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61年中,中國發展大體經歷了兩個30年:第一個30年(1949#12316;1978)是計劃經濟體制下目標模式選擇錯誤的30年;第二個30年(1979#12316;2009)是改革開放融入全球化用市場經濟取代計劃經濟的30年。在第一個30年,由于大部分時間政治路線錯誤和體制選擇失誤,中國經濟已瀕臨崩潰邊緣;但在第二個30年中,中國創造了地地道道的經濟神話,用年均遞增9.6%的經濟增速、世界第一外匯儲備、世界第一出口貿易大國、趕超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以及建成超穩定社會政治結構的發展實跡為中華民族在21世紀的全面振興奠定了堅實基礎,至2010年6月末中國又超越日本以GDP指標衡量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第61個國慶日來臨之際,我認為中國所有以天下為己任的精英們應考慮的是中國未來30年的相關話題。
未來30年,在正常情況下,假設中國經濟增速保持年均8%,美國經濟增速為年均2%,日本經濟增速年均亦為2%,那么到2040年,中國GDP約為50.31萬億美元,美國約為27.17萬億美元,而日本只有約9.24萬億美元。也就是說,30年后的中國GDP總量至少為美國的1.4倍,日本的5倍,盡管在人均水平上中美日之間仍存在巨大的發展差距,但從國家可推動資源層面講,中國對美國已具有絕對優勢,而日本在東亞已無法與中國一較長短。
請注意,我的推算前提是“在正常情況下”,這個限定條件的具體涵義是什么呢?至少有以下幾點:
(1) 中國在未來30年未與美俄日等國發生戰爭。
(2) 中國未出現劇烈的政治社會動蕩。
(3) 中國成功地解決了傳統能源替代、原材料保障和淡水供需矛盾這三大經濟難題。
(4) 在30年的時間里,中國已切實實現發展方式轉型,在環境保護、內需驅動、縮小收入差距以及發揮市場機制主導作用方面取得明顯進步,特別是中國應當在多個領域的科技創新競爭中獲取明顯優勢,使中國成為世界的科技研發中心之一。
(5) 與經濟基礎的改善相適應,中國應當在未來30年基本解決上一個30年,即改革開放頭30年遺留下的政經改革不協調問題,可以分階段地解決政治行政體制、黨內黨外民主、由人治社會向法治社會由權力社會向公民社會轉變等一系列難題。
(6) 在未來30年中,中國應當完成對教育及文化體制的改革。中國的初等教育應當成為最有利于少年身心健康培養健全人格和正直善良品格的教育,高等教育應當是對全球最聰明青年有吸引力能夠使他們培養和發揮最大創造潛能的教育。中國未來30年的文化體制也應當成為能夠為中國的文化精英參與造就與偉大的經濟復興相適應的文化大繁榮的制度基礎,改變上一個30年文化思想繁榮遠遠落后于經濟繁榮的被動局面。
從政治代際角度考察,在國家領導人更迭步入制度化、常規化的情況下,大致是每十年,即兩次黨代表大會就會生發出新一代的領袖人物。假定中共18大19大由50后領導,20大21大由60后主導,那么在未來30年的后10年中,中國的領導擔子應當落在70后一代人肩上,這些人的出身、教育背景、社會經歷等等已使他們更少有意識形態的條條框框,因此也更容易啟動那些原本為某些思想教條禁錮的經濟政治文化改革,從這一點說,目前看來許多難以解決的社會政治難題,20年以后也許會成為不成問題的問題。
談到政治體制改革,有一個不能回避的問題就是中國共產黨執政方式的改善和改革問題。今后30年,中共的黨員數量可能發展到9000萬人甚至更多,可以認為,中華民族的精英人士大多數都會聚集在中共黨內。在中國的特殊國情下,沒有一個政黨可以取代中國共產黨,因此,今后30年的經濟建設政治改革也只能是由中國共產黨來領導。中共目前面臨的主要課題就是如何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使按聯合國統計口徑的1.5億貧困線以下人口徹底脫貧;盡早完善全民社會醫療和養老保障體系;如何通過黨的高級干部的廉潔自律和制度約束建立清明政治形象;如何在組織架構的改革上,探索建立在黨內黨外足以對當權者的以權謀私和貪污腐敗形成強有力監督制約的機制。反腐倡廉直接關系到中國共產黨的社會公信力,在下一個改革開放的30年中,未來的當代領導人能否做好廉潔自律直接關系到中共執政地位的穩固程度,如果中共能從18大開始啟動政治體制改革,我想,最簡單的做法是兩條:一是中共高級干部例如副部以上干部率先公布家庭財產及來源說明;二是中央候補委員以上干部公開宣布子女不經商不從政。這兩條措施簡單而有力,只要切實貫徹,中共的社會公信力就會大幅提升。
現代經濟是貨幣金融經濟,從世界經濟史角度看,全球每10年左右就要發生一次大的金融危機,一旦爆發金融危機就會引發經濟衰退以及政治社會動蕩。因此,在未來30年,中國政府的一個重要職責就是預防金融危機。僅以目前的M2存量為計算基數,今后30年即使每年遞增8%,到2040年,中國M2存量即可超過700萬億元,這是一個多么巨大而可怕的數字!如果再聯想到股票、債券、基金、外匯等各種形式的金融資產,那么顯然,30年后的中國已成為地地道道的金融巨無霸國家。那時的中國宏觀經濟管理的絕大部分內容都會衍化為金融風險管理。而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夯實金融微觀基礎。在微觀審慎監管和宏觀審慎監管兩方面積累經驗,培養人才。可以想見,按照中國目前的居民儲蓄增長率、國家外匯儲備增長率、貨幣存量增長率,用不上十年,中國就會成為國際金融市場上的最大玩家。在這種形勢下,一方面中國要在防范國內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前提下不斷提高金融資源配置效率;另一方面,中國還要成為亞洲和全球金融穩定的主要維護力量。在未來30年,人民幣肯定已經成為重要的國際儲備貨幣之一,不僅享有類似現在的美元、歐元、英鎊一樣的國際地位,甚至有可能成為世界頭號硬通貨。因為中國不僅有強勁的經濟增長而且還有規范的法制環境來支撐未來已經實現了資本項目可自由兌換的人民幣。從目前情況看,人民幣也許確實存在幣值低估問題,但到底低估程度如何,沒有人做過精確估算,我們只知道,人民幣現在的的確確是全球唯一存在幣值單邊向上預期的貨幣。如果現階段我們能將匯率政策不僅視為經濟穩定工具而且將之視為貨幣政策工具籃子中能起到結構調整作用的工具,那么,中國未來30年的經濟發展轉型之路也許會簡近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