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官員的詹天佑

李子明

宣統二年（1910年），一個叫朱子勉的廣東人參加了清政府組織的留學生考試，當時的主考官是因修建京張鐵路而聞名的詹天佑。朱子勉拜見詹天佑時，詹天佑對他講了這樣一番話：“我們留學外國獲得了一些知識技能，要做一點事貢獻國家。如要做官，就不能做事；想做事，萬不可做官。但官又不可不做。在現在之中國，沒有經過朝廷給予你一個官職，你就沒有地位，沒有人把重要的事給你做。”

這段話在如今的北京詹天佑紀念館中，被專門列為一個單元重點介紹。之所以如此受重視，是因為這段話是理解詹天佑一生作為的一把鑰匙。

詹天佑不僅是一位杰出的鐵路工程師，還在清政府和民國政府中擔任過重要官職。從關內外鐵路幫辦到京張鐵路總辦再到漢粵川鐵路督辦，從六品的選用州同到正四品的道臺，從郵傳部參議到交通部技監，詹天佑仕途順利，位高權重。然而，作為一個11歲就留學美國、接受過系統西方教育的留學生，詹天佑的為官之道又與眾不同。

詹天佑主持修建京張鐵路時，鐵路要穿過清朝貴族廣宅的墳院。廣宅是鎮國公載澤的親戚，在當時很有勢力。他百般阻撓，堅決不讓鐵路從自家墳院經過。他還賄賂當時的鐵路主管部門郵傳部，要求改線。郵傳部畏懼載澤的勢力，又收了廣宅的賄賂，自然同意改線。詹天佑看到這里北面是鄭王墳，南面是宦官墳，西面是那拉氏的父親桂公的墳，要改道就要浪費大量的銀兩和時間，他堅決不同意。此事幾經周折，最后還是因五大臣出洋被炸一事，載澤嚇得不敢再參與外事，廣宅因此失去了靠山，才同意鐵路從其墳院通過。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詹天佑目睹了這些事實，逐漸明白，在當時封閉落后的社會環境下，要實現自己“以創造性建設謀求社會進步”的夢想，必須要有一定的官職，否則連做事的機會都得不到，遑論做成大事。所以，面對老鄉朱子勉，詹天佑語重心長地對他講了自己的“感悟”。

曾經有清政府官員說：“做官與做事歷來被分為二途，唯有詹天佑能合二為一。”

中國大多數知識分子在政治面前，要么不與當政者有任何來往，要么完全被政治左右，而詹天佑卻能從實際出發，通過折中的方式實現自己的理想。他既保持了一個工程技術人員的技術性，又沒有與統治者完全對立，這種妥協恰好表現了他立足現實、奮斗自強的一面。因此，詹天佑堪稱中國知識分子的楷模。

（相思樹摘自《傳奇故事·百家講壇》2010年第10期，何保全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