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80后”一代的詩歌寫作已經不可避免因為時問法則而出現了某些帶有共性的征候,當然詩歌對于個人創作而言首先是以個性化為前提的,而對于正在成長和變化的這一代詩歌群體我小可能做出任何判斷,我說出的也只能是個人的閱讀觀感。而目前看來,“80后”詩人的寫作還更多粘滯于語苦、技巧,往往還在表達的沖動中奔跑,個人化的空間有些過度膨脹,詩人的視角也往往限于現實表象,而普遍缺乏個性化的歷史想象力,從而詩歌的維度過于單一和執拗,而缺乏容留的視角。在這個詩歌寫作、發表、獲獎都相當容易也日益問題重重的時代,篩選出詩歌的黃金、水品,芟除掉蓬勃生長的雜草和刺手的荊棘顯然是相當困難的。痛苫的黑夜也注定會迎來光明的晨曦,收獲日的滿月讓我們看到了金黃的田野上那個疲憊而收獲的背影。在博客時代的詩歌寫作版圖上,每隔三五日便會有“詩人”在數字空間上冒出來,寫作的黑暗期和成長期被空前縮短,寫作者被加速度“催熟”。面對著如此巨大的青年詩歌寫作群體,尤其是早已經引起人們注意的“80后”詩歌做出準確的評價幾乎是不可能的。我想列予正在加速度發展且寫作群體巨大、寫作向度有著巨大差異的“80后”詩歌寫作群體能給出的可能也只是零星的印象和隨感。
在一個批評失范的年代,有必要說下詩歌標準和“好詩”尺度。關于詩歌標準問題,詩歌界一直爭論不休,甚至從新詩草創期開始,詩歌標準問題就一直相伴產生。最近些刊物正在推出關于詩歌標準討論的專欄,當朋友向我約稿時我最終放棄了參與的愿望。因為在我看來詩歌標準問題更多的時候成了各說各話,每個人都可以堂而皇之、長篇大論地談論什么才足真正的詩歌標準,但是當我們翻開每年的詩歌年選,就會發現詩歌的標準是多么的可疑。但是我想強調的是詩歌并不是沒有一個標準,這個標準肯定是存在的,但是在什么程度上,在什么樣的立場上,在什么樣的歷史語境下談論詩歌標準卻會產生完全不同的結果。在上個世紀40-70年代,“好詩”的標準在主流詩歌美學和政治意識形態領域看來就是具有政治性、鼓動性、民歌化的現實主義的頌歌與戰歌;而在80年代以來的現代性和美學性的吁求中,具有現代主義特征的詩歌則成了“好詩”的唯一標準,而文革時期的“地下詩歌”因為具有了政治性、個人,陛和現代主義特征成了新一輪的時代經典:然兩在90年代以來,民間、知識分子、敘事性、個人性成了衡量一首“好詩”的標準,而更為可怕的是在“知識分子寫作”與“民間寫作”的相關詩歌選本中我們同時發現了好詩,但是在論爭雙方看米,對方的詩則是“壞詩”。那么在21世紀以來,詩壇又普遍認為關于底層、打工、農村的詩歌是衡量一首詩的標準。換言之在中國談論詩歌標準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事情。那么當我談論“80后”詩歌的“好詩立場”的時候,是否與我以上說的話是自相矛盾呢?顯然不是。也就是說:好詩”具有強烈的個人修辭和想象的特征,這些詩歌的語言、肌質和構架都是上乘,更為熏要的是這些詩歌不是被“征用”和“消費”的主流敘事,也不是耽溺于個人的泥淖,而是與個人、生存、時代、現實節點上的相互膠著的叩問的盤詰,是能夠在一首詩中折射出個人靈魂與時代核心的作品。換言之,僅就“80后”詩人而言,我的好詩立場就是維護詩歌的本體依據,堅持詩人的知識分子良知和個性情懷、獨立立場,堅持對時代的顯豁或隱晦的主題進行觀照、探問甚至質疑,堅持以個性化的立場深入到歷史田野和隧道的深處,重新確立詩人的使命:創設、命名、良知和發現。
顯然,在對同一個時代的詩人進行解讀時,既涉及詩人們普遍關注的問題和一些共同質素,也勢必關注到同一代人的詩歌言說方式的相互齟齬和明顯的差異性。對這一點,我在很多文章中都一再強調研究詩歌的兩種方式,一種是美學的閱讀,更多從一首詩的細讀開始和結束,一種是從整體性的歷史的角度粗疏地進行梳理和總結。而我認為最為有效的研究方式是在對某一個詩人和一個詩歌群落的大量的詩歌文本的研讀的基礎上能夠從社會學、倫理學、歷史學、心理學等層面揭示出其特質、差異性以及其在歷史話語譜系中的地位和影響,這才是最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