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殺手：國內罕見用酒謀害案

文/俊歌

姐妹殺手：國內罕見用酒謀害案

文/俊歌

普通的白酒可以致人于死地。圖為王麗芬謀害案中用的白酒。（圖/IC）

2009年12月21日，重慶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一起詭異的情殺案：一名離異女子因不堪前夫屢次騷擾，最終將前夫“溫柔”殺害，而殺人的“兇器”竟是酒店出售的普通白酒。更為蹊蹺的是，身為命案主謀的柔弱女子未出現在案發現場，全由她的好姐妹“友情客串”實際操作……

忍受不了丈夫惡習勞燕分飛

1964年，王麗芬出生于重慶市涪陵區的一個普通家庭。由于家里生活并不寬裕，王麗芬初中畢業后便輟學打工，后來經過父母多方打點，她成了涪陵區食品站的一名職工。王麗芬從小乖巧老實，但對找對象有些心高氣傲，對上門說親的媒人都不屑一顧。隨著她的年齡增加，父母為了她的婚事更是愁眉不展，最后還是經小姨介紹認識了比她大三歲的杜軍。

在王麗芬眼里，杜軍雖然長得俊俏，但并沒有什么大本事。迫于家里的壓力，王麗芬只好逢場作戲草草應付著。收到錯誤感情信號的杜軍不禁樂開了花，對王麗芬更是殷勤了起來。杜軍為了能夠抱得美人歸，對王麗芬可謂言聽計從。每當逢年過節時，他更是提著厚禮跑到未來岳父家幫忙干些家務。杜軍的付出獲得了豐厚的回報，王麗芬的父母對其十分滿意。

“小芬，我看杜軍這小伙子不錯，長得帥氣的男孩不少，但還喜歡干家務這些瑣事的難找哦，適合以后過日子！”經父母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王麗芬對杜軍的態度也慢慢地發生了轉變，甚至有些依賴杜軍了。就這樣，兩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融洽，漸漸產生了男女之情。1987年，兩人在雙方父母的催促下，正式登記結婚，走進婚姻殿堂。

為了過上幸福和諧的小日子，婚前從來不做家務的王麗芬也放下架子，為小家庭忙里忙外。杜軍也沒有讓王麗芬失望，在外工作更加賣力了，每當拿到工資后便合計著有朝一日做點小生意，自己當老板。兩人的小日子過得甜蜜幸福。

然而，婚后杜軍不久便染上了賭博惡習，夫妻倆經常發生口角。盡管看到丈夫整天圍著賭桌轉，但想到自己已經懷上了杜軍的孩子，再聽到丈夫痛改前非的保證后，王麗芬只好一次次原諒了杜軍。

然而，到了1999年，王麗芬所在的食品站裁員，王麗芬不幸下崗。失去了工作收入的王麗芬并沒有消沉，而是鼓起勇氣開始四處打零工。此時的杜軍嗜賭成性，對妻子和孩子的生活全然不顧，找王麗芬討債的債主便越來越多。幾番折騰下來，原本幸福的家庭鬧得雞犬不寧。

“老公，你十賭九輸，何不好好工作安心過日子呢！”王麗芬見這個家庭很快就要被拖垮，只好委屈地對丈夫好言相勸。

“你懂什么？賭的是命運，要賭就別老想著贏，命運總有一天會垂青我的！”看著杜軍越陷越深，王麗芬欲哭無淚，她知道這樣下去這個家遲早要解體的。于是，她決定把丈夫拉出泥潭。為了讓丈夫聽從自己的勸告，王麗芬知道僅僅好言相勸是不管用的，于是開始故意冷落杜軍，試圖用這個“殺手锏”喚醒丈夫。

然而，事情并沒有向王麗芬計劃的方向發展，常常回到家里感受不到溫暖的杜軍開始夜不歸宿，并且喜歡上了酗酒。有時三更半夜醉得一塌糊涂回到家，對王麗芬呼來喚去，稍有不從便是一陣拳打腳踢，毫不顧及夫妻情分。

2005年，在王麗芬的細心呵護下，兒子終于長大成人。再一次受到丈夫的皮肉之苦后，多年來忍受丈夫無理取鬧的王麗芬放下了心頭最大的羈絆，下定決心結束這段讓她心灰意冷、飽受家庭暴力的婚姻。

