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豆腐花

● 文／朱 丹

秋天的傍晚，天氣漸漸轉涼了。我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落葉像蝴蝶一般飛舞落下，回歸大地母親的懷抱。

“豆腐……”突然，一句吆喝聲從窗外飄入我的耳朵。但因為比較遠，我沒有聽清楚最后幾個字。于是，我豎起耳朵，等待下一聲的吆喝。不出所料，“豆腐花呦——豆腐花”，真的是豆腐花！已經好多年沒有吃這種小吃了，一聽到這熟悉的吆喝聲，我的唾液腺便開始工作，歇了一個下午的肚子也開始叫喚起來。于是，我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零票，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家門。

循著叫賣聲的方向望去，老遠就看見一群小孩圍成一圈，一個個向里面伸著手，爭著給錢買豆腐花。見狀，我連忙走了上去。只見圈的中間圍著一個駝背的老婆婆，頭發幾乎全是銀白色的了，前額的碎發用兩個發夾夾著。眼角和額頭的皺紋一條一條的，十分鮮明。但是，她的臉上不見一絲的倦怠，滿是慈祥的笑容，樂呵呵地看著身邊的孩子們，有條不紊地盛著豆腐花，然后加作料，放勺子……我站在小朋友們旁邊靜靜地等著，豆腐花的香味一陣陣地從老婆婆身邊的木桶中飄出來。看到已經買到豆腐花的小朋友狼吞虎咽的樣子，我的肚子叫得更厲害了。

終于輪到我了。我走上前，遞過手中已經被攥得皺巴巴的五元錢，大聲說：“婆婆，我要大碗的。”老婆婆笑呵呵地“嗯”了一聲，從塑料袋中拿出一只大的塑料碗，左手托著碗，右手緩緩拿起銅勺。這時，我注意到，老婆婆十指的關節特別大，加之雙手粗糙，使本來就皮包骨一樣的手指，更顯突兀。雖然指甲修得很整齊，但已經發黃的顏色還是讓人感覺有些心酸。看著老人的這雙手，我不禁想起了那幅著名的油畫——《父親》。那位黃土高原上的老人也有著一雙枯樹枝般的手，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但和他的粗獷不同，老婆婆的眼里滿是慈愛和安寧。

老婆婆把銅勺緩緩伸進了裝著豆腐花的大木桶。我很好奇，往前探了一下脖子，只見木桶內部鑲著一層鐵皮，泛著亮亮的金屬光澤，剩下的小半桶豆腐花雪白雪白的，無一雜色。老婆婆舀得很均勻，小半桶豆腐花看上去還是十分平整，而且嫩嫩的，讓人不禁想要摸一下。老婆婆舀出一勺晃悠悠的豆腐花放入碗中，然后又去舀調料。一剎那，我發現碗中柔嫩的豆腐花與老婆婆粗糙的雙手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托在她手里的豆腐花，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渾身上下散發著香噴噴的味道。見我愣愣地看著豆腐花，老婆婆以為我還想要，于是轉身給我又舀了一小勺。“啊，謝謝婆婆！”我有點意外，不好意思地連忙道謝。老婆婆擺了擺手，示意我不用客氣。

不一會兒，小半桶的豆腐花賣完了。老婆婆開始收拾工具，準備回家。突然，我像想起了什么，連忙問：“婆婆，你明天還來嗎？”老婆婆笑了一下，伸出粗糙的手，慈愛地摸了一下我的臉，算是給我的回答。

夕陽漸漸落山了，我吃著滿口香甜柔嫩的豆腐花，心里充滿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