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雙眼睛

——“青春導航”，乍一聽頗感覺得陌生。

但在H縣水務系統卻無疑已是個新鮮而又熟習的話題(我雖只在娛樂與生活的一隅，窺得一斑)。

認識這個詞，也只在小游與小單來公司之前不長的一段時間，無非因我與宣傳柜窗間偶爾的幾筆“因緣”，但于實質的體認是要到他倆到來之后的相處中，才逐漸有了一些更深的知會。

小游，小單，兩個都是外省Y地方人。十七八歲的年紀，都還是些嫩生生的孩子。因年少不更事，也是那只“看不見的手”惹的禍，一失足成千古恨。可茫茫人生，前途還遠。公司從引導、教育一代青少年出發，專門成立了幫教小組……“青春導航——人生起步”。唔，還真是一項不小的社會責任哩!

俗話說“活到老，學到老”。我于文章詞句雖少有考據之類的癖好，可對于生活和工作中發生的新鮮事物，包括對時時冒出的新名詞，新話題總難免會于有意無意間揣摩一二。相對于時下充溢于市的“傾情熱銷”、“齊抓共管”……“青春導航”多么活潑、鮮亮的名詞!確無法不使疲憊的感受系統為之一振，盡管多少帶些社會的無奈與酸澀。記得有一次，我曾在墻報上將“青春導航”這四個字利用一根穩固的中軸線，將它們組成一艘航船，前有導航塔，后有輪機艙，船頭前還留有激越的浪花，所獲得良好的視覺形象，也正是從這一活動內容的實質認識出發;在以后此類標題的設想中我還總愿意反復運用“心”形的紋飾來點綴青春導航這一詞句中的點和短劃，詮釋，至少是顯示了我內心這一段時間對此關注的所受所感，并于另一域地(“藝術”)中昭示大家圍繞小游與小單二人所作的一切，不就是一次可以真誠到“以心換心”的工作嗎?

我與小游的熟識，是在我借到辦公室出墻報的時候。由于時間緊、任務重，工會張主席開始常常叫他倆幫忙。小游呢，個性比較活(滑)，看到寫寫畫畫，更覺得新奇。而且，圖書館(借用地)有些書柜當時尚未整理，他可以翻書看，后來就常常自己湊上來“幫忙”。有時，我叫他們粘粘紙，有時叫他們描描底稿，到后期貼貼照片，一來二去，也就熟了。其時，每天中午午休時小游可能怕生，總愛拉我一起去乒乓間打球，我雖不精此道，但還是時不時跟去看看。于經理有時也在，他的球藝“一級”，堪稱“老倨”(鬼)!他不在時，我也會和小游交手一二。那時他還不過爾爾……可這小鬼天天午休總是盯牢要打，我常常要說他，小孩子家，打打就算了，不要蹲著茅坑便不讓，妨礙其他員工沒得打。后來一段時間我上連班，就沒再碰見他。有一次，我的同事生病，我改上日班，午休時我又在乒乓室中碰見他。那時氣候尚涼，人來多了，有黃書記、辦公室支干事、工程公司查助理……我和小游正打算搭訕著離開，于經理卻熱情地叫住了他:“來，我們一人一局，我先讓五個，0比5開始!”小游來了勁，沒再顧上理我，經一番折騰，因實力不濟，很快小游便敗下陣來。還好，最近新來的實習生小朱經常跟他打打，進步不小，否則更不經打。當然，我是早不在他拍下了!很快，一圈下來，于經理擺了“王”。第二輪上只一分之差，城池被查助理攻下。輪到小游跟查助理對局。于經理在旁熱心指點:“小游，打球底盤要穩，攻手才會有力。”在一旁的我聽了也恍然大悟，——呀!對了，電視上看乒乓賽，時常會聽到說，步伐要跟上，莫非……最后，經五番平局，小游竟意外地以一分之差險勝了查助理，贏得滿堂喝彩。小游(本來眼就不大)樂得兩眼瞇成了一條線。在一片歡樂融洽的氣氛中，大家一起愉快地步出了乒乓室……