最終，經法院判決，王麗芬終于結束了她噩夢般的婚姻生活，得以開始美好的新生活。

前夫騷擾苦不堪言伺機報復

離婚后的王麗芬雖然不舍得自己的兒子，但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撫平了內心的苦楚。一切看似風平浪靜，除了看望孩子才和前夫偶爾碰上一面。然而，王麗芬原本以為只要和杜軍離婚，就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可現實卻殘酷地告訴她生活并沒因此平靜下來。

王麗芬離婚后不久在一家水果店里找了份做營業員的工作。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又沒有了杜軍的糾纏，王麗芬總算感受到了幾分輕松。由于工作出色，水果店老板劉明對她贊賞有加，考慮到她一個女人生活不容易，總是想法子幫助她。閑暇之時，兩人也經常在一起交流溝通。

原來，人到中年的劉明曾經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后來由于妻子不幸病逝，他便幾年間一直沒有走出失去妻子的陰影，所以盡管水果店生意紅火，生活富足，但他一直未娶妻生子。同為單身中年人，兩人總有訴不完的喜怒哀樂。久而久之，兩人慢慢地走到了一起。

轉眼到了2006年秋，距離王麗芬離婚已經有一年多了。在劉明的愛情攻勢下，王麗芬欣然接受了這段感情，兩人便開始計劃結婚事宜，商定在2007年春節舉行婚禮。王麗芬原本以為只要嫁一個對家庭負責任的好丈夫，自己的幸福日子就指日可待了，可一次下班回家時的遭遇讓她美夢突然破滅。

2007年春節前夕，當王麗芬打點好店里的事回到住所時，借助樓道昏暗的燈光，她遠遠的發現自家門前蹲著一個邋遢的男人。正在王麗芬犯糊涂時，被回過頭來的男子嚇傻了眼：他正是前夫杜軍，今非昔比，杜軍因深陷賭海債臺高筑，而成天借酒澆愁的他更是邋遢得不成人樣。正在王麗芬心生憐惜時，杜軍開口了。

“恭喜你要結婚了！你過上好日子可不要忘了曾經和你同甘共苦的我呀，給我5000元錢解決下溫飽吧！”杜軍吊兒郎當地說道。

“你這個無賴，現在還有臉找我要錢？我和你還有什么關系？”王麗芬回想起杜軍以前那副可惡的嘴臉，不禁氣從中來。

“你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孩子，要把我惹不高興了就將你的婚事攪黃……”

原來，杜軍離婚后變本加厲地沉迷到賭海，所以才沒來糾纏王麗芬，可他很快就感受到了生活的壓力，以前王麗芬還經常幫助他償還一部分債務，可和王麗芬離婚后，紅色赤字越抹越大，輸得一塌糊涂的他偶然得知王麗芬正在籌備第二次婚姻后，懷恨在心的他便決定向其索要一筆錢緩解燃眉之急。

渴望美好生活的王麗芬看到杜軍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氣得捶胸頓足，但又無計可施。最后，王麗芬選擇了妥協，將自己辛苦攢下來的5000元積蓄交給了杜軍。不過，在王麗芬的一再要求下，杜軍信誓旦旦地保證以后再也不來騷擾王麗芬了。送走杜軍這個無賴后，王麗芬撫著自己急劇喘息的胸口，原來那些地獄般的回憶瞬時死灰復燃，占據著她的腦海。

重慶市法院審判白酒殺人案時情景

隨著王麗芬和劉明的婚期一天天逼近，看到了幸福曙光的王麗芬臉上才增添了幾分笑容，慢慢忘記杜軍的那次糾纏。可是王麗芬怎么也沒想到，她臉上的笑容如同一種劇烈的催化劑，勾起了杜軍嫉妒之心。很快，杜軍將5000元揮霍一空，再次向王麗芬要錢。為了婚禮順利舉行，王麗芬不敢怠慢，滿足了杜軍的要求。就這樣，杜軍隔三岔五找王麗芬要錢，很快就把王麗芬的所有積蓄揮霍光了，為了保護自己幸福的新生活，王麗芬甚至將劉明交給她辦婚禮的錢也拿給了杜軍。

