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空山牛鈴
身處空山天盆的中央,我不孤單。聽風,在謐夜的豆角里嚼豆子。
多么熟悉而又陌生。悠遠的牛鈴,讓我望不透曠野的空蒙。
兩只戀愛的紅蜻蜓,站在向日葵高高的帽沿上,失眠。我多想和它說說話。
雨也不孤單。牛鈴,一盞盞擎在歲月手中的燈,亮著家的方向。
聽蛐蛐
蛐蛐們述說的心事,夜風無法翻譯,沒有一個外鄉(xiāng)人能夠聽得懂這些閃爍在村莊里的方言。就像我在睡夢中,能夠看見向日葵嬌羞地轉(zhuǎn)身,而看不見她戀愛的人在遠方華麗地失眠。
月兒從老屋的窗口走過。腳步輕輕,輕得就像你情竇初開的囈語,無法形容。
大地啊,浸潤在夜色中的絲巾,當黎明抖開它時,天各一方的你和我,相依為命的鄉(xiāng)音仍然沒有被歲月的塵埃洗掉。
微風輕拂
屋子里,咳嗽響起,兩三聲。燈盞亮了一會兒,夜又繼續(xù)黑了下去。
月光,薄薄的被子蓋在瓦房的身上,檐上的麻雀,在夢里摟緊了翅膀。
微風輕拂,竹林輕顛。寒冷的院壩中。一只不肯入眠的老花狗,支棱著雙耳,聆聽著屋子里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眼睛里有一些淚光在閃爍。
渡船
渡船,終于安靜了下來。鶴鳥在上游細語,波浪在下游輕拍。
渡船是一個夢,泊在堂嫂半明半暗的窗花里。堂哥和渡船,在水上,相擁而眠。
在渡口,我像一個外鄉(xiāng)人,手持月光柔軟的長笛,面對寬寬的河面,突然心生敬畏。我不敢喊醒渡船,河的對岸,一百一十五步石梯之上,是我的家。我怕渡船一擺動,我的歸心,就碎在了水里。太陽落下的眼淚
曹 雷
我看到了向日葵,一朵朵,都是太陽落下的眼淚。他們開在那里,默默陪著家園,大片大片的丘陵午眠著,更深的濃蔭中,有更多的隱喻浮現(xiàn)在彎曲的水面,堤岸的皮膚亮得耀眼。
灼熱。窒息。潮濕的空氣帶過來巨大的壓抑,涼風只以偶然的形式出現(xiàn)。這樣的季節(jié),男人的觸覺總有些遲鈍,女人的嗅覺又太敏感,只有白晃晃的沉寂一直在頭頂高懸。
太陽的眼淚落啊,我慢慢靠近葵花。生命中的成從舌尖泛出,這是第幾個苦夏,我已經(jīng)品味不出。丘陵波浪一樣漫開就成了曠野,散在其問的金黃,那獨立,那孤傲,就像低著頭的智者,等我去索要答案。
過去的日子,把我?guī)нM了中年,所剩無幾的精力和體力,即使來一次新的愛情,也不能順利承擔。四季中的夏天,最適宜放置我的心境,這里的葵花就是自己的伙伴。從太陽的眼角滾落下來,用熱烈的濕和晶瑩去化開民間干旱。
決定在鄉(xiāng)野逗留幾日,把城市的暗影推得更遠。陪著這些向日葵,每天直到黃昏。還要告訴身邊的河流,該怎樣把余下的行程走完。或者和葵花一樣,成為太陽的眼淚,落下黃燦燦的聲音和籽粒,敲響泥土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