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現麗
(黃河水利職業技術學院 河南 開封 475003)
傳統社會,女子地位低下,只是男子的私有物和傳宗接代的工具,被封建禮教以“三從四德”“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標準束縛,眾多的女性被排斥在學校教育之外,女子無學成為千百年來中國封建社會的基本特色,一直延續到近代。19世紀初,西方教會勢力開始向中國滲透,中國出現了最早的女子學校——教會女校;隨著歐風美雨、西學東漸的深入,教會女校的數量也逐漸增多。至1876年,教會在華女校已達百余所,女生人數也有兩千余人。星羅棋布的教會女校,為中國創辦自己的女子學校做好了師資和辦學形式上的準備。
同時,西方的“民主自由”和“男女平等”等思想逐漸進入人們的思想范圍并逐步為人接受。當歷史的車輪駛到民國,女性解放受到普遍重視,女子教育問題成為社會關注的重點。近年來,關于民國女子教育方面的研究很多,但家譜和檔案資料未被重視。筆者試以浙江地區的家譜為中心來探究一下民國女子的教育問題。家譜,它是中國宗法血緣文化的產物。透過家譜這個特殊的史料,可以折射出民國女子教育變遷的歷程。民國女子教育取得了重大進步,反映在家譜中,表現在家譜鼓勵女子入學,家譜中出現女子接受教育的記載等。
知識可以武裝人的頭腦,可以改變人的命運,這是現代社會的一種共識。隨著女子解放運動的興起,教育權成為婦女爭取的最重要的權利之一,中國近代婦女為獲得教育平等權進行了長期艱苦的斗爭。這項斗爭起于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期,婦女教育在中國得到了初步發展。中華民國的創建,使初具規模的婦女教育得到迅速擴大[1]。20世紀初,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興女學的重要性。他們把興女學看成是改造社會、救亡圖存的重要手段,更加致力于創辦女學堂,一些知識分子還發出了爭取女性平等教育權的呼聲[2]。許多家譜也順勢出現了規定女子入學的規條,如《上湘龔氏支譜》規定:“女子亦宜入學,開通智識,肄習手工。”[3]《中洲劉氏宗譜》規定“族人男女咸應就學。”[4]《平陽汪氏遷杭支譜》提到,“……又時至今日,女子亦應于男子受同等之教育……”[5]這些條文強調“女子亦宜入學”“女須于初級畢業”“女子亦應于男子受同等之教育”等,猶如一縷縷清新的空氣,反映出人們觀念上的進步。
《余姚朱氏宗譜》直接全力獎勵族中子弟直至女子讀書上進。他們就讀于小學、中學和大專院校,都能獲得宗族的經濟資助和獎勵。去外國留學,更能得到更多的經濟支持;“小學……中學。自民國十七年起,凡在中學校或與中學相當程度學校肄業者,不論男女,每年兩期,每期每人給學費銀元拾五元,全年共計三十元。高等專門學校。自民國十七年起,凡在高等專門學校肄業者,不論男女,每年兩期,每期每人給學費銀元二十五元,全年共計五十元。大學。自民國十七年起,凡在大學肄業者,不論男女,每年每期,每期每人給學費銀元三十元,全年共計六十元……國外留學……凡本族及外姓男女年在七歲以上、十四歲以下,均得報名入學……”[6]由族規可見,朱氏家族十分重視教育,男女生在七歲以上、十四歲以下者,均得報名入學。同時我們可以看到朱氏家族對男女生幾乎一視同仁,不論男女,就讀于小學、中學和大專院校以及國外留學者,都能獲得宗族的經濟資助和獎勵,正是由于宗族的開明政策和觀念,才會在家譜中出現女子畢業于高中甚至大學的記載。這就大大鼓勵了女子就學,有不少女子勤奮學習,取得了很好的成績。
民國女子教育取得了重大進展,這一時期,許多家譜中都出現了女子接受教育的記載。如《平陽汪氏遷杭支譜》:“詒年……配余杭張氏,名奎生,字左垣公女,名嫻,字嫻士……子四……女二,一名道蘊,字筱謝,上海馬利亞學校畢業生,生于清光緒二十二年丙申十一月十七日,時適朱氏名丙元字少吾公子英子爽齊。一名德耀,字筱孟,上海滬江大學社會科學士,生于清宣統元年已酉三月初六日辰時。”[7]汪氏家譜中妻子和族女都被錄入譜內,并且有了簡單介紹,族女也開始進入學校接受教育,女子開始以一個嶄新的面目出現于世人面前。
再如《分湖柳氏第三次纂修家譜》關于年曾的介紹,提到“女四,長隆權,五歲殤;次平權,字俠農,蘇州蘇蘇女學校畢業生,適……三公權,字英農,黎里區立第一女子高等小學校畢業生,適……;四均權,字慧農,黎里區立第一女子高等小學校,同里麗則女子中學校畢業生,現肄業上海中西女墅,未字。[8]”柞溪沈氏所編撰的《柞溪沈氏思源堂宗譜》中,妻子名諱入譜,族女名諱、求學經歷、出嫁、丈夫情況等都有詳細記載,“承瑜,……女八,家萼,杭州之江大學畢業教育系學士,上海特別市教育局科員,適陜西綏德縣馬師亮,國立交通大學工學士……[9]”除此之外,惠清樓在其文章中還提到莘村李氏,毗陵唐氏,江蘇無錫過氏等12個族譜中都出現了族女和族婦接受教育的記載,大體趨勢如是,反映了人們女子教育觀念的進步。
通過族譜的記載,我們看到女子的身影出現在了傳統社會只有男性占主導地位的族譜中。在傳統社會,女子僅為某人配氏,而現在,眾多的女子步入學堂,甚至去國外留學。家譜的這些變化,反映了人們對女子教育觀念的進步,給人耳目一新之感。
由于時代的變遷、社會的變革以及隨之而來的女子在社會中地位的逐漸提高,民國時期人們的女子觀念取得了顯著進步。然而,在當時那樣的社會里,傳統的女子觀不可能很快退出歷史舞臺,因而會出現盡管不少家族都鼓勵男女入學,但是,女子取得學歷情況仍十分稀少。而浙江在唐宋以來,由于全國經濟重心和文化中心的南移,形成了中國南方文化底蘊豐厚的格局。再加上浙江長期的重文傳統,文化教育興盛,學者文人輩出,這都影響了浙江的發展進程。西方思想文化的沖擊和浙江獨特的社會人文環境,使得這一地區人們的觀念相對比較進步。
通過家譜對女子教育的記載能幫助我們更好的理解,再現和構建這些歷史圖景,這無疑會加深我們對中國教育現代化的理解。同時,家譜對女子教育的記載也折射出了中國教育現代化、民主化和大眾化的進程。
[1]何黎萍.中國近代婦女教育平等權的演進[J].社會科學輯刊.2000,(6).
[2]蔣美華,蔣英華.五四時期女性教育角色的變遷[J].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2).
[3]湖南.《上湘龔氏支譜》民國四年(1915).
[4]湖北嘉魚.《中洲劉氏宗譜》.民國二十三年(1934).
[5]浙江錢塘《平陽王氏遷杭支譜》民國二十一年(1932).
[6]余姚.《余姚朱氏宗譜》.民國二十年(1931).
[7]浙江錢塘.《平陽汪氏遷杭支譜》.民國二十一年(1932).
[8]浙江分湖.《分湖柳氏第三次纂修家譜》.民國十二年(1923).
[9]浙江桐鄉.《柞溪沈氏思源堂宗譜》.民國三十七年(19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