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荷花別樣紅——從戲曲演唱會談孟芙蓉的藝術特色

■孟文井 章至清

近期觀看了一場題為“清荷飄香”的孟芙蓉錫劇演唱會，觀后感慨甚多，總括一句話是“不容易”。此話倒不是說如今搞這一類專場演出首先要解決“財源”之難和協調好方方面面的人和事一類的問題，固然，這些也屬“不易”之列，而這里所指的則是藝術上能達到這樣的水準確實“不容易”，這和她自幼打下的堅實基礎和三十年舞臺生涯的磨礪和努力是分不開的。

孟芙蓉1975年考入江蘇省戲劇學校，在此期間得到了王媛媛、張玲娣、陳小英等諸多前輩錫劇名家的親授，自小“營養”豐富。分配到江蘇省錫劇團后，于1986年拜帖于著名錫劇表演藝術家王蘭英的門下，得其親傳，猶如吃了“小灶”，因而藝術上有了質的飛躍，在許多劇目中擔綱主演，成為該團的主要演員、王派藝術的傳人。她以甜美清純的嗓音、優雅雋永的唱腔、穩健淳樸的表演、細膩真實的情感，于傳承王派藝術的基礎上，博采眾長，結合自身優勢，形成了特色鮮明的藝術風格。說她藝術上特色鮮明，大體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去領略。

首先從她的唱腔藝術談起。作為戲曲演員來說，嗓音是一個很重要的條件，但是光有一條好嗓子還不夠，還必須會“用”嗓子。孟芙蓉有著人稱“金嗓子”的資本，但她不光有“資本”，還會用“資本”?！峨p推磨》中一句悶臺【太平調】“黃昏敲過一更鼓”，清脆悅耳的聲音人未出場聲先到，這純正的音色不光是傳進觀眾的耳內，還讓人們似乎覺得是一道光束使之眼前一亮，隨即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再如該劇中的一個重要唱段“閑人獨出一張嘴”，行腔委婉細膩，節奏快慢交替，有跌有宕，大起大落，控訴了封建社會對寡婦的歧視，唱出了蘇小娥敢于追求新生活的堅強意志。當唱到“氣得我夜里哭濕被頭窩”時，似訴似泣的落調、悲涼凄楚的音色，讓人為之動容。而緊隨著一句滿弓滿調的特強過門，孟芙蓉以充沛的激情唱出了“到后來耳朵里聽得老繭起”，這讓人心靈震憾的聲音是蘇小娥向封建社會挑戰的宣言！是她人生新的起點！當唱完最后一句“千層泥土要沖破”時，全場掌聲雷動。這個唱段共有十四句，其中十二句是無伴奏清板，節奏變化反差大，慢板要做到慢而不“拖”，中板要穩而不“沖”，從清板到落調要不黃腔、不跑調、十分見功力。正如她的先生王蘭英所講“唱好這段唱腔，再唱其它唱段就不難了。”孟芙蓉做到了。孟芙蓉的唱腔吐字清晰、韻味濃郁，音色優美甜潤、音質清麗透亮，奔放激越時如高山放歌、空谷回響；抒情哀訴時似清荷飄香、淡雅悠揚，欣賞她的演唱是一種美的享受，讓人不禁為之擊節贊嘆！可稱是當今錫劇舞臺上的佼佼者！

再看她的表演行當。孟芙蓉無論花旦、青衣、老旦，都能擔綱，且各個行當的表演都是那么的到位，這是她藝術特色鮮明的又一體現。在這次演唱會上她扮演了屬大青衣行當的《玉蜻蜓·探病》中的申大娘、屬花旦行當的《雙推磨》中的蘇小娥、屬老旦行當的《玲瓏女·告狀》中的國太等三個角色，這里僅以這三個人物的不同出場來看其如何塑造這三個不同行當的人物形象。

思夫成疾的申大娘，此時已非七年前性格，剛毅、潑辣果斷的吏部千金，而是經歷了七載孤寂、疾病纏身的大青衣形象。她在睡夢中夢見申郎回府，一夢驚醒，呼喊著丈夫的名字由下場門疾步沖出，當她聽到婢女“娘娘你怎么啦”的聲聲叫喚時，眼神一定，環顧四周，方覺是“南柯一夢驚愁腸”。微風吹來一陣寒噤，步履滯緩走向病榻。那臺步、那眼神、低回的音調、若現的病態，這一連串的表演已將一位弱不禁風、凄涼萬分的申大娘的形象展現在了觀眾的面前。

《雙推磨》中的蘇小娥是一位青年寡婦，她的首次亮相是唱過一句“悶臺”后，手持燭臺快步而上，行至九龍口，簡陋的小屋門縫里吹進一陣冷風，她后退二步半，用手為燭火擋風，目視破門的縫隙，一記小鑼聲中亮相。同樣用快步出場，這里不光是表現蘇小娥為了生計必須抓緊時間挑水、推磨、做豆腐，這“圓場”似的快步也表達了人物的年齡層次，這一出場的亮相就將一個家境貧寒、年輕守寡的蘇小娥形象鮮活地出現在舞臺上。

《玲瓏女·告狀》中的國太又是如何出場的呢？文武百官歸班站位，太監、宮女前呼后擁，這時這位“一國之母”手扶玉套、腳踩官步，雙目威嚴、昂首挺胸地在【朝天子】曲牌聲中穩步上場，同樣在九龍口，隨著一記開道鑼聲，個中亮相，然后雙目橫掃兩廂，看到文臣武將恭敬迎候，她面部呈現出權威式的微笑，再行兩步，稍甩水袖站立開唱“為感先恩祭祖陵”。一系列幅度、力度恰到好處的穩重動作，從臉部表情到腳下步伐，將一位滿身皇家氣派、前后一呼百應的當今國太的氣質、風度勾劃得惟妙惟肖。

孟芙蓉不計名利，既能當“荷花”，又愿為“蓮葉”，這是她藝術上的又一鮮明特色。在擔綱主演的同時，在許多劇目中她不是出現在舞臺上，而是站立在話筒旁，擔任獨唱、領唱、合唱。許多觀眾當聽到她那不見其人、只聞其聲的熟悉音調時，都會知道“這是孟芙蓉”。其清亮悅耳、聲情并茂的演唱無論對劇情或是人物角色，都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她的演唱得到了觀眾的高度贊揚。這次演唱會時的謝幕曲就播放了她在戲曲電視劇《龍泉情》中演唱的主題歌。而在她榮獲的眾多獎項中就有“優秀伴唱獎”，這是一項非常特殊和難得的獎項，孟芙蓉為此付出了艱辛的勞動。

三十年的舞臺生涯孟芙蓉在藝術上取得了豐碩成果，本文僅是從她的演唱會上攝取了幾組鏡頭，從中凸顯出孟芙蓉在藝術上的鮮明特色。

“映日荷花別樣紅”，相信孟芙蓉這位踏實、勤奮的王派藝術傳人，在以后的藝術生涯中必定會取得更大的成績，也必將會為弘揚錫劇藝術作出更大的貢獻！