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瀟湘電影集團和北大星光集團聯合投拍的影片《袁隆平》是我國第一部以杰出的農業科學家、“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為主角的影片。影片用藝術的手法生動再現了袁隆平為解決人類溫飽問題,自上世紀50年代末在安江農校任教以來的科學實踐、人生軌跡和生命感悟,謳歌了袁隆平獻身科學的精神、勇于創新的品格以及他與妻子鄧哲(劇中名為董婕)的浪漫愛情。
科學是推動人類物質文明建設的重要力量,藝術是人類獲得精神滋養的源泉,用藝術手法來表現科學實踐的先例有很多,比如那些以科學為題材的雕塑、繪畫、音樂等等,但在我國,用故事片來表現現代科學家生活并不多見,在此之前僅有電影《李四光》和《蔣筑英》。與它們不同的是,電影《袁隆平》的主角依然生活在我們身邊,他的故事還正在真實地發生著。把一個生活中活生生的人搬到銀幕上,既要表現他偉大的科學精神,又要再現他作為一個平凡人的真實生活,這實在是非常具有挑戰性的工作。所幸我們的創作者們沒有讓觀眾失望,他們以深厚的功底,將一個生動而真實的袁隆平,帶到了光影的世界里,完成了一次藝術對科學的禮贊。
用細節講故事是該片的一個特色。
例如在表現袁隆平和妻子董婕的愛情時,二人基本上沒有過什么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語,但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將夫妻間的愛戀和信任表露無遺。再比如對于文革時代,片中并沒有濃墨重彩去描述,僅僅是一副漫畫、一個闖進來的紅小兵、一堆被砸爛的盆盆罐罐,一篇挽救局面的論文,還有劉老師那句意味深長的“他時來運轉了。”就將那個時代的環境和人心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種以小見到,用細節來交待社會背景和凸顯人物性格的敘事方式,有力地淡化了《袁隆平》作為一部主旋律片的說教成分,使其擺脫了公式化的創作困擾,塑造了一個立體的,富有人情味的獨特的袁隆平形象。
同時,影片中加入的大量的生活化的場景,也給影片蒙上了暖暖的色調。例如袁隆平和妻子董婕的相濡以沫、畢業之夜的篝火和舞蹈、火車上和農場人員的調侃、海南人民歡慶豐收的歌舞、袁隆平的琴聲和幽默等等,都給電影平添了幾許浪漫和溫馨。
電影《袁隆平》采用散文體敘事結構,以生命交響樂貫徹始終,用樂章的三部分——求索、堅韌、追夢——來結構全片,照應了袁隆平科學探索的三個階段——尋夢開始、夢想受挫、十年海南追夢。每一階段都以現實中的袁隆平和美國記者綠蒂的采訪作為概括,三個部分既獨立成章,又連成一體,形散而神不散,共同表現了袁隆平用一粒種子改變世界的漫漫求索路。
散文體結構并不新鮮,電影《那山那人那狗》、《他們的船》等都采用過這種結構方式。但電影《袁隆平》用音樂來結構全片卻是一個新的嘗試,尤其是對于人物傳記片來說,是一次大膽的創新。這樣的結構方式,賦予了音樂在影片中的重要地位,它不但烘托氣氛,而且變成了一個有生命的角色,隱藏在銀幕背后向觀眾訴說著袁隆平追夢之旅的起起落落。
影片中的三種主色調,綠色、藍色、金黃色,不僅是大地、天空和稻穗的自然色,同時也寄寓了袁隆平一生三個階段的情懷。綠色是樹木禾苗等植物的顏色,寓意袁隆平從小喜歡大自然,夢想在這里啟航;藍色純美而空靈,是天空和大海的顏色,隱喻袁隆平在遭遇坎坷和阻撓時擁有的寬廣胸懷;金黃色是稻穗的顏色,代表收獲的季節,更是袁隆平夢想成真的寫照。
三大色塊在畫面中交相輝映,和人物、自然環境有機融為一體,營造了海闊天空、情景交融的意境,和諧而又深遂。再加上光線的流動、景別的變幻、化妝、服裝和道具的運用,整部影片生動再現了不同時空下的人物和環境,讓觀眾仿佛也跟隨著袁院士一起,走進了一片碧海藍天中,領略他追夢之旅的快樂和辛酸。
語言是電影塑造人物和推動情節必不可少的表現元素。主旋律電影由于具有特殊的教育意義,有時會對其中的某些言語做出高于生活的處理,使影片成為主流價值觀的傳聲筒。這樣的電影語言塑造出來的人物雖然更加正面和偉大,但也會造成脫離實際的嫌疑,給觀眾的審美接受帶來了一定的障礙。
影片《袁隆平》運用生活化的語言淡化了影片的說教成分,使人物顯得更加真實自然。例如片子開始時,美國記者綠蒂問:“您很熱愛您的祖國嗎?”按照以往的觀影經驗和袁隆平的特殊身份,很多觀眾都以為在這里會有大段的愛國主義說教,但是袁隆平的回答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您呢?”。在電影第二章節結束的時候,綠蒂問袁院士在文革遭遇不公正待遇時為何依然執著科學的時候,觀眾再次以為會出現對歷史的辯護和關于科學精神的大段說教,但是袁院士卻只在記者一再追問下,借用了毛澤東的一句“不管風吹雨打,勝似閑庭信步”來回答一切。千言萬語盡在其中,是非曲折都留給觀眾自己去思考。
如果說袁隆平院士對水稻的探索如他所言,是生命對生命的夢想,是人類生命對植物生命的探索和渴望,那么,電影《袁隆平》就是藝術家對藝術的一次探索,是電影藝術對科學傳播的一次獻禮。暫且不論它的商業價值將會如何,光是從創作人員對藝術的追求和對中國優秀文化傳播的探索上,我們就該充分肯定它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