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夕,我們三清女子文學會姐妹們懷著對辛公稼軒的無比崇敬之情,前往鉛山縣稼軒鄉陳家寨村的陽原山,祭掃了南宋著名愛國詞人辛棄疾墓。
從上饒出發經過一個多小時車程的顛簸,我們來到了鉛山縣永平鎮稼軒鄉陳家寨村。稼軒墓就在山林深處。我們一行人從公路邊走向村寨,在攀爬上一個坡后,又沿著被荒草掩沒了部分蹤跡的鄉村小路,一路七拐八彎地走向了我們的目的地。沿著拾級而上的臺階,我們一步步走向滿眼蒼涼的辛墓。看著眼前矗立著的孤塚,仿佛述說著辛公豪邁悲愴的一生,思緒已被沉重地甩到了歷史深處。
公元1207年農歷九月初十,民族英雄、愛國詞人辛棄疾帶著憂憤的心情和沒有實現的遺愿離開了人世。據說在他臨終之際,還大喊了數聲“殺賊!殺賊!”辛棄疾去世26年后,朝廷才追封他為光祿大夫,勅葬在瓢泉瓜山山后的陽原山。
走到辛公墓前,大家一起敬獻花籃,雙手合十,低頭凝神不語,一邊追思著文學先賢的豐功偉績,一邊感慨著世事的滄桑巨變。辛公的墓碑經過歲月的侵蝕,其鐫文已不清晰,但仍依稀可辨“顯故考辛公稼軒府君之墓”、“皇清乾隆癸卯年季春月×××重修”和“二十五代玄玄孫×××立”的字跡。整個墓塋占地約60平方米,高2米多,四周砌麻石四層,左右立水泥柱,柱上刻有郭沫若題寫的楹聯“鐵板銅琶繼東坡高唱大江東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隨鴻雁南飛”。
辛棄疾后半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上饒帶湖和鉛山飄泉閑居。仕途上的不如意卻成就了他文學創作上的大豐收。這期間他將自己的愛國熱忱、英雄情懷以及壯志難酬的悲苦怨憤,都抒寫在了詞中。而今天我們拜祭他,不僅因為他是出色的政治家,更是因為他豪放派詞在文學史上的地位。他開拓了宋詞創作的新境界,所留給后人的600余首詞作為精神財富,讓我們不斷品讀,不斷認知。作為豪放派詞人的集大成者,他不僅把戎馬生涯的前半生寫進詞里,正如:“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也把帶湖莊園恬靜悠閑的田園生活用來排解苦悶憂愁。其中《水調歌頭·盟鷗》有句云:“帶湖吾甚愛,千丈翠奩開。先生杖履無事,一日走千回……廢沼荒丘疇昔,明月清風此夜,人世幾歡哀?東岸綠蔭少,楊柳更須栽。”賦閑的他在筆下把農家生活中種樹稼穡之事當做他人生的最愛。《清平樂》有句云:“醉里蠻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媼?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詞中描寫的景象讓人馬上聯想到當年辛公營建的帶湖莊園是多么美麗,令人向往,白鷗青萍、明月清風、青草蓮蓬等鄉村日常景象,無不充滿了生趣。而今當人們每每走過帶湖山莊,除看見路邊的帶湖牌樓還在外,大片的田地、湖水已被周邊村民和房地產開發商侵蝕得日漸縮小,不見了昔日的風光。
夕陽的余暉照在陽原山上,孤寂的稼軒墳塋顯得格外寥落,經風吹雨淋,歲月侵蝕,一抔黃土已漸漸消失在行人的視野中。而辛公南歸后創作的600余首辛詞,卻以其偉大精神永遠激勵著我們后人,給我們當代文人以承擔民族使命的力量。他積極尋求個人生命輝煌的精神,永遠地在我們心上樹起一塊豐碑——秀骨青山人不老,金戈鐵馬真丈夫。
掃墓回來的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遂默念起這首辛公任江西提點刑獄時作的《菩薩蠻》,這是我最喜歡的辛詞:
郁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