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
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往。
詩詞包
王觀,北宋著名詞人,他的詞作內容雖然稍顯單薄,但構思奇巧、遣詞明麗。宋朝評論家王灼在《碧雞漫志》一書中稱贊他的詞“新麗處和輕狂處皆是驚人”,甚為貼切。而這首《卜算子·送鮑浩然之浙東》就是此類風格的代表作。
這是一首王觀送好友鮑浩然到浙東的送別詞。此詞一反古人送別的惆悵傷感之情,以新巧的構思和輕快的筆調,表達了對友人的深切祝福,在送別之作中別具一格,值得細細品讀。
上片起筆不凡,并不交代送別的時間地點,而是宕開一筆,饒有興致地寫起景來。古人常用“眉如春山”、“眼若秋水”的比喻,來形容美人的絕代風華。在這里,詞人用眼波和眉峰來形容送別地的綠水青山,以“眉眼盈盈處”來表現浙東山水的清秀風光,甚是貼切。正所謂“一切景語皆情語”,“眼波橫”是離別的熱淚盈眶,“眉峰聚”是愁眉緊鎖的神態,而“眉眼盈盈處”一語雙關,既表達了詞人“執手相看淚眼”的不舍,也展現了浙東的如夢美景,和李白的“煙花三月下揚州”有異曲同工之妙。所有的美景都不過是離情別緒的映襯,隱含著詞人依依不舍的惜別之情,情深如此,不必多言,都寄寓在這一片大好春光里。
下片則直抒胸臆,連用兩個“送”字,正值春去了無痕的暮春季節,兼之與友人揮手告別,這雙重的感傷愁緒,令詞人情何以堪!江淹曾感嘆到:“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但是詞人并不是一味地沉浸在憂傷的氛圍里不能自拔,最后兩句情真意切,叮囑鮑浩然如能及時趕上江南春光,務必與春光同住。春是美好希望的象征,詞人對友人的祝福之情溢于言表。
全詞語言富有靈性,比喻、擬人、雙關等手法的交叉使用也是亮點所在,情深而不外露,淡然而不矯情,與那些應景敷衍之作有云泥之別。
王駕,晚唐詩人,字大用,自號守素先生,河中(今山西永濟)人。尤擅絕句,語言自然流暢而不乏新意。司空圖《與王駕評詩書》曾稱贊他:“今王生者,寓居其間,浸漬益久,五言所得,長于思與境偕,乃詩家之所尚者?!边@首《雨晴》一向為后人所激賞。
這首即興小詩,寫詩人在雨后漫步小園所見的殘春之景。詩中所取之景就是身邊常見的花草而已,但詩人卻能平中見奇,營造了一個饒有詩趣的意境,令人過目不忘。
前兩句起筆平實自然,“雨前”“雨后”的景色對比,交代了全詩的環境和事件。下雨前,詩人剛剛看見春花吐蕊開放,經過雨打風吹后,卻只剩下片片綠葉依然掛在枝上,鮮花都零落在地,一片狼藉了。本是花兒初開之美事,但是“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巨大反差下,賞花人未免掃興不已。下面承接上句,不光花殘雨急,連往日流連于園中嬉戲的蝴蝶和蜜蜂也都紛紛過墻,一去不復返了。難道這些蜂蝶也和詩人一樣敗興而走嗎?小園本來冷清無人,更兼花落蝶飛,此情此景,詩人惆悵之情不言而明。如果就此停筆,這不過是一首泯于眾詩的作品罷了。妙在結尾詩人忽地筆鋒一轉:“難道隔壁鄰居家的園子里還有春色停駐嗎?”但是高墻為界,不能確定,一個“疑”字可謂“神來之筆”,讓全詩活了起來,讓讀者仿佛不光看到了蜂蝶戲花的情景,大片春光也盡入眼底,全詩的平常之景一齊煥發異彩,妙趣橫生。著一字而境界全出,非大家不能為之。
在詩人筆下,雨前花開令人愉悅,此是其一;不料經雨后一地落紅,不免傷春,此是其二;花落可以再發,緣何蜂蝶無情紛紛離去呢,此是其三;此情此景,詩人合理想象,準是鄰居家尚有春光,令人浮想聯翩。聯系標題總體品讀全詩,詩句層層鋪墊,心情數變,懸念迭起,最是難得。特別是那種來自生活的新鮮感受,不禁讓讀者感嘆“詩中有大趣,欲辯已無言”啊。
——耳 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