不久，發現了端倪的劉明得知真相后，氣沖沖地拉著王麗芬去找杜軍算賬，兩人話不投機很快就扭打起來，最后在民警的勸解下，才憤憤不平地離開。知道了實情的劉明不但沒有責怪王麗芬，反而對她更加體貼入微。在劉明的保護下，王麗芬沒有再受到杜軍的騷擾。

然而，就在劉明和王麗芬準備舉行婚禮的前一個周末，劉明莫名被人打成重傷，住進了醫院。當天晚上，王麗芬回到住所準備佳肴給躺在醫院的劉明送去，卻再一次看到了守在家門口等候多時的杜軍。這一次杜軍不是來要錢的，只是惡狠狠地扔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丑女人，不要以為傍上個有錢的漢子就能逃出我的五指山，以后有你們好受的！”聽到從杜軍嘴里說出這句話，王麗芬突然感到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自己小心翼翼地度日，原來根本就未逃脫過他的魔爪……

當晚，王麗芬還是收拾好心情，帶著笑容回到醫院陪伴病床上的劉明。不過也是從那晚開始，王麗芬決定離開劉明，她實在不愿意看到劉明因為自己再次受到傷害，原本拖延的婚期隨著王麗芬的這個決定灰飛煙滅。就這樣，在劉明傷好后，王麗芬鼓起勇氣“狠心”地向他提出了分手，她的第二份愛情因此殘酷地消逝了。

王麗芬的善良讓杜軍看到了她的軟弱，于是變本加厲地騷擾她。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王麗芬的三次愛情皆在杜軍的攪和下，宣告失敗。

無盡的騷擾，痛苦的回憶，讓王麗芬不堪重負，在生活和精神的雙重壓迫下，王麗芬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惡念——只有殺了杜軍，才能過上平靜的生活。可是天性善良的王麗芬盡管恨得咬牙切齒，但對于行兇作案又毫無勇氣。用普通的方式都太過于血腥，自己根本下不了手，又不認識這方面的朋友。突然，王麗芬眼前一亮，想到杜軍平日喜歡喝酒，何不從這方面下手呢？

2009年4月中旬，王麗芬經了解得知，一般健康人每一小時肝臟的解毒功能只能排解30毫升酒精，換而言之，500毫升50度的酒起碼需要8小時才能排解完畢。如果在短時間內大量飲酒，酒精停留在體內便會引起酒精中毒，輕則傷身，重則奪命。想到杜軍酗酒如命的習性，王麗芬決定，用酒“醉死”他！

姐妹“客串”殺手溫柔奪命

王麗芬敲定行兇方案后，便急切地開始了準備工作。為了保證行動萬無一失，她多方查找資料，反復推敲。由于和前夫一直有矛盾，所以自己不方便出面，了解到喝多少酒才會中毒因人而異后，想到杜軍酒量過人，這個扮演特別殺手的人選便讓她犯起愁來。

王麗芬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仔細地將身邊信得過的朋友篩選了一遍，終于鎖定在能夠為自己“兩肋插刀”的朋友魏玲和魏琴身上。這兩人是王麗芬離婚后認識的好姐妹，平時王麗芬有什么不順心的事都會對她們講。兩人對杜軍的行為也頗感不滿，好幾次在王麗芬向她們哭訴杜軍騷擾自己時，兩人就打抱不平地表示要出面為王麗芬出這口惡氣。

2009年5月初，王麗芬按計劃把魏玲和魏琴約了出來。在一家餐廳內，三人一陣推杯換盞后，王麗芬略顯醉意的臉上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你兩個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只有你們才能讓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王麗芬的一番話并沒引起魏玲和魏琴的注意，只是一邊開玩笑一邊附和著。直到得知王麗芬是讓她們約杜軍出來，用烈酒扼殺杜軍的生命時，不禁心頭一震。

“我們是好姐妹，你有難處我們肯定幫，可以幫你揍他一頓出出氣，但讓我們去殺人，我們可沒有那個膽啊！”

“杜軍是什么人？你們打得過他？就算讓他受點教訓又能改變什么？！”王麗芬一邊抽泣，一邊將精心策劃的溫柔行兇方案娓娓道來：“杜軍是做保險業務的，我們可以利用工作借口，將他約出來后神不知鬼不覺地罐醉他，直到他酒精中毒……”

