只是賺會員的錢，那么，會員們豈不是上了當?頓時，她想起林廠長的話，但米已成炊，后悔也無濟于事了。為避免給人瞧不起，她把心一橫，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她跟黃一輝商量，準備繼續(xù)干下去。她期盼著，或許有好運眷顧呢……

翌日，他們沒有馬上出去傳銷，而是向老板借來一臺BP機，又去商店買了一部玩具手提電話。秀妹想:這手提電話如果有個皮袋裝住，誰也辨不出真與假。萬一有人想借用，就可以說沒電敷衍過去。這天，他們的目標是去工廠，向打工者吹噓自己如何賺到大錢，巳買了BP機、手提電話，并準備在這里買一套房子。他們到處施展吹噓伎倆，終于蒙騙了不少急于求財?shù)拇蚬ふ呷肓藭０雮€月時間，他們就拉了近二十個人入會，總算保持了會籍，又賺到了生活費。

隨著時光的消逝，秀妹和黃一輝擦出了愛的火花。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秀妹踏著溶溶的月色和黃一輝漫步。他們來到街口大榕樹旁的石凳上坐下，黃一輝指著天空的繁星說:“你看，多美!”秀妹也被這美景陶醉了，情不自禁地依偎著黃一輝。黃一輝一把抱住秀妹，就要吻她。秀妹含情脈脈地將頭一偏躲開了一輝的“突然襲擊”。一個星期前，黃一輝曾向秀妹表達了愛意，當時，秀妹并沒有點頭。這幾天，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斗爭，秀妹幾個夜晚都不能入睡。

她對黃一輝的相貌和性格也覺得不錯。這些日子，他們一起搞傳銷，同甘共苦，自然會產(chǎn)生好感。但是，彼此相識時間不長，對黃一輝的過去她卻毫不了解。這時，她決心要向一輝問清楚一件事。于是，她望著圓圓的月亮，說:“一輝，你在家鄉(xiāng)海南有妻子么?”

被秀妹突然一問，黃一輝頓時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他很快就鎮(zhèn)靜地說:“傻女，我離鄉(xiāng)別井出來打工，怎會在家鄉(xiāng)有妻子呢?”

秀妹覺得，黃一輝說得有道理，他為人忠厚，膽小如鼠，量他也不敢騙自己。既然傳銷不成功，能夠找到一個好歸宿也算有收獲呀。想到這里，她羞羞答答的將頭靠在一輝的身上，喃喃地說:“一輝，你可別騙我呵……”甜甜的聲音，激起了憋在一輝心中的激情。他捧起秀妹紅潤的咀唇，狂熱的吻著……皎潔的月亮被云翳遮蓋了，秀妹躺在黃一輝的懷里，癡情地問:“一輝，何時帶我到你家鄉(xiāng)走一趟呢?”

黃一輝想了想，說:“別急.我們事業(yè)剛剛開始，等將來賺到錢后，再風風光光地回去。我要給父母一個意外的驚喜。”

秀妹覺得，一輝說得有道理，反正目前掙的錢不多，回去一趟至少要花費幾千元。還是一輝有遠見，等將來賺夠錢再同他回去也未晚。

很快，他們就同居了。在這段日子里，他們覺得搞傳銷沒有前途，便洗手不干，一同進了工廠打工，日子過得挺愉快。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秀妹發(fā)現(xiàn)，她肚里已懷有一輝的孩子。當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一輝的時候，他突然一怔，雙眼發(fā)直，一副茫然的樣子，仿佛沒有感到半點的高興。秀妹見狀，有些驚訝:“一輝，我已有了你的骨肉，你為何不高興呢?”

黃一輝支吾道:“怎，怎么會呢?我……”

秀妹臉色一變，有點愕然:“你怎么啦?”

黃一輝陰沉著臉說:“我快要當爸爸了，卻連房子都沒有，怎能高興。前幾天我掛電話回家，父親說要建房子，還欠幾千元哩。”

秀妹聽后，心里嗔怪他。嘿，家里建房不夠錢又何須愁?這個黃一輝，怎不早點同我商量嘛。既然我已是他的人了，他家建房的事我也應該幫忙。于是，秀妹笑呵呵地說:“傻瓜，你愁什么?我給你五千元寄回去建房，還剩二千元做費用，我們以后同甘共苦，不就解決了嗎?”

黃一輝感動得熱淚盈眶，緊緊握著秀妹的手:“秀妹，你真好!”隨即，一把將秀妹摟在懷里，在她的臉上狂吻個不停……

這晚，秀妹和黃一輝盡情地歡樂。夜深了，秀妹興奮得不能入睡。她憧憬著美好的將來，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之中……

又一個月過去了，秀妹的肚子凸了出來。她焦急了，未婚先孕多羞啊!于是，在休假時，秀妹急于同黃一輝商量。

“一輝，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了，我看還是早點回你家鄉(xiāng)一趟，把我們的結婚喜事辦了吧!”

黃一輝為難地說:“你別急嘛。”

“肚子都這么大了還不急?一輝，聽我的，我們回去結婚吧，總不能先生孩子再結婚啊!”

此刻，黃一輝心里慌亂極了，他不知道該怎樣來哄騙秀妹。在秀妹的極力要求下，一輝才不得不傷心地說:

“秀妹。對不起!我不能帶你回去結婚的。”

秀妹一怔:“為什么?”

“因為……我家里已有妻兒。”黃一輝耷拉著腦袋，唉聲嘆氣地說。

頓時，秀妹眼前一團黑，昏倒在地上。一輝連忙將秀妹扶起。迷惘中，秀妹喃喃地叫道:

“一輝，你沒良心，騙子……”

片刻，秀妹用仇恨的目光盯住一輝，用力推開他，罵道:“你滾開，滾開!”

一輝安慰道:“秀妹，請原諒我。我是無心傷害你的。大家早晚相對，難免產(chǎn)生感情。我離開家鄉(xiāng)，離開妻子，在外打工很空虛很寂寞，我控制不住自己。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失去你……”

“混蛋!畜生!你當初為什么騙我，騙我?”秀妹咬牙切齒地咆哮著。

“這樣吧，以后你就當我的情婦好了，這樣不就可以解決了嗎?”

“你想得臭美，我要和你分手。快把錢還給我!”

“秀妹，對不起。你給我的錢，其實我根本不是寄回去建房的，而是當初借了別人的錢搞傳銷，只得將你的錢還給了人家。”

身體給占了，錢也給騙去了，秀妹心如刀割。她悲憤難過地跑到郊外，跑啊跑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驀地，天上的暴雨來得急，雷聲、閃電交織成一曲凄婉的樂章。秀妹流著傷心的淚水，和雨水融匯在一塊……

她望著蒼穹，仰首狂呼著:“天呀!……”

責任編輯:蔣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