后來，去年春節搞宣傳時，我們又談起了那次午休時的比賽，小游還不免為此津津樂道。我在想，是啊!“底盤要穩”雖說的是打乒乓，其實做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處世立身，首先志趣要高尚，邪念才不會上身，人也就不會犯傻!小游啊，你出去一定要交正道上的朋友，你看我們這里你所接觸的人多好啊!新來的大學實習生小朱說，是啊，人一定要有個團體，找一份適當的工作，也就是找一個適合自己的生存圈，這樣生活在其中才會融融洽洽，才會有成就感……小游也說，是啊，我也虧得到這里，領導、員工對我幫助很大，思想、生活中無微不至，我出去后一定要好好做人……這句話，小游說的倒不像是虛詞。

去年下半年，西邊一塊草地需要平整，秋后的柴草梗很硬，他們使的又是蠻力，很快兩把鋤頭都弄壞了，手也起了泡。正愁著沒辦法，最后還是金生幫著重新修復，并且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訴他們正確的使用之道。辰光蠻快，眼瞅著春節將臨，小單有親屬在海寧，春節放假回硤石去了，剩下小游一人真是急了眼……節后碰到他，我們問他怎么過的年，他說，老家太遠，今年春節是黃書記邀我在他們家過的節，吃的年夜飯。喲，你小子福氣不壞呀，黃書記家可還有個“千金”哩!小游被我們說得一臉興奮，那雙小眼睛樂得又瞇成了一條線。噢，怪不得年廿九那天，我看見小游在幫黃書記殺大鰣魚呢!

今年“五一”出櫥窗時，正趕上廠里要我和老沈演個相聲節目，當時忙得不可開交，相聲詞一時背不下來，虧得小游幫我一邊干活一邊對詞，恰巧，他和小單也是個相聲節目(說的正是怎樣交朋友)，張主席還親自幫他們出點子，對語氣。事后他們的節目得到相當好評，還受邀到南門橋小區廣場文藝晚會上去表演。意外的是:我和老沈的節目也得了個三等獎，我還真沒有謝過小游和小單呢!

“人之初，性本善”，本來都是蠻好的小青年，只是軋淘不好，教育不及時造的孽。現在小單已回去了，所以我匆匆地趕著寫此文，希望小游如能看到的話，也算是我感謝他對我工作的幫忙，并且預祝他出去后，人生的道路揚起新的風帆。老話說:“上正道，要軋好淘!”

“青春導航”，是個難得的原創新詞，而且也確實是一個涵義深刻的好詞，在這樣一個有良好企業文化的大環境里，就算是我們這樣已不再“青春”的人，也深深地感到于人生理念上受益的匪淺了。我正胡亂想著，小游卻已前來告別，小鬼倒蠻會拉“人情票”，看見陶玉靜，阿姨長、阿姨短，拿著陶玉靜女兒的英語書愛不釋手，口中還一味說:“我們那兒有普洱茶，回去后，阿姨，我給你寄些來!”同事小非倒是個細心人，關切地對他說:“小游你身子小，嘴巴倒蠻活絡，回去后學點‘洋涇浜’英語到你們云南去做導游倒蠻來錢。”這句話把小游逗樂了，從斜刺里，我再一次看到小游那雙小眼睛，又瞇成了一條細線，也許那縈繞在他眼前，對于前途的憧憬一時雖無以言明，但于被渲染的快樂氛圍的領受，我們卻正與之相同。這時，我才想起這篇稿子還未完全脫稿呢，本來想算了，人都要走了。“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倒是有人說過的，指的卻非此景況。可既然寫了，就交上吧!(報道)何況于人生的回眸中無論是當事抑或目擊者，都還不失為一片值得帶走的輕輕云煙吧!

好了，去送送小游。走出公司門口，回來時偶一抬頭，“青春導航基地”一塊銅牌恰赫然在目，正閃閃發光呢!底下落款除了一個眾所周知的單位，赫然忝列于后的是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聽說新一期幫教對象下星期可能來公司，嗯，到時候去看看……

而稚氣的臉龐上那一雙迷蒙著人生前途與幸福的未知，時不時總會樂成一條細線的眼睛，卻至今仍不停地晃動在我的眼前。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