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

記憶如同一個平靜的湖面，只是吹過一絲微風，湖面就會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就像一個套了許多把鎖的盒子，在不經意間被打開，里面滿是陳舊的回憶。

一個露臺，屹立在學校的最高處，最能勾起我和小米童年最初的回憶。

小米說，我會永遠記住這個大露臺。說這話時，她和我正站在學校頂樓的大露臺上。下午5點50分的太陽正從天空的邊緣彈出，把玫瑰色的光芒灑向我們。我們趴在露臺的扶欄上，探著腦袋往下看。操場上，他們還在踢球。

從樓頂上往下看，他們成了黃色、紅色、藍色、白色的點，快速地移動著。時而有風拂過，隱隱約約地捎來了他們的喊叫聲，模糊不清。

我看著操場上那個黃色的點。Z在移動，快速地，在前場與后場之間穿梭著。我看著黃色的點，直到玫瑰色的夕陽失去了最后的熱度。6點15分，太陽落下。

“回去吧。”小米說。

這是我最后一次和小米在露臺上看落日，看他們踢球。第二天，小米轉學了。那是2006年4月12日。

總憶起，我和小米在那露臺上，落日前的陽光總是那么嫵媚，溫情地落在我們身上，有風偶爾闖過來，輕拂我們的臉，穿過我們的發梢。我們的精彩只有我們知道，如今，恐怕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

“我老做一個夢，夢見自己飛了起來，我從一個露臺飛到另一個露臺，我開心死了。”說這話的時候，小米用手抹了抹眼睛。我抓住她冰冷的手，心疼地放在胸口。

兩年后，我們畢業了。

我最后一次登上頂樓的大露臺。天是墨藍色的。月色清冷。夏夜的風習習而來。我獨自扶欄而立，看著樓下空無一人冷清的大操場。天上遙遠的星，閃爍著億萬年前的光芒。站在露臺上，旁邊的位置缺了一個口子，好像一半生命突然被抽走一樣。我看著操場，想起她說，看，Z又在移動了，想起了冰冷的手，想起她淡淡的笑，想起她呢喃著的“珍惜，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