魏玲和魏琴知道王麗芬的苦楚，但也清楚制造命案的利害關系，因此她們當時并沒有接下這個棘手的活。直到后來的一次聚會上，三人又提起了陰魂不散的杜軍，也談起了那個周密的殺人計劃。魏玲和魏琴幾經權衡，最終決定友情幫王麗芬除掉杜軍，讓她重獲自由。就這樣，王麗芬隨后將杜軍的手機號告知魏玲，并交給她300元錢，以購買作案用的手機卡與杜軍聯系。

6月28日上午，王麗芬找到魏玲，讓她當天實施作案，并遞給她800元錢作為喝酒的開銷。下午5時許，魏玲按照王麗芬給她的電話號碼，撥通了杜軍的手機。

“杜先生嗎？我想為父母購買保險，想咨詢一些細節問題，不知你什么時候有空出來面談？”多日以來都沒有接到業務的杜軍此時正為生活感到擔憂，聽說有業務主動找上門來，當即便滿口答應下來。杜軍掛掉電話后，稍作收拾便興高采烈地來到約定的公園見面。

不久，魏玲和魏琴也駕車趕到了約定地點，三人見面后經商量，決定到距離涪陵城區三十公里外的白濤鎮農家樂吃飯。當他們到達農家樂后，天色漸晚，有兩位美女在身邊不斷恭維，杜軍有些沾沾自喜。席間，便主動點了38度的勁酒，準備喝個痛快。

然而，杜軍的酒量遠遠超出了魏玲和魏琴的水平，雖然她們有備而來，但酒桌上不得不甘拜下風。幾個回合下來，魏玲和魏琴有些招架不住了，為了勝利而歸，魏玲不得已臨時搬來一個援兵——陸濤。陸濤由于工作關系，經常陪客戶喝酒，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他酒量驚人。隨著陸濤的加入，杜軍在三人的盛情舉杯中，很快就獨自喝下了1000多毫升勁酒，醉得一塌糊涂。

魏玲和魏琴將陸濤打發走后，把杜軍扶上了車，隨后兩人按照計劃，將醉得不省人事的杜軍拉到農家樂附近的馬武路口外，扔到公路邊的水溝里，然后駕車揚長而去。

6月29日上午，附近的一個農民發現躺在水溝里的杜軍，并且沒有任何反應，遂撥打了報警電話。警方趕到現場時，確定杜軍已經死亡多時。經過法醫鑒定，杜軍系酒精中毒死亡，警方經分析后認為這是一起謀殺案，并將當天與杜軍一起喝酒的人鎖定為嫌疑人。

7月3日，就在警方苦苦搜集證據時，王麗芬由于良心不安，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并如實交代了作案事實。隨后，魏玲、魏琴也被公安機關抓獲。

11月23日，重慶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此案。因陸濤是應邀前去喝酒，以為是一般的朋友聚會，所以檢方沒有指控他。而王麗芬、魏玲和魏琴故意預謀用酒精殺人后，采取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行為，涉嫌故意殺人。王麗芬的辯護律師認為本案被害人有一定過錯，本案系婚姻家庭糾紛引起，應不同于一般的暴力故意殺人案件，被告人有自首行為，主觀惡性不深，社會危害性不大，請求法院考慮特定情節從輕處理。由于案情復雜，法院沒有當庭宣判。

在審判中，杜軍的家屬表現出的態度也各不相同。杜軍的母親及兄妹認為杜軍生前有對不起王麗芬的地方，愿意諒解王麗芬，請求法院從輕處罰。而杜軍和王麗芬所生之子在開庭前向法庭遞交了刑事附帶民事索賠，要求包括他母親在內的三位被告共同賠償30多萬元，后又當庭變更為6萬元。

12月21日，重慶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判處王麗芬、魏琴、魏玲犯故意殺人罪，由于案發后主犯投案自首，最后法院鑒于三被告認罪態度好且有自首情節，遂對她們酌情從輕處罰，王麗芬、魏琴、魏玲三人分別被判處10年、7年和6年有期徒刑。

（文中人物為化名）

編輯：陳暢鳴 charmingchi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