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泰山十八盤到黃山始信峰,從沙木尼高山小徑到喜馬拉雅絨布冰川,從南極大陸到安第斯山脈,每天,世界上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各色向導,在為旅游者、探險登山者,地理科考者、環境保護者、地礦工程師等等提供各樣的服務。甚至連阿富汗北部山區,也有向導向美國士兵提供通往塔利班老巢的信息……
何謂向導
向導是一種職業,意味著導向,方向,安全的保障。背夫,在契約中并不包含智力、方向決策方面服務的提供。
一次到雪隆包登山,當地藏族向導曾因我們的稱呼“馱工”,“背夫”而有所不滿,或自己體味,這兩個名詞似乎有一種隱性的“職業歧視”,“工”,“夫”更像一種仆從的低級地位,因此,我們理解他們的感受。當我們改口稱呼他們為向導的時候,他們的臉上浮現出放松的表情,這也是一種感受到尊重的表現。
向導的職責可概括為:體力輔助、方向引導、計劃協助、風險判斷、安全保障。也就是戶外服務Service和指導,老師,領隊的功能,這是向導區別于其他戶外背夫最大的特點。所以,甚至今天沙木尼的高山向導并不給客戶提供背負的服務,他提供的是先鋒攀登、線路引導,安全保障以及技術培訓。
在北美攀登界、法國和意大利阿爾卑斯山,向導協會更主要作為一種行業標準組織,通過沙木尼的高山向導考試,這不只是攀登戶外領域對個體的一種職業肯定,也是種榮譽,這種技能臺階,不只是體能,戶外技術技能還包含有責任心,智力等綜合因素的肯定。
中國和法國的向導“行業”也有區別:前者多為基層體力勞動者,為了謀生而從事,可謂向導中的“藍領”,后者是一種成熟的職業,但往往把愛好興趣當成職業,是向導中的“白領”。
向導作為戶外運動,野外生活和工作方式中的一種職業角色,它的形態,也往往反映了當地社會的這領域的“生態”。新西蘭,瑞士,美國,法國等傳統阿爾卑斯強國,從戶外裝備制造商到大眾普及參與運動成為顧客,從酒店服務到場地管理再到野山探險,至少在經濟生態鏈上,已經有了一個良性循環的系統,而向導則是其中的一個個體角色,其分工?,F代職業培訓、法律和標準規范界定,相對也精細化了。
當地原生態向導
在中國,很多當地山民則是茫茫大地上最多數量的向導群,而像日隆鎮的一些著名登山向導,他們則從外來者這邊接受大量信息,自學及根據自己的山地經驗,自發成長為民問向導中最早有職業素養的民間登山向導。從外來旅行者到達日隆鎮開始,他們根據天氣和常規設定計劃,提供和租賃馬匹,有的甚至給八門者提供行走登山杖和冰鎬,然后帶領他們去攀登大妹峰,二妹峰等。
戶外人群集中的徒步,登山路線的起始點,都已經逐漸出現了這樣半規范的當地向導,比如藏區的各條轉山,登山路線,比如三江并流地區的徒步路線,比如秦嶺地區的各條穿越登山路線等等,都有這樣的向導群體存在。這已經逐漸成為國內特色的原生態向導群體。
亞洲高端攀登最突出的國家是日本韓國哈薩克斯坦。中國,尼泊爾,巴基斯坦的高山區域有能力出眾的夏爾巴 西藏藏隊成員,罕薩人等,前者往往到喜馬拉雅山山區旅游和攀登,聘請當地夏爾巴向導和背夫。而尼泊爾的夏爾巴人里,如果一個年輕的背夫積累了比較多的攀登經驗,他語言能力好,溝通能力強,并有一定的線路開導能力,判斷能力的話,他就可以憑借知識的優勢脫穎而出,成為夏爾巴的佼佼者,也就是達到了向導一層。
東亞和英美西歐向導的區別,在于后者更職業化,分工精細化,在高端探險戶外領域如登山,潛水等,就更有了向導的國家和國際認證標準。
中國戶外旅游,體驗旅行及探險攀登等,無論是群眾普及還是高端實力,都要落后不少,這是一個發展時間短、戶外經濟和文化生態鏈還不夠成熟的背景,原因是系統化的。一個事件或單個原因可能影響甚至扭轉歷史發展,但沒有一個因素能完全決定現實。如戶外發展歷史、社會整體經濟,文化及社會觀念、參與人群、知識,信息與個人學識,個體經濟支持、戶外組織結構等。
向導抑或上帝
說到向導的作用,有時在山地,單憑向導的本能有時還會迷路,不得不求助于動物向導。比如在南極大陸上的狗拉雪橇就是比較明顯的例子。有一次貢嘎山徒步,我們的向導在勒多曼困埡口附近迷路,那天大霧,于是他就讓那頭騾子走在前面,它就一點一點帶我們走出來了。同是貢嘎山,朋友曾聘請上木居的向導,帶他們去貢嘎主峰的大本營,并背負東西,但向導走了一半,就不帶路要求加錢,不加錢甚至拿出刀子來威脅。所以,西方一些國家,可能為了解決這樣的勞動及職業矛盾,才成立了攀登向導協會和組織。所以,一個向導,體力是基礎,技術和判斷力是標準,但其職業品行和道德觀標準更是一個向導是否盡責的杠桿。
從旅游向導到專業領域運動型的向導,前者如山地輕量徒步向導,后者如潛水向導,攀登向導,高山穿越向導,向導給旅行者的應該是如兄弟老師般的信任感。這個職業也沒有所謂神圣不神圣,即使國家主席也其實本來就是一種職業,或是一種向導,他不過就是引導這個國家朝好的方向走。而山野向導,戶外向導,則導引人們朝更加安全有趣的方向行走。當你獨處,你自己就是你自己的向導。
英文里Guide——向導的單詞讀音,和God——上帝的讀音相同,這或許是巧合,但或許也有機緣:在山野里,對于那些彷徨的旅行者或攀登者,在暴風雪中,那些藏族或夏爾巴,那些向導,對于有難的人們,簡直就是上帝。
向導,給旅行者提供安全。這就是他最基本的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